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教科書般的日常
歌瑞亞已經(jīng)不知道這一天他是怎么過來的了，滿腦袋都是過度熱情的大姐姐們的語言轟炸。還好葉非凡會時不時給他解圍，假借給他介紹下節(jié)課啊老師啊之類的名義讓他有機會休息一下，不然他一天下來會瘋掉的。男生固然因為這是個男生大受打擊，其中某些還有向奇怪方向發(fā)展的趨勢，但女生們卻因為這么可愛居然是男生而興奮起來了。
因此，他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放學后，夕陽中的走廊映出他佝僂的身影，一看就是未老先衰了。
“歌瑞亞，你還好嘛？”在樓梯道口等著的葉非凡問道。
“還好，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歌瑞亞看到他后，仿佛兔子看到窩一樣眼睛一亮，隨即疑惑地看向他身側(cè)：“那個大個子還有……那個小姐姐呢？”
葉非凡滿頭黑線：“他們有事沒來，還有，那是個男的?！?p> “男的？”歌瑞亞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明明……那么好看？”
“是男的。”葉非凡肯定地說。同時，看著一個女裝大佬因為另一個女裝大佬居然是男的產(chǎn)生吃驚的情緒，心頭不由得產(chǎn)生幾分怪異。
“那……你該不會是女的吧？”歌瑞亞突然冒出來一句。
“……”
葉非凡盯著他，甚至不想說話反駁。
“誒嘿嘿……”歌瑞他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邏輯漏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吐了吐舌頭：“我就是開個玩笑?！?p> 葉非凡臉上寫滿了不信。
“好啦好啦，帶我去逛校園，我們說好的，他們不來，你……應該不會反悔吧？”
“不反悔，不反悔?！?p> “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明天我給你帶我做的小蛋糕?！?p> “好啊?！?p> 被墨子儀和孫白楊堵在廁所里出不來的幾個男生，聽著他們甜蜜蜜的對話，流下了心酸的淚水。雖然知道那是個男的…但是好可愛??！雖然好可愛，但那是個男的…
現(xiàn)在，連向那個男人報復都做不到，他們只覺得人生充滿了灰暗，可憐，又無助。
墨子儀冷冷看了他們一眼，對孫白楊說：“小白楊，我有事先回去了，有事情打電話?！?p> “嗯嗯?！?p> 自此，葉非凡享受到了主角的待遇。白天，他和歌瑞亞坐在一起，而比起和其他人聊天，歌瑞亞更喜歡和他說話，有什么問題也都詢問他的意見；晚上，歌瑞亞要到了他的手機號和球球號，他會用可愛的聲音向葉非凡請教一下最近的課程和布置的作業(yè)，偶爾會發(fā)發(fā)牢騷，也不像剛開始那么拘謹。
他們已經(jīng)拉進了距離，就像所有故事里的美好青春一樣。
然而，始終有一個東西沉甸甸地壓在葉非凡心頭。
歌瑞亞是個男的。
啊不對，這個雖然也很沉重，但不是真的讓他心里不安的事情。
讓他心里不安的是，那個問他想不想知道世界的真實、絞盡腦汁想把傳送門送到他腳底，不知道究竟是發(fā)什么瘋的存在，真的是自己的一場夢嗎？
墨子儀的家中。
“你的朋友們都很安全，最近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行為舉止有什么異常?！?p> “那看來是我多慮了。麻煩了?！?p> “畢竟也是為了讓你心安，這種小事不足掛齒。”
“我知道自己的定位，不會出錯的?！?p> 墨子儀掛了電話，他看向鏡子中盛裝打扮的自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這樣的笑容不行，沒有靈魂?！?p> 他扯了扯嘴角，又重新勾勒起了笑容。
“那么，如果這樣呢？”
鏡中的倩影，嫵媚動人。
教室內(nèi)。
“非凡，非凡，我最近感覺好煩躁??！”
看著和他八字不合的古文，歌瑞亞氣得抓起了頭發(fā)，隨后又被葉非凡抓住了手。
“煩躁本來就容易掉頭發(fā)，就別再抓了。”
“可是我現(xiàn)在就是想抓點東西！”
“那你就去捏泡面吧?！比~非凡從抽屜里拿出一袋過期方便面，“隨便捏?！?p> “你不吃嗎？”歌瑞亞接過了方便面，遲疑著問。
“沒事，它已經(jīng)過期了，不算浪費食物?！?p> “那……那好吧?！备枞饋唽⑿艑⒁傻亟舆^方便面，然后開始努力的把它捏碎。伴隨著咔嚓咔嚓的聲音，他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緩了下來，就像變戲法一樣。在喧嚷的課間，像小倉鼠吃餅干一樣的聲音只吸引了一些女生的注意，但是環(huán)顧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的她們又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聊天了。
好在這是課間，如果是上課的話，葉非凡絕不敢讓他這么搞。
過了一會兒，他的眉頭卻又皺了起來。
葉非凡聽見他呼哧呼哧喘著氣，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不禁又迷惑起來：“又怎么了？”
歌瑞亞用力捏了一下，然后指著袋子靠角落的某個位置：“這里有一塊我捏不碎它！”
“啊這……”
葉非凡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捏碎它干什么？”
歌瑞亞愣了愣：“我發(fā)泄呀？”
“發(fā)泄什么？”
“因為我在生氣呀？”
“你為什么生氣？”
“因為我捏不碎它！”
葉非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不捏它不就沒事了？”
“不捏它怎么發(fā)泄？”
“你不捏它哪來的生氣啊？”
“我……”
歌瑞亞想了想，然后苦著臉說：“我還是想捏碎它，不然我不舒服。”
“那我?guī)湍隳?。?p> “不行，我要自己捏！”
“那我捏你的手指，幫你一下？”
“不要，太疼了。”
“那你捏我的手指？”
“嗯……好吧?！?p> 在葉非凡的幫助下，歌瑞亞隔著葉非凡的手指，成功捏碎了方便面袋子里的那一小塊碎片，隨后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葉非凡看著她愉悅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說：“歌瑞亞……”
“嗯？”
“差不多該放手了吧……”
“啊，對不起！”
“沒事沒事。”葉非凡在心里嘀咕著：都是男生，為什么心里感覺這么奇怪呢？
次日傍晚，由于家長不作為而被迫外出，為搶購生存物資（水果蔬菜）努力奮戰(zhàn)的葉非凡拎著兩大袋購物袋，拖著疲憊的身體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無論是和大媽競爭打折商品，還是從一堆被挑剩了的水果蔬菜中找到還能吃的，又或者拎著兩個大袋子走上一里路，都是生命無法承受之重——尤其是他白天還上了一天課。
只不過，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也僅僅是日常生活的一個縮影，這樣的事情對他而言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了。
讓他感覺不安的是，在他為了抄近道路過一個偏僻小徑時，好像聽到了隱約的哭聲，還有一點小小的喧鬧。
顯然，在這種陰暗而偏僻的地方，發(fā)生什么都不足為奇。葉非凡已經(jīng)后悔抄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