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正宗公主病患者
林舟愣了愣,顯然他并不清楚皇室子女的收入來源,是要靠實食邑封地得來的。公主在出嫁之前,是沒有實食邑封地的。在林舟想來,只要是皇室之人,想必都是家財萬貫,但實際并非如此。
“三十貫,只能買三首而已,這可不好打折啊……”林舟盤算著,很是焦慮。忽然他靈光一閃:“不如殿下立個字據(jù)分期付款?每月一期,分他個一百二十期。不過這樣可就不能打折了,且還多出的六百貫要當做利息支付,殿下您看如何?”
“你這個……田舍郎,鉆錢眼里的鄉(xiāng)野村夫!本宮說了,不、許、賣、詩!再提此事,本宮抽死你!”
高陽幾乎是咆哮出來,一雙杏眸差點沒噴出火。
這家伙居然將高雅的詩句與金錢聯(lián)系在一起,簡直就是一種玷辱。剛才那些名篇,真是出自他手么?白瞎了這么好的才華!真想給他兩拳啊。
“為何,大唐律令里有這一條嗎?!彪m然大唐律是你家頒布的沒錯,但也不是你公主一句話就能言出法隨的。
“沒有,不過我不準你賣,你有任何辦法嘛?你難道還想去告我?去啊,你去衙門狀告本宮啊~”
高陽公主昂頭叉腰,嬌蠻無比的說道。
林舟真想給她來一發(fā)暴擊,這是公主還是潑皮無賴啊。貨真價實的公主病是真的傷不起啊。
“兄弟,你有這般才華,何必計較這區(qū)區(qū)幾千貫?和某一起去征戰(zhàn)沙場豈不快哉!某這就給陛下上書,請求陛下征伐吐蕃!”
還處于熱血狀態(tài)中的程處默,充滿斗志的說道,話語鏗鏘有力。經(jīng)過林舟對他的‘治療’一事,程處默對林舟已經(jīng)深信不疑,連稱呼都變得熟絡起來。
林舟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弱智,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文成公主與吐蕃和親就在三年后。但現(xiàn)如今,恐怕李二就已經(jīng)在考慮這件事了。你一個武侯頭子上書要請戰(zhàn)?不怕被你爹捆回家抽死?看來自己那一劑猛藥的效果有些過了,導致這家伙完全上頭。
“程兄,并非只有戰(zhàn)場上才能建功立業(yè)?!绷种鄢鲅蕴嵝训?。
“哦?還有什么辦法?陛下說要文治天下,這方面老爹他都不在行,某就更不行了?!背烫幠?。
“如今天降雪災,流民四起。若是能賑濟所有流民,度過這場災難,讓百姓安居樂業(yè),這功勞不亞于一場勝仗。”林舟道。
程處默眼睛亮了亮:“是了!某這就回家拿錢,開設粥棚,賑濟災民!”
林舟:“……”
我要是你爹我絕對杖斃了你。
“程兄,這么做是杯水車薪。就算耗光家財,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災民數(shù)萬,你能救得過來么?”
程處默聞言頓時蔫了。
高陽公主哼了哼,“你這滿腦子都是錢的家伙,還想賑濟災民?你自己不就是個災民?”
閉嘴,小娘皮!
林舟咬牙腹誹,要不是你,小爺我今天就可以擺脫災民的身份了!
“只要有三千貫本錢,某不僅可以賑濟所有災民,還能源源不斷的賺到錢!”林舟瞳孔深處有火光閃爍,那是對金錢的渴望之火。
充滿銅臭味的人生,才是最讓林舟陶醉和向往的。
“就你?我父親為流民之事殫思極慮,日夜辛勞齋戒禱告,更是耗費錢財無數(shù)。若三千貫錢就能解決,父親他這般辛苦又是為何?你這田舍郎,真是大言不慚。”高陽一臉不信。
“老林,區(qū)區(qū)三千貫錢,對盧國公府來說不算個事兒!”
林舟聞言微微頷首,但他還有所顧慮。
流民問題自古以來對君王來說都是大忌,若非君王授權,即使你解決了流民問題,恐怕這也不是功勞,反而會成為懸在脖子上的一把屠刀。
高陽冷哼一聲,“我看你還是歇歇吧,父親已經(jīng)下旨,讓皇兄們?nèi)ベc災了。長安內(nèi)城歸太子殿下管,不會餓死你這家伙的。”
“殿下,敢問頻陽縣歸誰管?”林舟忽然話鋒一轉,問道。
“頻陽縣?那是晉王的封地?!?p> 林舟聞言心中一喜,這就好辦了呀!
晉王李治可是以后的皇帝,這份功勞送給李治,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既如此,程兄你便回府準備吧,越快越好!”
程處默見林舟拍板,頓時激動不已,以短跑冠軍的速度往家沖刺!建功立業(yè),封妻蔭子,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也就這憨貨能被你騙到,喂,你閑著也是閑著,繼續(xù)用糖漿作畫給本宮看唄?!?p> 高陽眼睛滴溜溜一轉,裝作隨意的說道。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家伙用糖漿作畫的本事,如同鬼斧神工一般,真是百看不厭啊。用糖漿畫的美人,到現(xiàn)在都不舍得吃呢。
“殿下,天色已晚,您還不回宮嗎?”
呵呵,我就是躺在地上喝水等尿,也不會免費畫給你看的,小娘皮。
“你是想等我回宮,好繼續(xù)賣詩?”
“殿下,這都快到閉市的時間了,某想賣也賣不成了啊。”
隆冬的白晝格外短暫,天空已經(jīng)黑壓壓的,片片雪花開始降落。
林舟將大小包裹打包好,一齊扛在肩上,出了東市左門,距離最近的就是平康坊。
因為無聊才跟了過來的高陽,頓時一臉嫌棄。
“真是沒想到,你這田舍郎還有一顆登徒子的心。哪怕是餓死,都要惦記這風月之地,我看你遲早也是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貨色。”
林舟的適應能力很強。
比如這小娘皮的毒舌,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影響不到他,依然是波瀾不驚,朝一間酒樓走去。
白天吃了些糕點和炊餅,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化完了。雖然高陽阻礙,讓自己少賺許多錢,但好在有程處默那家伙的十貫錢,足夠敞開肚子吃。
“殿下,某在吃飯,你跟來作甚?”
“只準你吃?”
“可你吃的是某點的菜。”
“本宮沒錢了,況且那枚琉璃戒指可不止十貫錢,吃你一頓飯怎么了?”
……
夜幕降臨,漆黑的夜空中飄蕩著鵝毛大雪。
酒樓里面依舊是熱鬧非凡,街道兩旁亮起昏暗的火光,映照出蜷縮在墻角的流民。
他們每個人都非常邋遢,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分不清男女。因為寒冷瑟瑟發(fā)抖,臉被凍得烏青,神情麻木的蜷縮著,甚至是死是活都沒人知道。
“阿豆,阿豆你醒醒……”
忽然,死寂的巷子里,傳來婦人輕微的呼聲。
她灰頭土臉,分辨不出年紀,懷中抱著一個約莫四歲大的女童。女童臉色呈現(xiàn)病態(tài)的蒼白,呼吸十分微弱,眼看著是要不行了。
婦人輕輕的喊了幾聲不見女兒回應,卻沒有向任何人求救,只是重復呢喃著孩子的名字,兩眼呆滯的望著前方,瞳孔已然空洞。這樣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了。
終于,婦人感覺到兩道熱流從臉頰滑落,她無聲的嗚咽著。但能做的,也只是把孩子抱得更緊一點。
“娘子,快把這碗糖水給孩子喝了?!?p> 清澈的聲音在婦人耳邊響起,她驀的抬頭,看到一張略顯稚嫩而又清秀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