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如意親切的喚著燕綰的乳名。
不知情的人聽著她的話,還要以為她們的感情能有多好呢!
甜膩的語氣,叫燕綰格外不適應。
就感覺怪惡心人的。
“你該離我遠點的,否則后果自負?!?p> 燕綰看向常如意的脖頸處,細長白嫩的脖子,一看就很脆弱。
常如意還想要上去撩撥幾句,誰知燕綰不僅不接她的話,反而一直盯著她脖子看,眼神之中還帶著些許的躍躍欲試。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
手心布料摩挲的感覺,讓她想起身旁還有其他人在,退后的動作也順勢變成了更加貼近身邊之人。
有人在她身旁,哪怕不會為她撐腰,也叫她膽子變大了許多。
“我還以為幼娘你念了這么多年的經書,應該早就看淡世事了呢!沒成想,卻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笑嘻嘻的說:“看來所謂的抄經念佛,也不過是為了糊弄外人的吧!”
燕綰心中滿是不解。
世上怎么會有常如意這樣的人。
明明做下了不可饒恕的事情,身上同樣背負著他人的命債,卻依舊能當做無事發(fā)生,活得比誰都自在。
良心在她這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當然比不上你了?!毖嗑U對著別人,是真的沒多少脾氣,但那人換成了常如意,就該另當別論了。
“因著些許的口角之爭,就能害人性命,看你現(xiàn)在精神飽滿的樣子,午夜夢回之際也照樣是問心無愧的吧!”
乍聽上去,仿佛是夸贊的話。
可仔細琢磨一番后,才發(fā)現(xiàn)其中有多少的怨氣。
按理說,常如意這會兒應該會氣急敗壞的大聲辯駁,狡辯之詞說的比什么都流利。
然而她垂著頭,指尖攥著身邊人的衣袖。
輕聲道:“哥哥你信我,我不是她說的那樣壞心腸……”
曾經意氣風發(fā)的少女,陡然間心情低落下來,看在旁邊人眼中,自然也就多了幾分于心不忍。
“燕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又不是如意,又怎知她不是另有苦衷呢?”
沙啞的聲音忽然冒出來,正是常如意攥著衣袖的那名青年。
燕綰卻差點被他給氣笑了。
多年以來,她不是沒有聽到別人為常如意說好話,但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這樣的不分青紅皂白。
明明是局外人,什么也不懂,偏偏卻以為自己才是站在大義的一邊。
“我為什么要知道她有沒有苦衷!”燕綰許久沒有和人吵過架,這會兒難得的被激起了火氣。
她冷眼看著常如意身邊的那人:“被推下河的人是我,險些溺死的人也是我,就算我現(xiàn)在還活著,那也不代表她就是無辜的?!?p> “你說我咄咄逼人,卻不說是誰先上來挑釁的,還自以為自己有多公正,虛偽至極!”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朝著錦繡坊二樓走去。
幸好今天不是什么熱鬧日子,也沒有人圍觀他們的爭吵,否則來日城中的流言,必然更加熱烈。
常如意在燕綰離開后,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同身側之人說話。
“程大哥,你剛才不該為我說話的。不管我當初是為了什么,我確實是傷害了幼娘,她討厭我也是應該的。”
程煥低頭時,恰好看見常如意落下的一滴淚,心中的天平不自覺的又朝著常如意偏去。
幼娘方才的話,是有她的道理,可如意當年也確實是有苦衷的。
到如今,幼娘的身體早就已經痊愈,而如意卻還因為當年的事而被人排斥著,無人愿意與她交心,就連她家中的長輩待她也大不如從前。
他應該待如意更好一些的。
“不是說想添幾身衣裳么!我們先進去看看可有適合你的……”
常如意聽到這話,連忙擦掉眼淚,“我是想要給程大哥添幾身衣裳,才不是要給自己買呢!”
“我知道程大哥現(xiàn)在連真實相貌都需要藏起來,肯定是有要事在身,卻還肯抽出時間陪我出門,肯定是極不容易的。”
她在程煥感動的眼神中笑了笑。
“程大哥平時的衣裳都是叫下人隨便買的,我想叫你穿的舒服些。錦繡坊的衣裳是最好的,而且他們也最能信守承諾,絕不叫外人知道客人的消息,所以程大哥不用擔心其他的?!?p> 她是一心為他著想的。
程煥心里一軟,想著常如意方才的眼淚,終究還是應下了她的好意。
燕伯父已經答應要收他做義子。
偏偏幼娘方才讓如意那般難過,他作為幼娘的兄長,總該替她彌補一二的。
被他念叨著的燕綰,已經在二樓廂房中坐下了。
廂房中的女管事說她舊日姓名難登大雅之堂,叫燕綰喚她王娘子便可。
“姑娘想要將這畫上的式樣做成衣裳,錦繡坊必然是最好的選擇,只是這畫上的式樣雖好,可也還缺了點東西。”
攤開的畫卷被她小心的放在桌上,燕綰也跟過去仔細看了看,并未發(fā)現(xiàn)有何不妥之處。
往日里,她給自家父兄畫衣裳樣子的時候,也是如今的這般步驟。
從前可不見有人跟她說缺了東西呢!
“是我畫的不好嗎?”燕綰回頭看向玉濃,她沒能發(fā)現(xiàn)的不妥之處,或許玉濃能看得出來。
玉濃沖燕綰搖了搖頭,顯然她也沒看出什么來。
王娘子輕笑出聲:“姑娘的畫自然是再好不過的?!?p> “只是俗話說量體裁衣,我們錦繡坊固然能做出好衣裳,但若是沒有具體的尺寸,最后出來的成衣做的再好,也是不合適的呀!”
燕綰這時才明白缺了什么。
也對。
她從前畫的圖都是交給了自家繡娘,家里的繡娘為主家做慣了衣裳。
即便燕綰在畫卷上未曾標明尺寸,她們只需要按照慣例來做,便不會出現(xiàn)差錯,自然也沒人就著這個問題找上燕綰了。
“做衣裳,大概有身高,肩寬和袖長就可以了吧?”燕綰猶豫不決的開口。
她哪里有謝忱的衣裳尺寸,只能憑借記憶中的印象,給出個大概的數(shù)字,再詳細一些卻是做不到的。
王娘子頓了頓:“姑娘可是要為家中父兄做衣裳,其實貴府的管事也曾到錦繡坊定過衣裳,若是這般,倒也不必難為姑娘了。”
聽到這話,燕綰便知道需要的尺寸肯定不止她說的這些。
她皺著眉,難不成要派人去問謝忱?
若是提前知曉了,豈不是就沒有驚喜了!
嘆了口氣,燕綰不抱希望的問了一句:“你知道謝家的謝忱嗎?”
“原來這衣裳竟是為謝家少爺做的么?”王娘子這會兒瞧上去給人一種喜出望外的錯覺來,她拿著畫卷看了又看,“說來也巧,謝少爺確實也在錦繡坊做過衣裳呢!”
“若是替謝少爺做的,那我這會兒就能將畫卷送給繡娘,約莫半個月就能做好畫卷上的四套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