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容祈越發(fā)現(xiàn)她回到了永安三十二年,她十二歲生辰那天。
大夢初醒,她只覺得仿佛是一瞬間過完了自己的一生。
整整三天,容祈越都沒有踏出房門一步。
她很怕前世的悲劇重演,縱然前世明德將軍府眾人得以生存,但他們卻成了叛國罪臣,以往的榮耀皆變成了累累罵名。
這對于忠君愛國的臣子來說實在是太過諷刺,君王不仁,臣子也不會愚忠!
將軍府沒有貪生怕死之徒,可莫須有的罪名卻不會白白背負(fù),所以前世才走上了與朝廷對立的道路。
前世那封叛國的書信乃是容厲行身邊親信偽造,幕后主使便是皇帝周兆。
畢竟,將軍府既有兵權(quán),也有文臣,皇帝忌憚已久。
容祈越細(xì)細(xì)思索了幾天,還是覺得先讓將軍府退出戰(zhàn)場和朝堂中心,明面上看將軍府越發(fā)勢弱,這樣皇帝才會對將軍府少些忌憚。
而將軍府畢竟還有開國功勛之名,其他人想動將軍府也得思慮一二。
至于將軍府,也只是暫避鋒芒,再積存實力徐徐圖之。
于是容祈越便尋了容遠(yuǎn)驚,二人在書房談了一個下午。
容遠(yuǎn)驚從書房出來時,臉色便十分凝重,晚膳都沒用,又和容厲行商談至深夜。
翌日,容厲行在金鑾殿上吐血昏迷,皇帝連忙召來御醫(yī)馮景。
卻被告之容厲行因連年征戰(zhàn)身體虧損的厲害,近些年須得好生養(yǎng)著,不能再領(lǐng)兵作戰(zhàn)。
否則,將會氣血兩虧,永久陷入昏迷。
皇帝自是假意撫慰了一番,又賞賜了大批珍貴藥材,遂任命了自己的親信為此次與連國對戰(zhàn)的主將。
想來,沒有人從中作梗,今世這場大戰(zhàn)必不會持續(xù)太久。
正逢隨州刺史告老還鄉(xiāng),容祈越便讓容遠(yuǎn)驚接替這個空缺。
別人不知道,但她知道隨州雖然現(xiàn)在是個窮鄉(xiāng)僻壤,但是以后運(yùn)河疏通,隨州便搖身一變成為了熱鬧繁華的商業(yè)中心,貿(mào)易通商口岸。
將軍府失了兵權(quán),必須重新尋個依仗,她便從商業(yè)入手。
容遠(yuǎn)驚寵愛女兒,聽得容祈越道想去隨州,便向皇帝請令前去。
皇帝正為此事煩心,刺史雖是一州大員,但隨州地處偏遠(yuǎn),窮鄉(xiāng)僻壤,想來想去,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
容遠(yuǎn)驚自薦前去,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容祈越是容遠(yuǎn)驚獨女,自然隨著到了隨州,誰也沒料到,去隨州的主意是她定的。
至此,將軍府走上了與前世不同的道路。
窗外的太陽漸漸升了起來,陽光灑落在新月樓三樓的聽雨閣內(nèi),仿佛給里面的那一抹淡雅的姝影撒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溫暖而耀眼。
程煜離開時并沒有關(guān)門,掌柜周福站在門外,剛好看到了這一幕,不禁露出驚艷的神色。
但隨即,又變得恭敬而虔誠,心內(nèi)暗道,小姐不愧為奇女子也。
容祈越早已重新戴好面紗,蓮步輕移,“周叔,有何事?”
周福拱了拱手,“小姐,賬冊已經(jīng)安排人送進(jìn)了后院書房,您先吃了早膳再看也不遲。”
容祈越輕應(yīng)了一聲,隨意用了些點心便去了書房。
新月樓是三年前容祈越開的一座三層酒樓,一層主要接待平常的食客。
二層是獨立的包廂,專供一些略有富余或者議事之人使用。
而三層則有望月閣,聽雨閣,吟風(fēng)閣和飛雪閣四個賞景閣。
每個賞景閣皆是日進(jìn)斗金,四個樓閣各有不同。
容祈越請了畫師和匠人共同打造了四時之景,把桃林,流水,楓葉,落花,假山,圓月,飛雪以及一些美景刻在墻壁上。
而后用特殊的染料暈染,使得墻壁上的畫面隨著天氣以及光線的變化而變化,十分神奇。
新月樓也因此成為隨州首屈一指的酒樓。
而對于世代生活在隨州的人來說,新月樓樓主實在是神秘非常,不知其貌,也不知其來歷,好似突然出現(xiàn)在隨州一般。
未知的事物,總會引來別人的試探。
曾有醉酒男子借酒耍瘋,想強(qiáng)行撩開新月樓主的面紗,一睹姿容。
但被樓中侍女一把折斷手腕,打斷右腿,丟出了新月樓。
男子揚(yáng)言自己是隨州刺史大人的遠(yuǎn)方子侄,得罪了他定要容祈越好看。
隨州地處偏遠(yuǎn),比不得其他州府繁華,人們皆以為刺史容遠(yuǎn)驚是在盛京中得罪了人,才被調(diào)于此地。
但他在任的這三年中,把隨州治理的富足民安,百姓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人人皆是稱贊刺史功績。
雖然這般,但他們看容祈越得罪的竟是刺史大人的親戚,紛紛勸她先找地方躲避一陣。
可誰知,不僅新月樓沒事,那妄稱自己為刺史親戚的男子竟被府衙打了二十大板丟出了隨州。
這之后,隨州百姓越發(fā)不敢小覷新月樓,也從未有人敢來新月樓鬧事。
除了程煜。
一個月前,程煜來到隨州,他隱去了自己的身份。
別人只道他是盛京來的貪玩的公子,并不曾知曉他是靖北王府的世子。
而容祈越自然是知道程煜的身份,就是知道他的身份,才覺得有些頭疼。
不知何故,程煜總是愛來這新月樓,聽周福說他十分難伺候。
但每回容祈越冷臉對他,他也不會真的生氣。
久而久之,容祈越也就隨他了,反正靖北王府底蘊(yùn)深厚,應(yīng)是能供的起他們的世子揮霍。
待容祈越處理完賬冊便已未時了,她覺得有些困乏,用了些午膳便躺在榻上小憩。
隨州城外。
兩輛馬車快速行駛著,車內(nèi)端坐著一個容貌絕艷的白衣少年,眨著清澈懵懂的眸子問駕車的黑衣壯漢:“小黑真的在惜花院嗎,怎么這么久還沒到?”
壯漢眼中劃過一抹狡詐,這個男子,當(dāng)真是個絕品啊。
他掩下眼中的流光,隨后裝作憨厚的樣子哈哈大笑:“當(dāng)然了,小兄弟,大哥怎么會騙你,小黑啊,現(xiàn)在正在惜花院風(fēng)流快活呢?!?p> 白衣少年有些不快的道:“哼,小黑竟然丟下我獨自去快活,到時候我定要讓他好看?!?p> 他說起快活的時候,眼中還帶著一抹疑惑。
隨后便有些氣憤,哼,小黑定是自己偷偷去吃好吃的了。
駕車的黑衣壯漢又大笑起來:“好啊,到時候我定是會幫著小兄弟你的?!?p> 白衣少年有些靦腆起來,“不用,不用,小黑和小白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呢?!?p> 黑衣壯漢不以為然,這小白臉腦子不好使,還挺會說大話。
他又往馬上狠狠甩了一鞭子,“小兄弟可坐好了,過了那座山,大概明日便會到隨州,到時候我便帶小兄弟去惜花院找小黑?!?p> 白衣少年臉上滿是歡喜,“大哥你真是個好人,待找到小黑,我會讓他付你報酬的。”
黑衣壯漢裂開嘴,掩住眼中的算計,“那大哥就等著了,駕,駕,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