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重傷未愈(二)
“勞動祖母了。記掛著我,送我吃食,孫兒不爭氣,騎馬摔了,鬧出這么大動靜來,有背您往日的教導重托?!?p> 老太太卻沒說話,上下瞧了他一遍,看看傷處。寒冬臘月,雖然腿上不能裹得太實,仍是覆了輕薄的兩床綿紗薄被,“你不用在我跟前也費心編話來瞞,大略我這老太太還是知道些什么的?!?p> 徐佑倧訕笑,“逃不過祖母的眼睛,只是不想祖母為我煩心,佑倧當真一切都好,只是一點輕傷?!?p> “好。你有要做的事,自然都依你。只是出了什么事,或是有什么要做的,不必瞞著家里,你可以跟我說,同你大哥、二哥也是能說一嘴。罷了,不談這些外事,只說你這傷,怎么樣,疼的可好些?可吃得下什么東西?”
“其實不十分疼了,外敷了些藥,吃東西也好,但是丫鬟不讓我多吃。”
“叫的哪個大夫看的?”
“沒請大夫來,就是那個原來大府里的丫頭。”
“你說誰?”老太太不解,“沒叫大夫怎么行呢?”。
正巧孫喻雪端了藥,打簾子進了外門,看見內間來了人,陣仗不小,在外等候。
“就是她,”徐佑倧指著,外屋雜人不少,不方便說明白是二太太的伺藥丫頭,“傷的本不重,只是些皮肉,叫太醫(yī)我怕惹人眼。又多生是非,我屋里丫頭會一二醫(yī)藥,就讓她來了,也便于照顧?!?p> 老太太看了看,也沒想起來是誰,叫進來,“既然端藥來了,就進來服侍吃藥吧,不必看著我在這就不敢動了?!?p> 孫喻雪答應一聲,進屋,將藥碗放在桌上,伸手扶徐佑倧起身歪在床頭,方便吃藥。
“這不行,就一個丫頭怎么能看的好?畢竟斷了腿,怎么是小事?若為著小心,請個家里熟近的太醫(yī)來看便是,不怕泄露出去?!?p> “但憑祖母做主,過一兩日孫兒好一些,能瞞得過病情,找個太醫(yī)來看看根底?!毙煊觽徴f著,一口喝了大半碗藥,不燙不涼,溫度正好,“這藥卻不像我往日吃著的那么苦?”
對著景兒,老太太恍然想起來了,這是二孫媳婦出事之前招進府里煎藥問醫(yī)的女醫(yī)生,怎么,在小孫子府里?人多,她不便細問,只是心下納罕,看徐佑倧方才待說不說的樣子,卻擺明是一副掌握前情后事的態(tài)度。
“是嗎?回三爺的話,藥不是越苦方好的,對癥的這幾味,偏都不大苦?!睂O喻雪不妨自己還得回話,當著老太太的威嚴,她細聲低氣說著,回的謹慎。
老太太笑道:“往日我差人送的那些補藥,熬出來自然是苦了,你年青,不懂藥性,苦生澀生津,自然同你受傷吃的藥不同了。也罷,你竟然還能乖乖吃下幾副去,當你都丟了呢?!?p> 孫喻雪得空兒接了一句,仍是細聲細氣:“可是見得三少爺多得老太太疼,在這邊府里,仍是得她老人家時時惦記,送不少補藥來。”
老太太一聽,胸懷漸暢,“丫頭,他傷的怎么樣?可有大礙?”
“三爺那日受敵人一劍,挫進肉過深,血流入柱,好在骨頭未斷,筋傷損了兩三處,雖傷的狠,但醫(yī)治起來卻不太難,也不會有后遺癥的,老太太請安心。”
老太太舒了口氣,傷了筋固然不好,骨頭未斷已經萬幸。孫兒還小,氣血旺足,又是習武打仗的人,料定不妨事。
“那怎么醫(yī)治呢?”
“輔外敷退熱,服一方子,主用沒藥、血竭、地龍、川芎、當歸、紫荊皮、自然銅、三七等,奴婢就不一一盡說了,兼以飲食平甘,過激、過旺、過補、過涼都不宜。二三日后,就能換那活血化瘀的藥方子了,將那活血散、化瘀丸吃上,便很快能好了。這幾日送來的補藥,奴婢看了,過熱過補,氣血不免集于心,還是疏散著好,三爺其實身子底子極佳,自愈抗外更好些,過補則滯,等十天半月后慢慢吃。
“回話的人說的不明,你倒是說的不錯?!崩咸睦锵?,這卻是個靈性丫頭,條理也順,說話不費事。怪不得老二媳婦要留在府里呢,比那一般丫頭倒要強些。不過仍是不知道她如何到了徐佑倧府里,老二媳婦那些眼熟的丫頭自己大都知道去向的,另一些不都趕了去田莊子了?
“我這兒補藥真太多了,祖母,您聽,小孫大夫也說了,大補不好,我這些送來的藥,分記清了再可以送去給老太太那,您看揀合用的留下?!?p> “倒是不用你惦記我,這會子來盡這個孝,你還是好好顧著自己的腿吧?!崩咸Φ?。
又說了幾句淡話,徐佑倧乏累了,老太太也出來了半日,便走了。
坐在轎子上,突然想起一事,問竹鴛,“昨日、今早都誰來了?”
“大姑娘,柳太太,胡太太,葉大娘……”竹鴛一五一十說了名字。
“怎么他娘沒來?”
“前日晚上,三爺一回府胡夫人便在的,爺同夫人拌了幾句,夫人近日可能不好來的了。”
“剛回來便有爭吵?”老太太忖著,點點頭,坐高轎回了徐府了。
至午后,徐佑倧剛小憩一會兒起來,又來了兩位。這兩位卻也不太能趕走的。
“我?guī)Я俗詈玫某允硜?,佑倧哥哥。你還疼嗎?看著好難受??!”說話的是柳荔思,年方十五,禮部員外郎柳遠志之女。為何外女能如此輕熟入徐府?還有一層,柳荔思是徐府大夫人柳氏的內侄女,從小跟柳氏的女兒徐凌皙一起長起來的,關系最好。
柳荔思不是自己來的,她還帶了好姐妹,這個人更是大有來頭,便是誠王妃的妹妹蕭姒寧。
“沒什么大礙了。勞動兩位來看我?!?p> 柳荔思一副蔫頭耷腦的樣子,“我掛心了兩天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樣。一進你這門兒,就聽你不見客了,可是我想來想去,知道你是煩了,仍是忍不住來看看?!?p> “無妨,只是怕驚動了人,勞動人家都來探我。你們來,自然歡迎。只是帶的吃的,怕是我不能吃了。要養(yǎng)傷忌口?!?p> “都是極營養(yǎng)的,正要帶給病人吃的,忌口也能吃的,你看看嘛?!?p> “好,好。蕭小姐,殿下、王妃一向可好?”
白下疏
吼吼。圣誕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