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婉,她來隨州做何事?
容祈越面上神情不定,讓藍語把燕兒交給陳伯安撫,內心卻有些復雜。
她和容遠驚來隨州之前,王之婉曾遞拜帖上門,可那時容祈越滿是夢中城樓上王之延拿她威脅容厲行和容遠驚,而她縱身躍下城樓的畫面,因而推病拒了,此后,王之婉也未再去找過她。
而來了隨州之后,兩人之間更是從未互傳過一封書信。
對于王之婉,容祈越不敢輕易下定論,她總覺得,王之婉不像她表面的那般柔和溫婉。
容祈越記得,容昭訣就很討厭王之婉,當初她和王之婉做手帕交的時候,容昭訣就對王之婉橫眉冷對,為此她還和容昭訣冷戰(zhàn)了幾次,可每回都是容昭訣忍不住先來找她說話。
可她當時并未細想過容昭訣到底為何討厭王之婉,只以為是容昭訣心情不好喜怒無常。
現在想來,不知是王之婉做了什么,容昭訣竟那般厭惡于她。
也不知那前塵驚夢中王之延從靖北王府帶走她,王之婉知不知曉,或者說有沒有從中作梗。
畢竟那三年,她從未出過靖北王府,也從未在王府中見過王之延,然而,卻遇見過王之婉。
容祈越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眼前的桌子,手指緊緊的扣著衣袖,渾身竟然散發(fā)出一股似哀似痛的氣息。
阿楚卻有些手足無措,“姑娘,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我不是故意不吃這面的,是她們……”
他看著碗中漂浮的一層塵土,仿佛下定了決心,“那我把剩下的吃了你是不是不生氣了。”
聽得阿楚這般道,容祈越的心神已恢復平靜,前世的事情定不會讓它重演,她暗暗下定決心。
容祈越抬起頭,看到阿楚正緊緊皺著眉頭,拿著剩下的那根筷子苦大仇深的看著那碗已經臟了的面。
容祈越心內微嘆,“吃飽了嗎?”她問的漫不經心,臉色也十分平靜,可細細看去也能覺察出幾絲無奈。
“嗯,我,我吃飽了?!卑⒊P躇著說道。
“那剩下的就別吃了?!?p> 阿楚聽見容祈越這般說,歡快的答了一聲“好”,隨即又揚起嘴角,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開心。
容祈越看向馬車那邊,王之婉已經安撫好了受驚的人群,被馬車騷亂所殃及的行人面上竟也掛著和善的笑來。
果然不愧是王家嫡女,容祈越微微一笑。
王之婉發(fā)覺容祈越正在看她,帶著青衣侍女緩緩行來,卻道:“這位姑娘,我們以前可曾見過?!?p> 容祈越彎了唇角,她們已有三年未見,且她還帶了面紗,“不曾。”
王之婉并沒有為容祈越簡短的話語氣惱,她轉向阿楚,輕輕施了一禮,“多謝這位公子搭救?!?p> 阿楚并沒有起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王之婉,“哼”了一聲隨即把頭扭向別處。
王之婉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錯愕,許是驚訝阿楚的反應,但很快便恢復溫婉的模樣。
青衣侍女憤憤不平的看著阿楚,“你這人好生無禮,我家小姐好好向你道謝,你什么態(tài)度啊,況且你可以用別的法子制住那馬,但你卻殺了它,我家小姐還未生氣呢?”
阿楚不發(fā)一言,容祈越心內只覺好笑,二人坐在那里并未把這侍女當一回事。
藍語摸了摸腰間的佩劍,眼神冰冷的看著王之婉主仆。
她們還未做出什么反應,剛才被王之婉安撫好的路人卻都議論紛紛。
“這位公子可是救了你們,你這小丫頭怎么如此說話?”
“對啊,你們生什么氣,要不是這位公子,你們的馬傷了人可要吃官司的?!?p> “對啊,怎么這般說話,不是我們隨州人吧?!?p> “小丫頭也忒狂妄,有這樣的丫頭這小姐也……”
一時間,小面館已圍了一群人,青衣侍女面上露出怒色,“你們,你們,誰稀罕做你們本地人,我家小姐可是……”盛京城吏部侍郎府上的嫡女。
“住口,青羅。“青衣侍女未說出口的話被王之婉厲聲喝斷。
王之婉又朝阿楚緩緩施了一禮,“侍女無知冒犯了這位公子,請公子見諒,青羅還不快給這位公子道歉。”
青衣侍女青羅道了一聲是,隨后不情不愿的向阿楚施了一禮,“抱歉公子,我說錯了話,請公子原諒?!?p> 阿楚頭也沒回,還是那副仰頭望天的模樣,容祈越勾了勾唇角,眼中滿是瀲滟的笑意,阿楚也太能噎人了。
青羅惱怒的看了一眼容祈越,又看了一眼自家小姐,雖面有不甘,但到底未再說話。
容祈越卻覺得十分有意思,以往她怎么沒有發(fā)覺青羅這般傲慢無禮,王之婉留著這樣一個侍女,是不忍讓青羅離開,還是,為了陪襯自己的溫婉?
她的眼神頗有興味,打量著這主仆二人,王之婉并未惱怒,仍是十分溫和的模樣,也朝她輕輕施了一禮。
因著驚馬塵土飛揚,面館吃面的客人見面臟了,也都抱怨起來,陳伯也正忙著招呼客人。
王之婉便示意青羅拿了一錠銀子給陳伯作為安撫,陳伯坦然受了。
剛才他還覺得這二人有禮,沒想到轉頭就對小姐帶來的客人口出惡言,那他也不必對她們客氣!
王之婉并未聽到陳伯道謝或是感恩的話,面上的柔和有一瞬間僵硬,隨后又溫婉的笑道:“抱歉,今日驚擾到諸位了?!?p> 隨后,帶著青羅踏上了車夫新尋來的馬車,不一會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圍觀的人也都慢慢散去。
容祈越看見阿楚還在仰頭望天的模樣,戲謔的道:“你脖子不酸嗎?人都走了?!?p> 阿楚轉過頭,又往遠處看了看,只見馬車已漸漸遠去,帶起一地塵土。
他撇著嘴道:“可算走了,我脖子好酸啊?!?p> 容祈越好奇的問道:“剛才你為何不看她們,也不和她們說話?”
阿楚神情有些得意,“小黑說女子不可招惹,不讓我和那些女子說話,最好看也別看她們?!?p> “小黑是誰,他不讓你和女子說話,你怎么還和我說話了?”容祈越更是好奇。
“小黑就是小黑啊,姑娘你,當然和那些人不一樣?!?p> 阿楚飛快的看了一眼容祈越,隨后眼睛又看向別處,末了竟又道出一句,“還未請教姑娘的芳名呢?”
他的臉上暈染出淡淡的紅暈,真真是美人如玉,公子無暇。
“芳名?”容祈越哭笑不得,“誰教你說的?”
藍語嘴角抽了又抽,到底還是保持了她作為小姐身邊第一侍女不動如山的姿態(tài)。
“不是這樣嗎?我聽見小黑就是和那些漂亮的女子這般說的?!卑⒊苫蟮牡馈?p> 又是小黑,容祈越也有些好奇這小黑是何方神圣了。
“你叫阿楚,那你就叫我,阿越吧?!?p> “阿月?是明月的月嗎?”
“不是,是越來越好的越字?!?p> “原來是那個越啊,我記住了?!卑⒊V劬?,心內默念了幾遍“阿越,阿越”,可真好聽,阿楚不由得開心起來。
“既然你也已經吃飽了,那你便去找小黑吧,我們就此別過?!比萜碓接只謴土艘酝娘L輕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