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歸來
楓宴城,刑律臺
雪人變身雪怪?jǐn)_亂大祭,楓宴城人盡皆知。
從晨間這場審判便開始,兩只拖著法典的火光獸造像蹲踞在刑律臺門口,威懾的目光朝向每一個來人。
站在周圍的人都不敢出聲。
這案子是容淵王子親自來審,其他人都只能靠邊站,刑律臺之內(nèi)的人大都是第一次見容淵。
這個傳說中的王子,才不過三兩下就看明白案件其中蹊蹺,浩繁的卷宗都被他扔到一邊。
此刻容淵正坐在堂上,那日參與大祭的雪人,還沒死的只剩兩人,被帶到堂上,厚厚的鐵枷鎖錮著脖子,跪在容淵面前,雪人們瑟瑟發(fā)抖。
容淵卻很鎮(zhèn)定,因為他知道雪人不會在沒有任何外界刺激的時候,自行變異。
但目前獲得的無論口供還是人證,都還不能說明什么實際的問題。
“容淵王子,我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洛楓一直都是好好的,不知道怎么那天就突然入了魔?!蹦茄┤藦囊婚_始就在為自己和洛楓辯解,態(tài)度之堅決,措辭就像是事先想好的。
讓容淵更覺得可疑。
“可有過什么異常舉動?”容淵又問了一遍,他本能地感覺,這些雪人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說實話,那些隱瞞著的細節(jié),一定會指向某個漏洞:“你們一直在一起,從未離開。事發(fā)時你也在當(dāng)場,眼看著洛楓瘋魔?!?p> “這不是容靖王子的命令么。”那人回答:“是容靖王子為了掃除那個不速之客?!?p> “回王子,大祭將至的前幾日,我晚上醒來的時候,洛楓總是不在,或者是在我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總是睡在椅子上或者院子里。我問他去做了什么,他支支吾吾,總是說不清楚。我們還以為他去什么地方逍遙快活,沒想到他只是夢游而已?!?p> “夢游?”容淵順著那雪人的話往下問:“從前也是這樣么,為何會在此時夢游,你們難道沒有一個人看到他去了哪里?”
刑律臺的首神麟江站在容淵身邊:“王子,我們的醫(yī)官去看過入了魔的那個。驗過血之后是中了毒的,不是被下毒,雪人也不能被迷了心智,也不會變身?!?p> “難不成是迷露?迷魂術(shù)?”容淵問。
“王子明察!”麟江頓了頓,低聲說:“迷露來自夏漠,雖可作藥用,但在楓宴城是明令禁止流通。醫(yī)官們費了些功夫才查出來那是迷露,畢竟過了時效,很難看得出來,而且神宮中也沒有迷露,定論也會被推翻,傳到神君那里,又成辦事不利,還請王子諒解,卑職會盡力查!”
麟江有些著急,額頭上直往外冒汗,話都差點說得不利索。
“怎么中的毒?”容淵說:“迷露只可能從體外進入,再者整個楓宴城都沒有這種東西,洛楓怎么會中了迷露的毒?”
“我們有人證,有人看見這些雪人前一天晚上出現(xiàn)在了城外的鴻牙山莊,口供都錄下來了?!摈虢溃骸暗麄兙诖蠹乐胺祷亓松駥m,且當(dāng)值的侍從說未少一人,并無異常?!?p> “麟江,撒在人身上的迷露是不可能讓他暴烈至此的?!比轀Y側(cè)過去,目光淡淡:“除非是有人故意使用大量的迷露,而且專門針對洛楓,并且知道雪人會在什么時候發(fā)作,也就是大祭那天的晚上,而且洛楓也必須要在容靖身邊,直接聽候他的命令,容靖周圍被圍得像是鐵板一般,下毒的人要怎么進去,你跟我說?!?p> “王子,千年大祭那晚,這雪人瘋魔也是因為要趕走那個不速之客,就那個莫名其妙闖進來的人?!摈虢f:“這您也是知道的,那個女孩在天印?!?p> “這種說法你也信?”容淵邊說邊起身,語氣并不好:“借口而已,已經(jīng)被下過迷露,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千年大祭前一個月,四條大街上都已經(jīng)開始布防,神宮開了結(jié)界,連只鳥都飛不進來,一切都是我親自檢視,你的意思是我辦事不利?”
“不王子,不是!”麟江趕忙解釋:“是那個讓雪人變身的人太狡猾,說不定也是這個雪人受人指使。”
啪地一聲,容淵已經(jīng)落在了雪人面前。
右手握住在空中一拔,碧落天刃出鞘,他橫過手肘,劍刃立刻抵住雪人的脖子。
麟江干瞪著眼,被這氣勢嚇到,傳說這個王子向來雷厲風(fēng)行。
“千年大祭,雪人瘋魔,當(dāng)街殺戮,無辜者慘死,此事已經(jīng)不僅關(guān)乎楓宴神宮聲譽,還有世間百姓。于你們,于東瀾海都是在責(zé)難逃。說出真相還可免一死,抵死不從,我會一直追查到底,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人?!彼拷茄┤耍骸皼]有人能一直幫你,最好放聰明些,若是能找出幕后之人,減免罪責(zé),你還能回到東瀾海,但若是不說,錯過這次機會,沒有人能幫你。”
他手下稍微使了勁,那雪人的脖子上立刻滲出了藍色的血。
“刀劍無眼,此等重罪的懲罰,還有很多種?!彼诺吐曇簦骸澳悴贿^是雪人而已,你自己應(yīng)該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如果不說實話,我會讓你比死還要難受?!?p> 他劍朝后一揮,空氣中一道熾烈白光劃過,熱氣滾燙,長劍變成黑色,幽暗的玄鐵上沉著暗紅的顏色:“這把劍下還沒有過人命,用你這罪犯的血來喂我的劍,不過分吧。”
容淵幽幽地說,他靠近那雪人,能聽到他漸漸急促起來的呼吸。
“你這是逼供!逼人屈打成招?!毖┤苏f。
他收起手上的碧落天刃,在這雪人的身上嗅到一絲古怪的氣味,是迷露,很淡,幾乎聞不到:“你的背景很干凈,但,不要因小失大?!?p> “我……”
麟江低下頭。
那雪人被容淵逼著側(cè)過頭,瞳孔忽然瘋狂顫抖著。
“說!”容淵逼著,他抬起頭:“我最后一次問你?!?p> 他只感覺自己抵著的人忽然沒了掙扎的力氣。
“我們雪人族從不傷人……只有……只有在瘋魔的時候會靈力大增。王子……那天之前洛楓都是好好的,只是有人將我們帶到鴻牙山莊,說是要帶我們?nèi)ポp松輕松,就去喝了些酒,第二天就回來了,晚上,洛楓就開始到處發(fā)瘋殺人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別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們都好好的,只有洛楓洛楓他變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
大概是被嚇得靈魂出竅,雪人斷斷續(xù)續(xù),到后面就開始胡言亂語。
“所以,前一天晚上,把你們帶到鴻牙山莊,喝酒?是誰帶你們?nèi)サ???p> “是是神宮里的人,來了,說是容靖王子為招待雪人島島主的公子,就是洛楓,特意擺了酒……一時高興,就忘了……”
容淵很敏銳地發(fā)現(xiàn)重點:“在大祭之前明令禁止飲酒,有人要帶你們?nèi)?,不知道什么意思么,何故隱瞞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