公主嫣然一笑,說:“那又如何?我父皇的后妃們都住在東西兩宮,隔得遠(yuǎn)著呢你怕什么?再說了,咱倆是圣旨賜婚的未婚夫妻,我因母喪而傷心欲絕,肖煜哥哥你身為未婚夫入宮陪伴照料,豈不是順理成章?”
肖煜徹底無語,有心拒絕吧,又想起了公主先前故作堅強(qiáng)的悲傷,一時間實(shí)在不忍再提。
他略頓了頓,說:“那我也不能住在這里啊,于公主名聲有礙——”
公主把笑容一收,冷聲問道:“你是不是還想同我退婚?”
肖煜啞口無言。
公主冷聲道:“既然沒這個意思,那咱倆早晚都要成婚,提前住在一起又算什么?名聲有礙就礙吧,本公主又沒打算嫁別人,何懼之有?”
肖煜徹底無言以對。
公主微微笑著說:“去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趁著天黑之前,趕緊讓內(nèi)務(wù)府置備?!?p> ……
肖煜只好去了東配殿,既然無法改變現(xiàn)狀,他只好順勢而為,在盡可能的情況下讓自己過得更舒服些。
這是肖煜活了短暫的兩輩子,才總結(jié)出來的教訓(xùn)。
是的,肖煜重生了。
上輩子他生來病弱,據(jù)說是他母妃生他時摔了一跤,才導(dǎo)致他早產(chǎn)和體弱,但其實(shí)是他母妃懷他的時候,就被人下了毒……
雖然最后他們母子都還平安,但他母妃也傷了底子再不能有孕,而他更是生下來體內(nèi)便帶有毒素,替他接生的太醫(yī)更是斷言,他活不過二十五歲。
這個時代,一個人的壽命至少有五十歲,二十五歲只能算是一半的人生,他當(dāng)然不甘。
故而懂事之后,便四處尋訪名醫(yī),并且固執(zhí)的不肯放過任何線索。
正是如此,他才結(jié)識了沈肅,因?yàn)檫@個人理解他對“生”的渴望,并且不遺余力的陪著自己尋訪名醫(yī),有任何線索都迫不及待的同自己分享。
上輩子的自己,直到臨死之前,都還對此深信不疑。
直到他喝下那碗沈肅親手端來的、據(jù)說是他辛苦求來的解百毒的秘方,肖煜對此并不相信——失望太多次了,他已經(jīng)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什么秘方,能給壓制或者解除他身上的毒素。
但是沈肅做到了。
他用一碗“秘方”,把自己送回了相識之初。
或者說,讓他重新活了過來。
雖然身上毒素尚未解除,但肖煜有信心避開致命的那次危機(jī),至于其他,則順其自然好了。
他更好奇的是,沈肅為什么要下毒謀害自己?
這個疑惑,已經(jīng)困擾了肖煜一年多,他并沒有因?yàn)樯陷呑颖欢舅赖氖虑槎蛎C劃清界限,甚至按照上輩子的步驟與之“交心”,就是為了弄清楚這一點(diǎn)。
否則他即使殺了沈肅,又有何用?
可這一年多下來,肖煜暗中觀察發(fā)現(xiàn),沈肅待他……似乎并無半點(diǎn)虛假?
這就很迷惑了。
既是真心相交,那他又為何要給自己下毒?
肖煜長長的嘆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云熙臺的房梁,瞬間覺得事情更加復(fù)雜了,明明上輩子的公主是許給了沈肅,怎么這輩子反倒成了他的未婚妻?
肖煜已經(jīng)不敢想,如果是他誤會了沈肅……
自己將來該怎么面對他?
可他再怎么糾結(jié),也沒別的辦法了,公主已經(jīng)把話說到那個地步,肖煜只好也只能在云熙臺住了下來。
這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麻雀,一夜之間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乃至每個角落,旁人怎么議論,沈肅不知道。
但他心里,卻已經(jīng)炸了鍋。
枉他辛辛苦苦替肖煜尋覓良醫(yī),自始至終都把肖煜當(dāng)成親兄弟一般對待,沒想到肖煜竟然背地里挖他墻角……
還做人不做了?!
沈肅氣炸了肺,偏偏這時候小廝來敲門,做賊似的低聲說:“少爺,王爺來了?!?p> 他還沒來得及應(yīng)聲,便有一道寬大的人影擠進(jìn)來,動作強(qiáng)硬而霸道的撥開了小廝,冷聲喝道:“這就是你所說的,萬無一失?!”
沈肅頭皮一陣發(fā)麻。
他沒敢避開淮南王的視線,直勾勾的望過去,然而只有天知道他只是在假裝鎮(zhèn)定,實(shí)則腦子轉(zhuǎn)的幾乎要飛起來!
怎么說,怎么解釋?
沈肅慌得不行。
他是真的沒料到會搞成現(xiàn)在這么個局面,原本在他的設(shè)想之中,淮南王妃根本不會成功!
更加不會有后來上吊自縊之舉……
他要的只是淮南王妃謀害皇嗣、從而敗露淮南王府的野心,讓陛下熄了立淮南王世子為太子的心思!
然而現(xiàn)在,卻搞得皇后難產(chǎn)、淮南王妃自縊,淮南王定然對自己起了疑心!
沈肅飛快的盤算著,淮南王挑這個時候上門來質(zhì)問,應(yīng)該并不是真的要同自己翻臉,至少他心里應(yīng)該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生氣……
否則他就該直接去陛下面前揭穿自己才對。
但他并沒有。
所以,他圖什么?
已經(jīng)舍掉了王妃,還沒有讓淮南王絕了心思,那只能說明,他心中對權(quán)利的欲望已經(jīng)大過了一切!
所以他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是為了想辦法搬回局面的。
沈肅肯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一松,臉上也適時地綻放出笑容來,他從容的撈起茶壺給淮南王倒了一杯并不太熱的茶水,說:“王爺稍安勿躁,眼下的局面,并不是無可挽回的,不是嗎?”
淮南王氣咻咻的瞪著他,冷笑:“難道還能更糟糕嗎?!”
沈肅笑道:“自然不會更糟糕。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的局勢總算還不至于全然對我們不利,王爺您與其跟我撒火,不如咱們一起想個辦法,改善局面您說對嗎?”
淮南王虎著臉:“還能怎么改善?本王的王妃都沒了,也沒見陛下有什么表示!”
沈肅勸道:“那是之前?!?p> 淮南王頓時一皺眉:“你什么意思?”
沈肅同他分析道:“先皇后有孕之時,人人都說,這一胎必定是位皇子!故而陛下為此心動,暫緩了立世子為太子的決策?!?p> “但現(xiàn)在不同,皇子落地變成了公主,連皇后也沒了,以陛下和皇后娘娘鶼鰈情深,陛下勢必不會再立繼后,短時間內(nèi)更加不會寵幸妃嬪……也就等于,陛下膝下,只有這兩位公主。”
“公主嘛,找個好人家嫁出去,也就完了?!?p> “但這皇位,還是要傳給子嗣的,王爺您說對吧?”
“而放眼如今皇室之中,除了咱們家世子爺,還有誰更有優(yōu)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