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嘉的丈夫,醫(yī)生,我妻子怎么樣了?”徐睿心急地問道。孫宜凝也匆忙站起身,一只腳還半踩著高跟鞋,腳跟處貼著透明的創(chuàng)可貼。
急診醫(yī)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們倆一眼,然后皺著眉頭對徐睿說:“你妻子沒什么大事,最近是不是壓力有些大?要多注意精神調(diào)節(jié)。還有血糖有點低,不放心的話今天留院觀察一下。”
“謝謝醫(yī)生,還有什么要注意的嗎?”徐睿放心下來。
“對了,孕婦前三個月是高風(fēng)險階段,做家屬的要多照顧孕婦的飲食起居和心理狀況,不能太過勞累,更不能受太大精神壓力?!贬t(yī)生一邊在病歷本上寫著診斷,一邊搖著頭,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心也真是太大了。
“懷孕?什么懷孕?”徐睿的腦子有些轉(zhuǎn)不過來。
“你這個白癡!”孫宜凝在旁邊叫道:“沈嘉懷孕了你竟然不知道!”
徐睿被激動和緊張的情緒左右著大腦,一把抓住醫(yī)生的手臂說道:“懷孕了,幾個月了?要不要緊,現(xiàn)在怎么辦?!?p> 急診室的醫(yī)生什么風(fēng)浪沒有見過,淡定地反手抓住徐睿的手臂:“這位家屬你不要著急,現(xiàn)在病人沒有什么大礙,等下護士會把她推到普通病房。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可以聯(lián)系產(chǎn)科醫(yī)生,讓他過來檢查下。
“檢查下,檢查下,有單人病房的話幫我們也安排下?!毙祛I陨岳潇o下來,但微微顫抖的手還是顯示出他內(nèi)心的澎湃。
“醫(yī)生,沈嘉什么時候能出來?”孫宜凝在一旁插嘴問道。
“等她醒了護士就會把她推出來,你們先去辦手續(xù)吧?!闭f完,醫(yī)生也不再和他們糾纏,急診室里面特別忙碌,他要去看下一個病人了:“等下會有護士指導(dǎo)你們的,這兩天讓病人好好休息?!?p> 徐睿和孫宜凝謝過醫(yī)生后就在門口等著沈嘉出來。
“沈嘉什么時候懷孕的?”孫宜凝問道:“你不要和我說你不知道。”
徐睿沉默不語。
孫宜凝眉頭微蹙:“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也輪不到我說什么,但是徐睿,不要說我沒警告過你,你也不想沈嘉成為第二個秦桑吧。”
“孫宜凝,你。。?!毙祛,F(xiàn)在看到孫宜凝煩透了,都是她搞出來的事情。
“哼,我什么我。。。徐睿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別人身上甩鍋,沈嘉要是有什么。。。我。?!?p> “夠了孫宜凝?!毙祛旱椭曇艉团φf道。
“誰是沈嘉的家屬?”護士推著還在掛水的沈嘉出來,沈嘉坐在輪椅上低垂著眼。
徐睿趕忙上前接手過輪椅,孫宜凝接過沈嘉的背包和衣物,三個人在護士的帶領(lǐng)下去到預(yù)定的病房。
一切安頓好,護士離開了病房,單人間里只剩下他們?nèi)齻€人。沈嘉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她沒有睡著,但是她不想面對徐睿和孫宜凝。
靜靜的病房里彌漫著尷尬的氣氛。孫宜凝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徐睿坐在病床旁,他凝視著病床上的沈嘉,他的妻子,他未來孩子的母親,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嘉嘉,你餓不餓?”最終徐睿開口道。
沈嘉沒有回答,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像是真的睡了過去一般。
徐??吹剿踽樀氖衷诒油饷妫焓治兆?,沈嘉手縮了回去,吊水的瓶子和針管也隨著晃動起來。
室內(nèi)又恢復(fù)了一片安靜。
“沈嘉,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想見到我,但我和徐睿今天見面是為了送別秦桑的。秦桑要回加拿大了,不會再回來了。”坐在沙發(fā)上的孫宜凝突然開口說道。
沈嘉看上去還是沒有反應(yīng),但她微微顫動的睫毛卻道出了她內(nèi)心的波動。
孫宜凝當(dāng)然沒有看見,她攏了攏頭發(fā),一如往常般,像是和朋友告別,平靜而又隨意。
“我知道現(xiàn)在我說什么你都聽不進去,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還有沈嘉,你知不知道你懷孕了?”
“孫宜凝!”徐睿生氣地抬高了嗓音。
“她馬上就會知道的,再說你還想瞞著她嗎?”孫宜凝不甘示弱地回嘴道:“沈嘉是成年人了,你們夫妻間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作為朋友,如果沈嘉你還把我當(dāng)作朋友,我想勸你一句,徐睿是你自己當(dāng)初鐵了心要選的男人,你不能光想要好的,不接受他的不好。該你自己面對的,沈嘉你自己必須去面對?!?p> “還有你徐?!睂O宜凝氣勢洶洶地怒視著徐睿:“你和秦桑的事情,是我欠你們的??墒悄愫蜕蚣蔚氖?,請你們自己處理好,不要再牽扯上我了?!?p> 徐睿被孫宜凝說得無言以對。
“你說我有孩子了?”沈嘉虛弱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她的手緩緩放在肚子上,雖然現(xiàn)在小腹平平,但她仿佛感覺到小腹里一個小生命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擊打著她的靈魂。
在這一刻,孫宜凝、秦桑、徐睿,都不再重要了,沈嘉的世界里只剩下她自己和腹中這個小小的生命。
孫宜凝看了沈嘉一眼,像是看見多年前的秦桑,兩個人的表情一摸一樣,像一只脆弱的蝴蝶,拼盡全力飛向未知。她扭過頭,走出了房間門。
她走到護士臺,要求請產(chǎn)科醫(yī)生盡快來檢查一下,然后再深深望著走廊那頭的房間,多年前的那個病房和此時的病房重疊起來,孫宜凝的心有些疼,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快步,如同逃跑一樣離開了醫(yī)院,離開了這個冰冷的地方。
孫宜凝離開后的病房里只剩下徐睿和沈嘉兩人,徐睿想要靠近沈嘉,想要把他的妻子擁進懷里,就像以前他一直這么做。但他不敢,他的秘密,他對沈嘉的愧疚,讓他連現(xiàn)在坐在她旁邊都感到惶恐。
他盯著沈嘉露在被子外的手,那雙手正輕輕地?fù)崦亲?,那里有一個新的生命,是他和沈嘉的孩子。孩子,對,孩子,這個孩子的出現(xiàn)是不是預(yù)示著他和沈嘉還有可能。
一對夫妻就這樣各自想著,病房里靜悄悄的,直到產(chǎn)科的醫(yī)生進來,又引起了一波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