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皺了眉頭,這人怎的這般無禮。
少年看到了桌邊的西門柳,瞬間更加氣憤:“怎么又是你?”一副倒了八輩子血霉的模樣。
西門柳示意桃之把藥拿給他,小丫鬟不情愿地遞過去,一句話也不愿意和他說。
西門柳只好開口:“這是治你的傷藥,你體內(nèi)的蠱毒我已經(jīng)幫你解了,待你喝完藥,就離開吧?!?p> 少年看著桃之遞過來的湯藥,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拿起藥碗一口氣喝光。
“你說過我不殺那小子你日后就會對我禮讓三分,我不要你的禮讓,我要你收我為徒!”少年目光灼灼地看著西門柳。
桃之憤憤地轉(zhuǎn)身走向西門柳,“嘭”的一聲將碗砸在桌子,“你這人可真是不知廉恥,我家姑娘已經(jīng)出手救你,你竟還癡心妄想拜師!這碗湯藥你已經(jīng)喝了,其他的就和我家姑娘毫無關(guān)聯(lián),你該速速離去!”
桃之的小臉氣的通紅,西門柳將她拉到自己身后:“我不收徒,你且就此離去吧?!?p> “我不走,你不收我,我就在此一直住著?!鄙倌暾f完,便又倒在了床上,還給自己蓋好了被子。
“你!”桃之惡狠狠地瞪著他,西門柳抬手阻止了桃之過去掀他的被子。
“你愿意待,那便待吧?!?p> 說著,西門柳就待著桃之走了出去。
“阿柳!你為何要留他?”一出屋子,桃之就忍不住質(zhì)問。她實在看不過那小子對阿柳的態(tài)度,蠻橫無理。
“過兩日我就會出發(fā)去楊都,他待的無聊就會自行離去了。”西門柳向章暄住的屋子走去。
這里是蘇九寒名下的竹樓,距離他那處莊子不遠。西門柳取了案宗就過來查看這兩人的情況。
章暄的情況相對好一些,解了毒蠱,就不會有太大問題。那少年沒有內(nèi)力,傷的重一些,等確認過他們的傷勢無礙,西門柳就會啟程去楊都。
“阿柳帶上我吧,你都把我丟在這莊子好久了?!碧抑畵u著她的手臂撒嬌,生怕她把自己又扔在這。
思慮許久,西門柳點了點頭。
章暄已經(jīng)醒了,正在仆人的服侍下喝藥,見到西門柳進來便要下床。西門柳制止了他的動作:“公子還是莫要亂動了?!?p> 章暄本身也沒有多少力氣,聞言,就將起身的想法作罷,在床邊坐好,向她拱手:“在下章暄,多謝姑娘搭救?!?p> 語氣恭敬生疏,不夾雜任何情緒。
“公子不必客氣?!蔽鏖T柳也不想跟他有過多牽扯?!斑@竹樓是友人的家舍,我已經(jīng)打點過下人,不會來打擾公子。我有些私事要趕著處理,公子自便?!?p> “姑娘稍等,我的青隴鈴已碎,姑娘可否贈與在下一枚?”
“青隴鈴乃家父信物,門中弟子皆不可得。”西門柳看了窗外一眼,天色漸暗,在黃昏為背景下的竹林,飛著一只信鴿,逆著光的鴿子成為了一張暗色的剪影。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告退了?!蔽鏖T柳不等他的反應(yīng),率先帶著桃之離開了。
章暄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悄然落寞。
看來這姑娘無意結(jié)識他。
“阿柳,他怎么會有青隴鈴?。俊碧抑宄鏖T柳冷清的性子,向來不喜歡惹麻煩的西門柳這次卻帶回了兩個人,桃之一直都很好奇他們的身份。
桃之是個笨的,她猜不出兩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但是她知道青隴鈴是萬金難求的東西。
“不清楚?!蔽鏖T柳伸出手,雪白的信鴿落在她手上。西門柳拿出紙條,雪白的宣紙上只有簡短的幾個字:楊都有異。
“收拾行李,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蔽鏖T柳放飛鴿子,手中的紙條瞬時化為烏有。
“是。”桃之雖然有疑,但也沒有表示出來,轉(zhuǎn)身回房間收整行李。
阿柳有仇要報,但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阿柳從來不叫她知道。
等她們收拾好行李,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桃之不會騎馬,只能坐馬車,馬車里已經(jīng)備好了食物和被褥,桃之有了些困意,撐著頭坐在西門柳邊上看她翻閱案宗。
案宗有些發(fā)黃,上面的字跡在桃之眼里都化成了一個一個小黑點,實在是看不進去。西門柳默默她的頭,“累了就睡吧。”
馬車外風吹竹葉的聲音不絕于耳,西門柳皺了眉頭。桃之察覺她的變化,小心翼翼的禁了聲息。西門柳猛然推開門,一把抓住了趕車人的脖子,低聲質(zhì)問:“誰?”
“別別別,師傅是我!”少年不由自主地拉緊了韁繩,馬車驟然停了下來。
“你跟來干什么?”桃之聽出他的聲音,不耐煩地質(zhì)問。
“師傅去哪我去哪?!鄙倌暌桓崩硭斎坏哪印?p> “誰是你師傅!你怎能這般不知羞!”桃之聽他左一個師傅右一個師傅,頓時惱火的很。
得知他沒有惡意,反到和桃之吵了起來,西門柳略感頭疼,放開了手。
“這林中有禁制,你走不出去的?!蔽鏖T柳拿過他手里的韁繩,自己趕車。
桃之被她攆回了馬車內(nèi)休息,少年則是不愿離開,坐到了她身邊?!皫煾?,你這是同意我跟著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西門柳看著他,眼里滿是平靜。
“鳳丹秋?!?p> “你為何要跟著我?”西門柳靠在車廂上,看著夜中的竹林。
“我說了,師傅去哪我去哪?!兵P丹秋知道她是個話少的,索性自己把話都抖了出來:“我是真心想拜你為師。我是個孤兒,從小就四處流浪,前些年在南方討飯的時候遇到一個老頭,交了我一套殺人保命的功夫和練毒的技巧。他說我根骨上佳,勤加練習,就能有所成就??蓭煾滴抑?,練武得是從小開始,我這根骨就算是塊稀世黃金,也早該爛了?!?p> 鳳丹秋釋懷一般的靠在車廂上:“武功是沒指望了,我想跟你學習毒術(shù)。”
“然后去殺人?”西門柳冷冷的問。這孩子戾氣太重,殺心太大,如果真教了他,后果還真的沒法設(shè)想。
“師傅,你說我殺人有什么不對嗎?”鳳丹秋嘴角嵌著一抹笑意?!澳憔鹊哪莻€人殺了我的九階磷蛇,一條陪伴我十幾載的磷蛇,比他的命要重要的多?!?p> “你救他只是因為他手上有你師傅的信物,要不然你也不會出手吧?!?p> “我不是良善之輩?!蔽鏖T柳捫心自問,如果有人殺了南果,她也會手刃了那人。
“所以我們是一樣的?!?p> 馬車已經(jīng)出了竹林,鳳丹秋拿過她手里的韁繩,示意她去休息。
西門柳丟給他一顆丹藥,鳳丹秋直接塞進了嘴里。他的動作太決絕,西門柳有些呆愣。
片刻后,西門柳進了車廂,鳳丹秋聽到她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骸澳鞘腔剞D(zhuǎn)丹,可解百毒?!?p> 鳳丹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知道,西門柳這是妥協(x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