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恩明等人一見這架勢,就知道掌柜是來真的了。
只怕那傳聞是真的。
沒想到這一個酒樓的背景來歷這么不簡單,連他們幾大家族加在一起都不怕。
秦恩明等人臉色凝重了起來:‘該死的,中了圈套了,只怕從一開始掌柜的就沒打算給他們面子,故意挖坑等著他們往里跳呢。
十幾萬兩可不是小數(shù)目,傳到府里去勢必影響他們的地位?!?p> 秦恩明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落在了林沁雪身上,突然想起了林沁雪早前對他的愛意,心想著把這筆賬讓林沁雪扛下來。
雖然今天的林沁雪一番作為與之前截然不同,但秦恩明還是不相信她真的對自己再無半點喜歡,想必是他之前對她過于冷淡,她今天換了種方式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看到林沁雪那張絕美的小臉,秦恩明忍不住異想天開。
罷了,只要她今天能幫他們把這一筆賬認下來,他以后肯定不會再給她臉色看了。
就多給她點機會好了。
秦恩明內(nèi)心盤算著,便是開口道:
“小雪,之前都是我們不好,聽信了謠言,誤會你了,我才會疏遠你,現(xiàn)在誤會解開了,咱就不要再鬧了。
以后你可以像心蓮她們一樣來找我玩,咱們可以做好朋友。”
林沁雪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秦恩明,一個大大的問號打在了她的臉上:“what?”
這人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林沁雪的這幅模樣落在秦恩明的眼里卻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將林沁雪的這種表情理解為,聽到以后可以跟他做好朋友,可以跟他一起玩,很開心,所表現(xiàn)出來的震驚。
畢竟這就是以前的林沁雪非??释囊患?。
于是,秦恩明心情非常愉悅,對著林沁雪非常溫柔的道:“小雪,你放心,我以后不會再誤解你了?!?p> 秦恩明先是向林沁雪保證,然后又作出了一臉無奈:
“你看,今天因為你這一鬧,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當然,秦哥哥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也是無計可施才想出了這種法子。”
秦恩明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
林沁雪不做聲,靜靜的看著秦恩明。
她倒是要看看他還能說出什么讓她刷新三觀的話來。
果不其然。
秦恩明又繼續(xù)開口道:“只是你也知道,這件事被我爹知道了,我以后在府中的地位肯定會下降,其他兄長肯定會落井下石,乘機打擊我的。
我本在府中就舉步艱難了,好不容易才被看重,如果今天這事捅到府里去,我一切的努力就白費了。
你肯定也不愿意看到這種情況。
你看要不你把賬結(jié)了,反正你是安遠侯府的嫡出小姐,你的家人那么疼愛你,肯定不會責怪于你?!?p> 秦恩明說完一臉希翼,帶著幾分‘含情脈脈’,望著林沁雪,尋尋利誘。
“呵!”
林沁雪做夢也沒想到能有人無恥到這種地步。
嘴角露出幾分嘲諷:“你是腦子被夾了還是進水了?誰給你的臉讓你生出這么多不要臉的想法出來?
‘異想天開’是大病,有病就去看醫(yī)生,不要出來禍害別人。
省得好像世間上除了你聰明,其他人都是傻子一樣。
眾人聽完哄堂大笑。
秦恩明鬧了個大紅臉,他怎么也沒想到林沁雪竟是這么下他面子,一丁點面子也沒給他留。
憋紅著臉,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林沁雪才懶得陪他在這兒耗時間。
接下來可沒她的事了,剩下的掌柜肯定會跟他們清算。
這回還不脫掉你們一層皮。
就當是你們之前欺負林沁雪收的一點利息。
林沁雪帶上小蘭拍拍屁股走人。
小蘭臨走還朝著秦恩明幾人‘呸’了一句:“不要臉!”
這才心情舒暢的跟在林沁雪后頭回府。
————
“主子,人已經(jīng)關(guān)入煉獄了,做何處置?”夜隱一身黑衣,恭敬的候在一邊,等待夜南離的命令。
夜南離慢條斯理的喝著杯中的水,嘴角微微勾起:“呵~,放進‘戲園’,讓他們都去觀賞觀賞?!?p> 有多久沒有這種事情發(fā)生了,上一次還是在五年前呢。
看來時間一久容易讓人產(chǎn)生一些錯覺,想法也就多了……
夜南離一雙狐貍眼微微瞇著,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帶著磁性的嗓音不帶感情的說道。
夜隱眼里一閃而過的詫異,但很快便消失了:“是?!?p> 主子多久沒動過怒了,這一次正好殺雞儆猴,但凡有心思沒心思的都掐斷了他們的心思。
夜南離抬眸看了還立于一旁等候他的夜隱,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現(xiàn)在不在自己的地盤上。
于是又吩咐道:“你先回去,有事我會聯(lián)絡(luò)你?!?p> “主子,你不回去?”夜隱一向沒有表情的臉此時浮現(xiàn)出震驚,驚訝的脫口而出。
“嗯,有重要事情再來找我?!币鼓想x道。
“可是你的身子……”夜隱帶著隱約的擔憂,可話還沒講完,夜南離抬眸看了他一眼。
僅僅一個眼神,便讓夜隱講余下的話咽了回去。
臉上又恢復(fù)那一副沒有表情的臉,恭敬的應(yīng)聲:“是。”
消失在房內(nèi)。
夜隱離開后,夜南離便無所事事的在房間里轉(zhuǎn)悠起來,這里看看,那里摸摸。
其中一邊架子上擺放著花花綠綠的一堆小瓶子。
夜南離隨手拿起一瓶白色的小瓶子,看了看架子上一摸一樣的其它白色瓶子。
“也不知道是啥東西,這么多瓶?傷藥?”夜南離內(nèi)心嘀咕著,眸中帶著些許的興趣。
拿著瓶子的手,手指摸了摸光滑的瓶身,另一只手伸向了瓶塞,正準備拔開,突然手指摸到了幾分凹凸感。
夜南離指腹在其位置上又來回的摸了摸。
怎么像是文字?
夜南離疑惑的將瓶子傾斜,露出了瓶底。
原來瓶子底下有幾個突出來的小字,仔細一看,上面寫著:
夜南離看完之后錯愕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白色的瓶身,緊接著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把手中的瓶子放了回去。
又逐一拿起了另外幾個白色小瓶子,無一全是毒藥,各種各樣的毒藥。
夜南離又將目光落在了其他顏色的瓶子上,忍不住好奇的將手伸向了紅色的瓶子,看了一眼底下的文字。
……
紅色裝的居然是解藥!
夜南離緊接著把黑色的瓶子也看了眼,黑色的是一些預(yù)防類的藥物。
夜南離閑來無事倒是心起了好奇,便是將大半個架子上的瓶子都看了個遍。
白色裝毒藥,紅色裝解藥,黑色裝預(yù)防藥?
這世上估計也就這一人能做得出來吧。
哪天誰不小心要是打開了氣體的毒藥,不是直接到閻羅王那兒報道了?
想到自己剛才還想打開一看,夜南離不禁慶幸了起來。
“哼,這小丫頭,真沒良心,居然把我放在這里面,多危險呀。
不過……
這丫頭跟傳聞中的全然不符啊,倒是深藏不露。”
夜南離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嘴角上揚。
————
林沁雪帶著小蘭回府,全然忘了自己的雜物房里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到了傍晚,用完晚膳后,想起來自己要去配制一批新的護膚品,于是便來到了雜物房。
一入門便對上一雙帶著幾分哀怨的狐貍眼。
“你怎么還在這兒?”林沁雪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脫口而出。
“……”夜南離。
感情他在這兒關(guān)了一整天,這個丫頭全然把他忘在了腦后?
夜南離冷哼了一聲。
“?”
林沁雪感到莫名其妙,也不去管他,徑直越過他,來到了她制作物品的區(qū)域,坐在了其中的一個位置,忙活起來。
夜南離看著她無視自己,面具下的臉那叫一個精彩。
將目光挪到了林沁雪身上。
只見她拿起了奇奇怪怪的工具和東西,放在爐子上煮了起來,手中還拿著一個棍子類的東西一邊攪拌一邊時不時加入一種東西。
一臉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東西,精致的小臉在微黃的光線下多了幾分柔和。
夜南離盯著她,她盯著手中的物品。
夜南離本想看看林沁雪什么時候搭理他,結(jié)果這一等便是等了大半個晚上,眼珠子都要瞪掉了林沁雪也沒有理會他。
夜南離看著認真做著自己事情的林沁雪,揉了揉自己酸澀的眼睛,再摸了摸自己空癟的肚子。
走了過去,修長的手在林沁雪的眼前晃了晃。
林沁雪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眼前多了一只手,下意識的拉過對方的手,一個反扭。
夜南離便被擒制住。
林沁雪這才反應(yīng)過來,松開了手。
夜南離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一張臉黑沉沉的,隔著面具林沁雪都能感覺到他的低氣壓。
“……”林沁雪想說點啥,小嘴微微動了動,最終還是啥話都沒說。
畢竟這也不能怪她呀。
這里是她的地盤,平時也不會有人過來,而且里面還放了大把的毒藥,就連小蘭她也基本上很少會過來,這里一般就她自己一個。
他在那兒一點聲響都沒有,她有沒有感受到危險的氣息,一不小心就沉浸在自己的事情當中了,哪里還有想到這里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冷不丁從她背后伸來一只手,她沒取走他的命他就該阿彌陀佛了。
被林沁雪這么一弄,夜南離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微微的血跡滲透出來,空氣中還有一股非常淡的血腥味。
林沁雪離得近,正好聞到了,又看到了衣服上隱隱的紅色。
本想當做沒看到,轉(zhuǎn)念又想到也有自己的一點小原因,眉頭略微的皺了起來。
想了想,還是道:“你的傷口裂開了,重新給你上點藥吧。”
夜南離沒有吭聲。
林沁雪往一邊的放藥的架子走去,熟練的從中拿出了傷藥,一邊小心的嘀咕:“一個大男人跟個小娘兒一樣,小氣吧啦?!?p> 夜南離耳朵動了動,氣息又略帶重了幾分,手上的拳頭握了又松開,胸口起伏,最終吐了一口濁氣。
林沁雪拿著藥,站在椅子前,歪頭示意夜南離坐下來。
夜南離定定的看著她,沒說話,也沒動作。
林沁雪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動靜,開始也有點不耐煩了,眉頭一挑:要上不上,愛咋滴咋滴,也死不了。
腳步一動,準備將藥放回去。
這時,夜南離動了,慢慢走了過來,看了林沁雪一眼,坐在椅子上,依舊不說話。
林沁雪默默的翻了個白眼。
夜南離余光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里。
“把上半身脫了!”林沁雪道。
夜南離聞言,修長白皙的手指慢條斯理的解著衣裳,看不見臉,只見一雙狹長的眼睛以及濃密的長睫,優(yōu)雅中帶著幾分魅惑。
夜南離抬眸望了林沁雪一眼,卻見對方眼里一陣清明,心里頓時升起一股挫敗感,眸色不明。
林沁雪快速的將傷口處理完,便不在理會,轉(zhuǎn)身將自己未完成的東西弄完。
等一切弄完,夜已深。
林沁雪伸了伸懶腰,轉(zhuǎn)頭尋找起夜南離,這回她可沒把對方忘了。
見對方倚靠在床頭,雙腿交叉,坐在床上,手上捧著一本書。
優(yōu)雅矜貴,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讓人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林沁雪也不例外,不由也多看了兩眼。
對方突然抬起頭望向林沁雪,與林沁雪的目光相對上,林沁雪愣了一下,很快便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
這一看,林沁雪立馬將對方的書抽了回來:“誰讓你亂動別人東西的?!?p> 林沁雪氣急敗壞的道。
夜南離聳聳肩:“你也沒說不能動?!?p> “‘愛上溫柔的貴公子’?沒想到你還喜歡看這種玩意兒啊?”夜南離嘖嘖兩聲,笑了起來,故意調(diào)侃林沁雪,語氣挪揄道。
林沁雪平靜的臉上出現(xiàn)了幾分可疑的紅暈,也不知是氣的還是不好意思的。
“跟你有半毛錢關(guān)系嗎?”林沁做咬牙切齒的道。
偷瞄了一眼翻開的內(nèi)容,心道:還好,也沒看多少。
默默將書本合上,這時傳來了夜南離欠扁的聲音:“我已經(jīng)看完了?!?p> 夜南離似笑非笑的望著林沁雪,林沁雪的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破了。
“……”林沁雪。
林沁雪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白皙的小手朝著夜南離伸了出來。
“不至于吧,惱羞成怒了?”夜南離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攤開在自己面前的小手。
“把東西拿來,然后人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林沁雪又道。
攤開的手掌上五只手指來回動了動,意思不言而喻。
夜南離透過窗口看了眼黑色的夜色:“你這丫頭未免太壞了吧,這大半夜的你要把我趕走?”
“天亮的時候不見你走?”林沁雪反問道。
“趕緊的,東西呢?答應(yīng)我的東西你不會要反悔吧?”林沁雪催促道。
望著夜南離的眼神多了幾分危險,像是在說:敢騙我你就死定了。
“我受傷了,等好了回去給你送來?!币鼓想x將手放于腦后,作枕頭枕了起來,閉上了眼睛,假寐起來。
等傷好了?意思是要住下來?
“我這可不是醫(yī)館!更不是難民收容所!”林沁雪沉著臉道。
夜南離默不作聲。
林沁雪踢了踢床板:“快點!”
別以為她不知道,今天他手下肯定有人來過了,她就不信他這個樣子醒來不會第一時間通知自己的手下。
“你再不起來我可要不客氣了!”林沁雪又接著道。
現(xiàn)在他沒有武力還不是任由她搓圓捏扁。
見識了那丫頭的各色各樣的毒藥,夜南離心里也沒底,睜開了眼睛,嘆了口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呀!”
手朝著床頭內(nèi)側(cè)伸去,摸出來一個木匣子,看也不看,朝林沁雪扔了過去,還伴隨著一句話:“心眼掉錢坑里去了,諾,拿去!”
林沁雪穩(wěn)穩(wěn)接住。
一個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圖案的長方形小匣子,古樸中帶著高檔。
一看就不一般。
林沁雪眸子一亮,打開一看。
果不其然,里面放著好些成色特別好的玉石,種水通透水潤、細膩起熒,都是收藏級別的。
林沁雪看完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滿意的表情流露出來:嗯,算你自覺。
林沁雪將盒子蓋上,對上夜南離的態(tài)度好上了幾分,心情愉悅的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夜南離。
東西到手就趕他走?有沒有搞錯。
“這樣不合適吧?”夜南離眼睛瞇了起來,眼里帶著幾分危險的光芒。
“我救了你一命,你給了報酬,銀貨兩訖,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不是么?有什么不合適的?!?p> 林沁雪聳聳肩,對于夜南離的威脅并不擔心。
“呵~”夜南離氣笑了:“還從沒有人能在我身上討便宜,你倒是第一個?!?p> “哦?是嗎?那還真是我的榮幸?!绷智哐┬α诵?。
夜南離不發(fā)一言,也不動,就那樣倚靠在床上,一雙深邃的眸子望著林沁雪,嘴抿著。
林沁雪也不著急,干脆拖了一張凳子,坐在了夜南離的前面。
面對面坐著,雙手環(huán)胸,兩腿交叉上下疊著,背靠著椅背,時不時甩一甩小腿。
那叫一個舒適,仿佛面前不是一個美男子,而是一件毫無生氣的物件,絲毫不受影響。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一陣響聲響起才打破了這個局面。
靜謐的夜晚,響起了一陣‘咕咕咕’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的大。
夜南離看是沒有變化的臉出現(xiàn)了一點點的尷尬,戴著面具看不出來,只是耳根子略微泛紅。
戴著面具的臉越發(fā)繃緊,一張薄唇緊抿著,若無其事的盯著林沁雪,仿佛肚子咕咕叫的那個人不是他。
林沁雪倒是一愣,這冷不丁的聽著這肚子的叫聲,倒是詫異了起來,一臉驚訝的看著夜南離。
這家伙不會還沒吃晚膳吧?
林沁雪突然想起來自己昨晚把對方仍在這兒之后就沒去管過他,不,應(yīng)該說是壓根就忘記了他的存在了,也沒想到對方居然還待在這兒,還以為他早走了呢。
所以別說食物了,連水都沒給他備上一壺,不過房里是有水的,她自己有時候也會在這兒待上一整天,所以她專門做了個超大水壺,里面是有水的。
這么一想,林沁雪的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水壺上。
想了想,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拎了起來,輕飄飄的,再一晃,空蕩蕩的。
……
目光又回到了夜南離身上。
四目相對。
林沁雪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還沒用晚膳?你屬下沒給你帶點吃的?”
看了一眼手中的匣子。
越發(fā)沒想明白,這玩意都帶了,卻沒帶點吃的來?而且他目前這個狀態(tài)不回去獨自留在這兒不是更危險?留這兒干嘛?
林沁雪滿腦子的疑問。
夜南離繃著一張臉,沒有回答,只是肚子的呼叫聲已經(jīng)替他作了答。
房間里再一次響起了一陣‘咕嚕?!慕新?。
林沁雪摸了摸鼻子,訕訕道:“你干嘛不讓他給你帶點東西吃,再不濟你自己也可以去廚房里找點東西吃啊?!?p> 雖然他的武功沒了,但想要去廚房弄點吃的對他來講應(yīng)該也是不難的。
她這人的性格吧,她自己也說不來,有時她可以冷漠得像塊石頭,殺人如麻。
但有時又很容易心軟。
要不然她也不會為了那希望渺小的解藥企圖挽留那些生命,因而中了敵人的詭計,從而穿越到了這里。
夜南離帶著幾分怨氣,一張臉繃得緊緊的。
他哪止晚膳沒用,他是一整天都沒用食,就靠著那一大壺水在撐著。
他肯定是腦子被驢踢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沒搭對,從早上就一直等著林沁雪給他送吃的。
硬生生從早上盼到了晚上,結(jié)果人家倒好,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
好不容易盼來了人,一見面就趕他走就算了,還不忘向他收取‘救命費’,收完還立馬讓他走人。
你說氣人不氣人。
夜南離何從被這么冷落嫌棄過,素來沒什么情緒的他今天格外的生氣。
此時的夜南離壓根不知道自己的情緒為什么能這么隨意的被林沁雪挑起,換作其他人,哪個還能在他的面前蹦噠。
林沁雪伸手又摸了摸鼻子:看來是沒用晚膳。
看在那些成色不錯的玉石份上,就讓他待多一天吧,反正這會兒也已經(jīng)半夜了。
林沁雪看了眼黑色的夜色,這會兒都睡著了,上哪兒給他弄吃的。
林沁雪眉頭一挑,為難了起來。
她生活在現(xiàn)代社會,況且獨來獨往慣了,自然也沒有古代這種時時刻刻享受被人服侍的習(xí)慣。
在她看來,人人平等,就是傭人也有屬于自己的獨立時間,大半夜的還專門從睡夢中拉起來做個飯啥的,也不太道德。
林沁雪不經(jīng)又想念起了現(xiàn)代。
即使是大半夜也有各種各樣的夜宵,足不出戶便能隨時吃到買到想要的東西。
想到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林沁雪的內(nèi)心多了點煩躁,內(nèi)心兩個小人兒吵了起來。
惡魔:管他呢?你又不是他的誰,救了他一命他就該感恩戴德了,不管他,餓不死。
天使:既然救了他就好人做到底吧,況且他又給了那么多報酬,一頓飯也沒什么,而且你也沒跟人家說清楚呀。
惡魔:那些報酬都是昨晚的救命報酬,命已經(jīng)救了,其它的關(guān)她什么事。
天使:人家也不知道你不給人家飯吃啊,一直等著你給他送飯過來呢,要不然誰愿意餓著個肚子。
……
兩個人小人兒吵得不可開交。
林沁雪揉了揉太陽穴。
見夜南離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獨孤又寂寥,一時同情心又泛濫了。
“走吧,帶你去廚房弄點吃的?!绷智哐χ鼓想x道。
夜南離看了她一眼,眸子低垂,想了想:哼!他可不能虧待自己。
便起身跟在了林沁雪后頭。
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嬌小的身影,在月色下,一前一后的向著廚房而去。
林沁雪心想著:煮個面好了,又快又方便。
好在廚房還留有一些食材,估計也是擔心府里有哪個主子半夜肚子餓了有得吃吧,這倒是剛好合了林沁雪的心。
林沁雪拿了幾個雞蛋,又取了兩個西紅柿,又拿了點蔥,打算做個西紅柿雞蛋面得了。
可當食材洗凈備好之后,她拿著刀,卻遲遲沒下手。
西紅柿的皮要去掉不?好想要又好像不要。
林沁雪猶豫了起來。
想了想,還是去掉吧,她覺得去掉皮好一點。
決定完之后,林沁雪就放下了手中的刀,用剪禿了的指甲摳著撕著西紅柿皮,越撕眉頭越皺。
撕了半天一個也沒撕完,每次只能撕下來一個指甲蓋大小,上面已經(jīng)被她摳得坑坑洼洼的了。
林沁雪干脆放棄了去皮。
算了,帶皮也一樣,還是不撕了。
林沁雪又拿起了刀,切了起來。
這回倒是挺順利,手中的刀一起一落,把兩個西紅柿切成了幾個大塊,還順便把蔥花切成了一段段。
林沁雪總算是有了點信心。
好了,接下來就是把雞蛋煎一下,弄成一塊塊的雞蛋碎。
林沁雪憑著平日看到的按著感覺摸索著燒起了火,放了幾根柴進去。
眼看著鍋里開始冒熱氣了,林沁雪挖了一勺豬板油下鍋,沒一會就化開了,鍋里開始冒煙了。
林沁雪手忙腳亂的陸陸續(xù)續(xù)將幾個雞蛋打了進去,還沒等她翻炒,雞蛋底部開始焦了。
林沁雪第一反應(yīng)是將火關(guān)小點,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是灶臺,燒的是柴火,哪里有大小開關(guān)給她調(diào)。
火勢太猛,一下子一陣燒糊了的味道便飄了出來。
“臥槽!”林沁雪忍不住爆了句粗話。
舀了一大瓢水‘刷’的一下倒進了鍋里。
夜南離聞著糊味,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一頓奇葩操作的林沁雪,面具下的臉一抽一抽的。
林沁雪哪里還有之前的淡定樣,毛毛躁躁的,一張精致的小臉皺成一團,紅潤的嘴唇上下不自覺的咬著。
手中拿著從灶膛里抽出來的幾根帶著火的柴,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該死的,這玩意咋搞??!”林沁雪舉著幾根柴火,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她們平日里是怎么控制這些柴火的。
權(quán)衡利弊之后,林沁雪也能想到用水了。
即使做好了準備,在用水澆滅的那一瞬間,散發(fā)出來的煙霧還是將林沁雪熏得嗆得咳了幾聲。
一番下來,整得林沁雪灰頭灰臉的。
夜南離見了她這傻樣子,忍不住樂了起來,‘撲哧’一聲,充滿磁性的聲音‘呵呵’的笑了起來。
林沁雪聞聲看了過去。
微黃的燭光若隱若現(xiàn)的打在他的身上,寬肩窄腰,一身紅衣,氣質(zhì)高貴,優(yōu)雅中帶著隨意的慵懶氣息,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眸帶著笑意,低沉磁性的嗓音。
面具也擋不住他散發(fā)出來的魅力。
林沁雪又恢復(fù)了原狀,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看看是為了誰。
大半夜的她在這兒忙活大半天,他居然還笑話她。
林沁雪憤憤不平,干脆扔下東西,準備拍拍屁股走人:她就不該同情心泛濫,瞎操心,反正餓的也不是她的肚子,愛咋滴咋滴,關(guān)她屁事!
“哎,別呀!”夜南離見林沁雪生氣了,連忙止住了笑意,拉住林沁雪。
“松開!”林沁雪板著臉冷著聲道。
夜南離見林沁雪被自己惹毛了,一想到方才大半夜趕自己走的態(tài)度,生怕這丫頭一個生氣又跟自己過不去了,連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剛才的樣子丑萌丑萌的,一時之間就沒忍住。”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林沁雪的聲音更冷了:“丑萌丑萌的?”語氣中略帶幾分咬牙切齒。
“咳咳~”夜南離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手握成拳,掩飾的咳了兩下,內(nèi)心快速的想著對策。
相處下來,他發(fā)覺林沁雪更多時候都是吃軟不吃硬,冰冷的外表下似乎隱藏著一顆柔軟的心。
想了一下,夜南離便心里有底了。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此時拉著林沁雪的手臂,討好的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今天一直以為你會過來,所以我才沒有讓夜隱給我準備吃的,我已經(jīng)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了?!?p> 夜南離使著苦肉計,一邊暗地里觀察著林沁雪的臉色,見她雖然還是板著一張臉,但是眼里一閃而過的詫異和變化他還是捕捉到了。
他連忙趁熱打鐵:“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扯上關(guān)系,你是怕惹上麻煩,再加上上次我差點傷了你的事有所介懷吧?”
林沁雪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確實有這方面的原因在里面。
“其實上次追殺我的人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們背叛了我,以我現(xiàn)在的身子我回去無疑是尋死路。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只要我的身子恢復(fù),我肯定不會打擾你的。”夜南離眸色黯然,向著林沁雪保證道。
林沁雪定定的看著他,翻了翻白眼,眼里寫著:你看我?guī)追窒裆底樱?p> 夜南離被看穿了也不著急,收起了黯然的神色,深邃的眸子笑瞇瞇的。
林沁雪垂眸望了一眼夜南離抓著的手臂,夜南離倒也識相,松開了手。
這時,夜南離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林沁雪抬眸落在他身上。
夜南離摸摸空癟的肚子,委屈巴巴的模樣:“餓了一整天是真的!”像個小媳婦似的。
林沁雪皺著眉頭,她想到的是他沒用晚膳,卻怎么也想不到竟是一整天沒吃飯。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給你做,而是我不會!”林沁雪說道。
這回輪到夜南離皺眉了,很明顯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
他何時淪落到了這種地步了,忍不住撫了撫額。
良久,他煩躁的轉(zhuǎn)身來到了灶邊。
將兩邊的袖口挽了起來,利落的將林沁雪那一鍋糊了的雞蛋水舀掉,清洗干凈。
緊接著又翻出來幾個紅薯,用水清洗干凈,動作熟練的將灶膛生火,將紅薯放進灶膛里,埋在了柴火底下。
將林沁雪切得跟沒切一樣大的西紅柿又重新返工,再重新拿出了幾個雞蛋。
動作如行云流水般的流暢,像是做過了無數(shù)遍。
林沁雪疑惑的看著全然陌生的夜南離,此時的他與之前的模樣截然不同,認真中又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孤寂與黯然。
不同于方才的做戲,林沁雪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他那微妙的情緒。
林沁雪細細的打量著他。
一頓操作之后,一鍋飄香四溢的西紅柿雞蛋湯就做好了。
林沁雪看著那湯水,欲言又止,嘴唇動了動:“嗯~,那個,你不是餓了嗎?湯很容易餓的,都是水!
其實,那個我是打算用來煮面的,又快又方便?!?p> 夜南離垂眸看了她一眼:“又快又方便?”對于林沁雪的話充滿了質(zhì)疑。
“不是么?”林沁雪皺著眉頭。
沒毛病呀。
“你怕是對這句話有什么誤解,你不知道做面條還得揉面、醒面嗎?
你看看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做到來吃到來天都要亮了?!币鼓想x直接推翻了林沁雪的認知。
“嗯?”林沁雪愣了一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不是在現(xiàn)代,這里沒有方便面這種東西,所有的面食都是用面粉現(xiàn)做的。
林沁雪訕訕,摸了摸鼻子。
夜南離已經(jīng)將湯盛了起來,分成了兩大碗,又將灶膛里的紅薯扒拉出來,用一個盤子裝了起來。
“走吧!”對林沁雪說道。
將東西端出了廚房,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
林沁雪見了又從廚房里拿出來一盞油燈出來,坐在了邊上。
夜南離拿起一個紅薯,掰成了兩半,紅薯的香味散發(fā)在空氣中,一股焦香的炭烤味中夾帶著屬于紅薯特有的香甜味。
“自己拿!”夜南離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林沁雪還沒吃過這樣子的紅薯呢,看著認不出模樣黑乎乎的紅薯,猶豫了一秒鐘,還是忍不住向著它下手了。
“呼!燙!”林沁雪拿上手便燙得左右兩邊不停的拋來拋去。
忽然伸出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將手中燙手的紅薯接了過去,放在了盤子里。
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條手帕,將紅薯掰成兩半,一半放了起來,另一半的底方用手帕包住,上面一層的紅薯皮拔開。
遞給了林沁雪。
林沁雪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回過神立馬接了過去,道了聲謝謝。
“笨死了!”夜南離冷不丁來了一句。
“……”林沁雪內(nèi)心沒忍住朝他揚了揚拳頭。
看在你弄的東西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這會兒的夜南離格外的安靜。
沒想到這紅薯外面像燒焦了的黑炭一樣,里面確實非常的嫩甜,她也是第一次吃這樣子的烤紅薯。
跟她在現(xiàn)代時候在街邊買的烤紅薯完全不一樣。
林沁雪吃著香甜的紅薯,時不時配上一口湯,心情倒是愉悅,忍不住話多了起來,便是跟夜南離問起了話來。
“你怎么會弄這些?你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干這些事兒的人,動作熟練的很?!绷智哐┨ь^看了一眼夜南離。
夜南離沒有回答,望著月空。
林沁雪也沒有生氣,每個人內(nèi)心都有不能說的秘密,或許這對于他來說是不愿意被人知道的故事。
他們的關(guān)系也不足以好到能分享故事的交情。
林沁雪也只是好奇,隨口一問,也沒想他會回答自己。
林沁雪難得心情愉悅,跟夜南離沒有話聊,她自顧自的哼起了歌兒來。
夜南離聽著耳邊從未聽過、全新的曲調(diào)。
不知不覺歡樂愉快的節(jié)奏驅(qū)散了夜南離內(nèi)心那一份黯然。
夜南離又恢復(fù)了先前的模樣。
跟林沁雪搭起了話:“你哼的是什么曲?我怎么從沒聽過?!?p> 林沁雪看了他一眼:“你沒聽過的多了去了?!毖凵裰袔е诓夭蛔〉牡靡狻?p> “哦?是嗎?那看來我有機會聽到很多不同以往的曲子啊。”夜南離喝了一口湯,語氣輕快的道。
林沁雪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騷年,別想多了,早點洗洗睡吧,夢里啥都有?!币桓眲e做夢了的表情看著他。
“……”夜南離的眉頭皺了起來。
‘少年’?他年紀可不小了。
看著林沁雪這模樣,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年紀有點大了?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
林沁雪表示她也不知道她一句‘少年’能引發(fā)夜南離覺得自己年紀大了這個問題出來。
牛馬不相及的兩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