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是什么情況?”
太醫(yī)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弓腰說道:“回丞相的話,陛下的癥狀,,,”
王允將地上的三人支配到殿外,太醫(yī)這才開口說出下面的話。
“陛下不像是吃壞了東西,倒像是中了毒?!?p> 此話一出,猶如一道悶雷,在場的兩人皆怔愣半晌。
王允趕緊追問:“什么毒?可有解?”
太醫(yī)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倒也不像中毒,但是與中毒無異了,常人用了一些東西不會有事,但是有的人用了一些東西,就會中毒?!?p> 頓了頓,又補充道:“陛下常年服藥,所謂藥性相生相克,若是一不注意,便會讓補藥變成毒藥,輕則加重病情,重則身亡?!?p> 姬洲安問道:“張?zhí)t(yī)可看出陛下今日用過什么特殊的東西才導(dǎo)致陛下昏睡不醒?”
張?zhí)t(yī)搖頭。
姬洲安示意將今日的飯菜茶水和點心都送過來,為了不打草驚蛇,便只說是陛下覺得餓了,想再吃些,小太監(jiān)姚合趕緊起身去御膳房。
正當幾人坐在殿內(nèi)時,門外一個小宮女準備進來,被擋在門外的金吾衛(wèi)攔住。
姬洲安走出去,看到宮女手上捧著的盤子,問道:“這是什么?”
宮女有些顫抖,跪在地上,回答道:“回丞相,是陛下往日用了香料,奴婢是負責更換香料的宮女,每天這個時候給陛下殿中的香爐添香料?!?p> 姬洲安伸手拿起一撮,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確實是贏褚常用的龍涎香。
忽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朝香爐走去。
身后的宮女手上的托盤落地,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姬洲安不管身后的聲響,打開香爐的蓋子,取出未燒凈的香料,顧不得燙手,弄了一些出來。
“看看這些,和陛下往日的龍涎香可有差別?”
張?zhí)t(yī)走上前來,捻起一塊聞了聞,又看了看香爐里的殘渣,半晌,面色凝重的抬頭,說道:“這龍涎香中摻了曼陀羅粉?!?p> 這是大事,天大的事,王允封鎖的宮門,負責換香料的宮女被押起來拷問,還沒來得及將十八般刑具全是試一遍,便咬舌自盡了。
太醫(yī)院的幾個資歷最老的太醫(yī)一起圍在宣室殿內(nèi)商量對策,湯藥端進端出,終于在深夜,贏褚幽幽的醒轉(zhuǎn)過來。
和那小宮女有瓜葛的一干人等都被扣押了起來,眼看要被問出來,突然贏褚下令,將一干人全部杖殺。
宣室殿中的事情鬧的皇城之中人心惶惶,有人說是太子指示,還有人說是突厥的細作,如今都隨著滅口而不得人知。
晏晏聽著畫眉的描述,也是覺得心驚肉跳。
皇帝富有四海,坐擁偌大的江山,卻仍防不住暗處的詭譎。
長公主有些擔心,隱隱憂慮會有大事發(fā)生,便和李家商量,是否將婚期提前。
李家自然也是同意的,原本定在后月初十的婚禮,便改到了下月初五,眼看也沒多少日子了。
一轉(zhuǎn)眼,府中的荷花盛開,滿池紅蓮的時候,婚期也到了。
府中鞭炮齊鳴,來往恭賀的賓客絡(luò)繹不絕,晏晏正在房里梳妝,幾經(jīng)修改的鳳冠比一開始的更為精致,垂掛的流蘇隨著動作輕擺,晏晏喝了幾杯梨花白下肚,臉上有些嫣紅。
鳳冠霞帔也已經(jīng)穿戴妥帖,只等著李璋上門迎親。
晏晏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唇紅齒白,面若桃李,鳳冠華麗精致,娘家權(quán)勢貴重,夫家重視恭敬,出了閣,也不用像尋常的大周女子一般侍奉公婆,多了各種妯娌麻煩,是再好不過的了。
很早時自己便知道總會有這么一天,說不上難受,卻也并沒有多少新婦的憧憬。
至于李璋,能合得來便好好過,合不來便自己過自己的,反正自己的銀錢夠用,還有爵位傍身,并不用依賴男人過日子。
若是他想納妾,自己也不會攔著,說不定自己還會幫忙張羅著。
畫眉看著自家郡主一連喝了好幾杯冷酒,說道:“哎呀!郡主你少喝些,待會都走不穩(wěn)啦。”
晏晏一邊喝干一邊說道:”知道啦。”
長公主府門外炮竹聲聲,一群姬氏和贏氏的堂親表親攔在大門口,正在給新姑爺一行出難題。
李璋今日有備而來,出發(fā)之前特地叫上了軍中酒量好的弟兄還有族中關(guān)系最好的幾個表親堂親一同助陣,原本還擔心自己會不會帶多了人,太氣勢洶洶了些,到了岳父母家門口一看,烏壓壓的攔親隊伍堵在門口,這才放下心來,提起的心剛放下,又跳了起來。
武試過了來文試,完了還要作一首催妝詩,謹言將事先就包好的紅包捧了出來,見人就送,贏氏的一位宗室子笑道:“早就聽說李家郎君文韜武略,何不做催妝詩一首??!”
一旁的人都起哄,李璋見躲不過,偏頭想了片刻,吟道:
喜氣擁朱門,光動綺羅香陌。行到木蘭花下,悟身非凡客。
不需脂粉涴天真,嫌怕太紅白。
留取黛眉淺處,畫章臺春色。
畫眉將剛出爐的催妝詩念給晏晏聽,一邊念一邊疑惑:”這幾句是什么意思呀?“
錦雀嗔她不讀書,解釋道:”姑爺說郡主這么美,胭脂涂多了反而遮蓋了郡主的美貌呢,有郡主在,都給府邸增添了春色?!?p> 說完也忍不住嬉笑起來。
晏晏臉上有些燒,笑罵了句:“花言巧語!”
姬洲安看著堂前笑鬧的年輕后生們,摟緊了身旁的長公主,長公主嗔道:“別被小孩子們瞧見了?!?p> 姬洲安不以為意:“瞧見了又如何,我摟我自己老婆呢?!?p> 長公主和姬洲安坐在上首,李璋站在堂下,手上捧著紅綢,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從廊廡下走來的晏晏。
嫁衣如火,曳地逶迤的霞帔和裙擺拂過灑滿了花瓣的地面,丹鳳銜珠的鳳冠隨著走動,冠上的流蘇叮當作響,一雙酥手從用金線繡著祥云紋的道袖口露出蓮藕似的一節(jié),握著一把孔雀羽扇,正好遮住姣好嫵媚的面容。
跟在李璋身邊的兄弟們都是粗人,雖是也去過花樓仙居,見識過風月場中的美人,可到底都是脂粉堆里的俗骨,如今見了往日只能聽說的朝仁郡主,端看遠遠走來時裊裊的身姿,便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