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坊湖畔一處幽靜的亭中,一個白衣男子單膝跪地,拿下臉上的面具,恭敬地朝著面前的黑衣人說道:“主子此行可還順利?”
黑衣蒙面人眼中滿是清澈疏離,淡淡的道:“嗯,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白衣男子道:“并未有人發(fā)現(xiàn)主子是我假扮?!?p> “那就好。”
黑衣人已褪下身上的黑袍,拿下蒙在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
眉如墨畫,眸中含月,眼波流轉(zhuǎn)間滿是風(fēng)華,仿若遺世獨立的謫仙那般。
正是千幽離!
白衣男子斂下眼睛,不敢多看。
再回到高臺上,千幽離已是一身白袍,臉上帶著銀色的面具。
看到在臺下不遠處等候結(jié)果的容祈越,千幽離的眸子劃過一絲柔和,臉上卻絲毫未表現(xiàn)出波動。
葉酒正拿著一張宣紙與蘇行舟爭論不休,見千幽離回來,便湊過去道:“楚王殿下,你回來啦,快來看看這幅字,你剛才不是說先不要評嗎?”
千幽離拿過宣紙,只見上面寫著幾行字。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即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何須春?!?p> 字里行間滿是古韻,點畫爽利又不失嚴謹,筆鋒進退有度,結(jié)尾處彰顯態(tài)度,可以看出寫字之人是一個心性堅定的人。
待他再看到右下角的“容祈越”三字時,便揚了揚唇角,眸中滿是瀲滟波光。
“嗯,堪為甲上!”他又狀似隨意地翻到背面看了看,頓了一下,眼中笑意更深。
聽到千幽離的話,葉酒喜笑顏開,沖著蘇行舟做了個鬼臉。
“好了,現(xiàn)在楚王殿下也覺得這幅字為甲上,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他的神情中滿是得意,看的蘇行舟的臉又黑了黑,抿了抿唇終是未忍住。
“雖然這位姑娘的字寫的極好,可她整首詩中只簡單的提到了‘花’字,并未在其中蘊含深意,這并不符合我們所規(guī)定的主題?!?p> 蘇行舟眉頭緊鎖,他知道葉酒非要選這幅字的原因,無非是字里詩中的意境打動了他。
葉酒愛花也愛酒,詩中雖描寫花的句子寥寥,但著重抒寫的可不就是飲酒之人的豪放豁達嗎?
這幅字,也可以說是這首詩正對葉酒的胃口。
蘇行舟又看了眼一旁的山野居士和千幽離,眉頭蹙的更緊了些。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這兩人也要把這幅字評為甲上,難道?
他的眼睛倏地幽深起來,看向臺下容祈越的眼中帶著一絲不喜。
容祈越正被凌依依纏著問什么時候可以去凌府拜訪,正斟酌著用詞,突然看到臺上投下一束目光。
她抬頭望去,只看到那人轉(zhuǎn)過的帶著些許不屑的側(cè)臉。
容祈越有些疑惑,她什么時候得罪過這位蘇會長了,不會是嫌她寫的太簡單了吧。
待她再抬起頭細看時,便看到一張滿是幽怨的容顏,容祈越默默收回目光,對凌依依平靜的道:“三日后?!?p> 凌依依得了肯定的回答,也不再纏她,凝著小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臺上千幽離收回目光,眼中又滿是冷淡寒意,頗為不善的瞪了一眼蘇行舟。
蘇行舟正對二人不滿,看千幽離這般作態(tài),即便對方是楚王又如何,也不能把甲上的名頭私下交易。
是的,他以為是容祈越事先打聽了葉酒的喜好,才寫了這一首詩。
而千幽離和山野居士,定是被她提前收買了。
蘇行舟越想越生氣,滿眼怒火呼之欲出,指責(zé)的話就要說出口。
山野居士沉默地把宣紙遞過去,蘇行舟眼中閃過一抹不屑,可下一刻,他的目光便定格在宣紙上再也移不開。
他拿著的正是容祈越所寫的那幅字,可他看的是宣紙的背面。
看了片刻,他移開了眸子,有些低沉的聲音響起,“我同意這幅字被評為甲上?!?p> 蘇行舟心中滿是驚愕,竟然有人能把字寫到這種地步,不,他已經(jīng)不知道要說是字還是畫了。
這位姑娘,可真是不一般。
臺下的容祈越看到蘇行舟投來的滿是敬佩的目光,一時間又疑惑起來。
很快,臺上的幾人便商量出了結(jié)果,仍是葉酒興致沖沖的要宣布。
他有些打趣似的看了千幽離一眼,正要拿著一張宣紙去宣布結(jié)果。
蘇行舟躊躇了一下道:“還有一位姑娘,舞的極為不錯,我覺得也可評為甲上?!?p> 葉酒嘴角的笑意一下了消散了,他看了看千幽離,只見對方仍舊是那副清冷無波的模樣。
葉酒的眸子暗了暗,他覺得那個舞實在是太妖嬈了些。
單看那姑娘旋轉(zhuǎn)舞動間還給他暗送了幾次秋波,他就滿心厭惡與排斥。
那樣的舞除了魅惑于人,可有一點正經(jīng)的用處,怎堪為甲上?
“楚王殿下,你覺得如何?”葉酒蹙眉問道。
千幽離驀然被問到,纖長白皙的手指摩梭了一下腰間的玉佩,他根本未看那個舞,怎么知道如何。
“比之甲上略有不足?!?p> 葉酒喜笑顏開,這意思就是不能為甲上了,正合他意。
“哎呀,蘇行舟,你看看,這楚王殿下也說了,配不上甲上呢,你和山野居士兩人同意可不行呢。”
葉酒說著斜睨了一眼山野居士,竟然也喜歡看這種舞,該不會也是個不正經(jīng)的吧。
他陡然打了個寒顫,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山野居士被看的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蘇行舟聽到葉酒的話,沉默了片刻,便也不再說話。
他也只是覺得那姑娘的舞極有技巧,像是下了很多的功夫練習(xí),他喜歡勤奮刻苦的人。
既然不能,那便罷了。
不過那個容小姐,即便是才藝得了甲上,可她選的那盆花看著卻很是平常。
想必今年也不會出現(xiàn)雙甲上了吧。
蘇行舟心內(nèi)微微嘆了口氣,又看了眼不遠處桌上擺著的那盆妖嬈多姿的并蒂芍藥。
芍藥開的極為鮮艷多姿,層層疊疊的花瓣漾著瀲滟的紅波,端的是嫵媚嬌妍。
而并蒂更是極為少見,應(yīng)是能被評為甲上的。
這盆芍藥卻是那位跳舞的姑娘選的,蘇行舟眼中劃過一抹遺憾。
葉酒昂首挺胸的走到高臺正中央,像一只戰(zhàn)勝了的公雞,他高聲宣布:“此次才藝比試獲得甲上的是……”
他頓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向臺下看去,“大家猜是誰?”
臺下頓時一片吵嚷,葉敏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
這個葉公子,還與她同姓呢,得虧不是她弟弟,要不然一頓毒打早挨身上了。
葉敏早在最后上臺的那個姑娘跳舞結(jié)束時便醒了,正等著宣布結(jié)果呢,此刻聽到葉酒又在賣關(guān)子。
立馬高聲道:“葉酒公子,你快些說,咱們都還等著呢。”
葉酒看到臺下站起身的夫人,二十出頭的年紀,杏眼中滿是對他的指責(zé)。
這個人怎么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葉酒輕咳了一聲,繼續(xù)道:“獲得甲上的是將軍府的容三小姐。”
容祈越眼中劃過一抹驚訝,竟然是她?
凌依依的眼中卻滿是驚喜之色,她興奮的拉著容祈越的衣袖,“容妹妹,你好厲害啊。”
看著小姑娘眼中不加掩飾的崇拜,容祈越失笑,“僥幸罷了?!?p> 旁邊的一個少女眼中滿是錯愕,她的舞那般出色,竟然沒有獲得甲上?
少女正是最后跳舞的于素,此時她正不甘的攥著手中的錦帕,眼中滿是怨恨。
“我不服。”
寒澄木
文中越越寫的詩是李白《月下獨酌》中的幾句~明天要揭曉為啥選越越寫的字為甲上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