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看向躺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石頭球:“別裝了,你有沒有醒來我還看不出來嗎?”
「你是故意讓我醒來的?」
“對啊,讓你多聽點(diǎn)兒我們的對話?!倍琶餍α诵?。
「你很不信任別人?!故^球評價道。
“為什么這么說?”
「在沒有任何端倪的時候,你就開始懷疑別人了,哪怕最后你的懷疑是確有其事,也說明你不信任他們?!?p> 杜明挑了挑眉毛,他來找這個寶庫聊天不是為了來聽說教的。
“那你看出什么來了嗎?關(guān)于星塵的。要是說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就送你去見你的主子?!?p> 「你這樣威脅我,就不怕我為了活命胡說八道嗎?」
“你說唄,我自然會判斷?!?p> 「我不敢說」紫色的字在空中只存在了一瞬間,似乎這個石頭連這句話都不敢長久地展示。
“你是在怕我嗎?怕我生氣?”杜明笑道。
「不全是」依然是一閃而逝。
杜明有點(diǎn)惱了,跟我這兒玩裝神弄鬼呢?
你要真不敢展示出來那你就別說話啊,說兩句又扭扭捏捏的,這是在打壞主意啊。
或者是在勾引自己繼續(xù)問?有這個必要嗎?
這樣一閃一閃的字看的難受,恨不得給他錘一頓。
一個被復(fù)興者滅亡的種族而已,有什么不敢說的?連死都不怕,還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我閃爍的時間夠短」
「它們就看不見」
「你裝作我什么都沒說」
為了方便每一句話被杜明看清,它還特地將一句話拆成了短句。
杜明皺了皺眉,什么玩意?
這里被監(jiān)視了?閃爍的時間夠短就看不見?
真的不是在裝腔作勢?
杜明沒動,只是惱怒地盯著石頭球。
「尤氏病毒」
「是外星生命」
「人類是誘餌」
「即使你不出手」
「復(fù)興者也會被圍剿」
杜明心中有點(diǎn)發(fā)寒,這個球說的是真的嗎?
雖然只是只言片語,但包含的信息已經(jīng)足夠多,加上星塵之前的異狀,杜明不得不承認(rèn)他其實有點(diǎn)相信這個石頭球說的話。
「監(jiān)視就在」
「微塵之中」
「這是病毒聚集之后」
「形成的集體智慧」
所以這就是你一閃一閃的原因?
一閃一閃就不會被看見了?無論是什么外星生命,基本的物理法則還是要遵循的,微生物沒辦法直接辨別光波。
「你對銀河系中的外星生物了解的太少了」
「要不我們?nèi)€安全的地方說?」
杜明皺眉,這個球該不會是在打什么壞主意吧?三言兩語把自己騙走?
“既然這個問題你回答不出來,那我問你個別的吧。你懂物理嗎?”杜明決定拖一手,現(xiàn)在貿(mào)然把球帶走也不一定是個好主意,既然這個球知道很多事情,那先把它留在自己身邊就好。
「懂,復(fù)興者知道的,我基本上都知道。」石頭球終于不閃了,大大方方地顯示著這幾個字。
“那你還算有點(diǎn)用,把你留著了,教我物理?!倍琶鲹嵴莆⑿Φ溃骸耙灰o你找個容身之所?我看你好像也不會動,要不給你把你之前那個懸浮臺給你搬過來。”
「好?!?p> ……
“現(xiàn)在很多人都覺得杜明先生是神了,尤其是在軍方把那個復(fù)興者殘骸拉回來之后,他們甚至打算把這個放在木星的衛(wèi)星軌道上,做成紀(jì)念星?!毙菈m將很多圖文信息發(fā)給與會的眾人。
“杜明先生,怎么了?”星塵看向杜明。
“這和我想象的不一樣罷了?!倍琶餍χ鴵u搖頭,掩蓋著自己的走神。他對寶庫說的話很在意,直到現(xiàn)在也沒能完全消化掉。
“我以為你是想讓我作為一個象征,但是現(xiàn)在卻要讓我直接面對數(shù)百億人?!?p> “人們心中的神性是很少的,如果不能將人群匯集起來,那就無法形成信仰。”坐在側(cè)首位的老者說道:“復(fù)興者的影響依然沒有消除,很多人陷入了痛苦與瘋狂之中。”
杜明看著星塵,眼神深邃而平靜,似乎只是在正常對話:“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你開始卻沒提醒我這一點(diǎn)?!?p> “因為我們沒法把復(fù)興者作惡的證據(jù)呈現(xiàn)給公眾。本來這一切不是這樣的?!毙菈m反駁道。
“所以你真是對那個石頭球念念不忘啊?!倍琶鞑[起了眼睛,這不是星塵第一次提起了,之前星塵也想杜明提出說要研究那個石頭球,說是為了將復(fù)興者作惡的罪證呈現(xiàn)個公眾。
星塵語氣平平:“我們有別的證據(jù)嗎?如果我們不能有切實證據(jù),證明復(fù)興者確實做了惡,那些極端頑固的人不相信神跡?!?p> “但你沒法保證它能在被你研究后活下來?!蹦抢先艘膊皇堑谝淮我姷竭@個對話了,最終他還是站在了杜明這一邊:“寶庫對人類有重大的意義。”
與會的其他人都保持了沉默。
“那就需要杜明先生為人類組織一場集會,用更多神跡來說服他們?!毙菈m繼續(xù)道。
“復(fù)興者為人類帶來的是數(shù)百年的發(fā)展,我給不了這些,即使神跡再多,那些人也不會滿意,最后還是會回到證據(jù)這個議題?!倍琶魇种赣泄?jié)律地敲打著桌子,但與會者沒人提出不滿。
星塵不發(fā)一言,那神情仿佛在說,你自己都分析的那么清楚了,還用我說什么?
星塵已經(jīng)不必再附著在杜明的外骨骼上,此時又回到了和杜明初次見面的青年投影形象,只是看上去更加疏離冷漠了些,杜明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這是否從另一個方面應(yīng)證了寶庫說的話是真的?
“還是先組織集會吧,或者和那些復(fù)興者狂熱粉絲對個話,隨便你怎么組織?!倍琶鲹沃~頭,裝作頭疼,對著星塵擺了擺手。
“散會吧?!倍琶魇疽舛鋲羯浦约弘x開。
外面那些崇拜杜明的人或許很難想象到,那天在全世界人面前轟殺一顆星球大小的飛船的少年,竟然需要坐輪椅。
星塵跟著杜明走出了會議室,待到四周沒別人了,對杜明問道:“現(xiàn)在在你心中我變成壞人了?”
杜明回過頭看了它一眼:“那天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p> 星塵抿嘴,似乎是想開口,但終究是什么都沒有說。
杜明還是頭一次看見星塵有如此人性化的表情。
“所以我把你想象成壞人也不是沒可能的?!?p> 杜明和朵夢生遠(yuǎn)去了,星塵卻沒跟著,佇立在原地好一會兒。
這個世界上沒人能猜到它在想什么。
瓷白色的走廊空蕩而安靜,黑發(fā)青年直接消散在空氣中。
“跟它鬧翻了?”朵夢生剛才雖然沒有插言,但他明顯已經(jīng)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杜明無奈地笑了笑:“別多想,我只是反感它的不誠實,你就別多參與了?!?p> 朵夢生點(diǎn)點(diǎn)頭。
“對了,想不想去別的地方玩玩?聽說火星上的奧林匹斯山挺好玩的,我還沒去看過。”杜明轉(zhuǎn)移了話題。
朵夢生有點(diǎn)奇怪,為什么突然說這個?但既然你想去,我還能不陪著?
“你想去那我們就去吧?!倍鋲羯恢每煞竦芈柭柤纭?p> 杜明抬手便開了一個時空通道,朵夢生推著他走了進(jìn)去。
火星上沒有天幕,大氣層中水蒸氣也很少,無法形成云朵。
雖然火星也算是人類最早開始開發(fā)的星球之一,但并沒有對它進(jìn)行類似地球和木星那樣的改頭換面的改造,除了赤道附近的居住圈外其余地方都保留著火星最初的地形和生態(tài)。
“看上去也不高啊……”朵夢生看著那紅褐色的高山,嘀咕道。
“想爬爬看嗎?你要是覺得不高想嘗試一下,我也可以陪你?!倍琶鲝妮喴紊险玖似饋恚骸暗悄憧傻檬≈c(diǎn)用,我從地球上抽取的空氣有限,你要是爬一個月那肯定是不夠用的?!?p> “那還是算了?!蹦憧墒菚w的,我又不會飛,我爬山你就在旁邊看著,那我哪有心情爬?
“走吧?!倍琶髦苯訉⑤喴瘟粼诹嗽兀凑@荒郊野嶺的也沒人偷。
朵夢生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兩人便直接向山頂飛去。
“為什么不直接傳送到山頂?”朵夢生有點(diǎn)疑惑。
杜明笑了笑,沒說話,伸手又開啟了比較小的時空通道,從里面抓出一個石頭球。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杜明問道。
「不確定」依然是一閃而逝的紫色字。
“我們飛過來的速度很快。”杜明皺了皺眉。
速度很快,自己攜帶的“氣球”與火星大氣摩擦產(chǎn)生熱量,所謂的病毒總不能水火不侵吧。自己已經(jīng)通過這種方式給攜帶的空氣暗戳戳地消毒了。
「你們體內(nèi)也有」
“你確定?”
「不確定,我只是猜?!?p> 朵夢生揉了揉眼,這個球放字就不能多放一會兒嗎?自己都沒看清是什么字。
“這就是星塵找你要的寶庫?你怎么把它給私藏了?”朵夢生拿手戳了一下石頭球。
“如果我們體內(nèi)也有的話那你閃也沒用啊,我看見的它們不也能看見?”杜明眉頭緊鎖。
「病毒不是大腦」
「它們的感知非常有限」
「它們是集體的智慧」
「也是模糊的智慧」
“病毒?!”朵夢生終于看清了那一閃而逝的文字,不禁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