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清平調

　　三國志中對諸葛亮的評價過于中立，不符合他們心中的形象。而林舟所描繪出來的諸葛亮，簡直就是多智近妖，且忠心耿耿。將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所演繹的淋漓盡致。

　　尤其是繪聲繪色的配上詩句，更是顯得愴然無比。

　　諸葛孔明之所以在古代君臣間，聲望如此之高，除了他的謀略治國之外，最為重要的便是一個‘忠’字。這是多少帝王們，對臣子最為推崇的狀態(tài)。

　　林舟前世看電視劇，在看到這一幕時，心中的確很傷感，但終究有限?？墒乾F(xiàn)在卻不一樣，氣氛是會影響人的，整個大堂都處于這樣一個氣氛中，林舟自然也被感染了。

　　不由的，林舟從御使手中借來紙筆，開始做起工尺譜。

　　很快，一首曲子完成。

　　將樂譜交給太常寺官，看過之后，便招來樂童和歌女，開始照著工尺譜演奏起來。

　　在琵琶古箏的伴奏與歌女低沉的和聲之下，磅礴浩瀚、恢弘大氣，又充滿愴然哀傷的曲調徐徐而出。頓時，抓住了眾人的耳朵。

　　林舟所寫的，是三國志影視作品主題曲‘英雄的黎明’。整個曲調與劇情的進展以及此時的氣氛，都十分的應景。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林卿，你講的非常好，編的曲子也相當?shù)暮谩赫?，讓御使們好好將林卿所說的內容記載下來，編纂成書?！崩钍烂裆袂槁淠牡?。

　　顯然，眾人已經(jīng)不將林舟講的三國演義當故事，而是當成真的歷史來對待了。

　　“沒想到，林醫(yī)丞不僅詩做得好，還如此的博古通今，竟然還懂音律，真真是大才啊。”

　　“林醫(yī)丞年少有為，不過才十多歲，前途不可限量。”

　　“在講述三國之事時，不僅伴隨著詩句，還有如此恢弘的音律，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大堂之中，許多人對林舟好不吝嗇的送上夸贊。

　　一部分原因，是今天這一番體驗，著實讓他們心中感慨。當然也有其余的原因，那就是眾人都看出來，這少年，已經(jīng)是徹底的簡在帝心。

　　這少年孑然一身，不屬于任何士族，身后也沒有任何勢力，甚至連一個至親的家人都沒有?？墒?，卻又身懷大才。這樣的人，簡直就是完美的心腹臣子。

　　在座的各位朝堂之上的老油條，幾乎已經(jīng)可以斷定，這個少年，最后一定會有一番大作為，身居高位，絕不是不可能！

　　年輕一輩們，此時有不少面帶妒色的。畢竟，少年人都喜歡出風頭。而在今天如此重要的場合，在這么多大佬的注視當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這個少年身上，可以說，全部的風頭都被他一個人所占據(jù)。

　　當然，這多是那些紈绔們的想法。而已經(jīng)加入太子和魏王麾下之人，此時心中都非常的高興。能夠拉攏這樣一位人才，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

　　同時心中也在暗暗擔心，這樣的人才進入了自己麾下，對方不會因為心中妒恨忌憚，而暗自將其鏟除吧？不行，要更多的投放安保侍衛(wèi)，暗中保護好林舟，一定要保證他絕對的安全！

　　太子李承乾與魏王李泰，心中都是如此想著。

　　高陽櫻點朱唇微啟，杏眸之中流光溢彩。

　　雖然知道林舟很有才華，但是親自聽他講這么久，還是心中無比的震驚。這不是簡單幾句詩詞能夠概括的，更重要的是，他能有這個能耐，讓在場包括父親以內的所有人，全都安靜下來聽他說。

　　這樣的場景，她這輩子也只在父親身上看到過。再也沒有人，能夠有這般的本領。這已經(jīng)不僅是才華，能夠涵蓋的東西，幾乎已經(jīng)升華到人格魅力了。

　　李治同樣也是心中震撼，今天的場面，在他小小的心靈中留下濃重的一筆。

　　唯獨林舟本人，卻是沒有想那么多。倒不是他愚鈍，而是此時，他已經(jīng)喝醉了。

　　葡萄釀屬于后勁很足的酒，之前雖然只是潤嗓，但是講了那么久，喝下去的葡萄釀可不少?，F(xiàn)如今過了好一陣子，酒力也開始發(fā)作了。

　　此時，林舟整個人都處于一種微醺的狀態(tài)。

　　周圍人說話他都能聽懂，也能看清楚情況，甚至還能夠溝通，但就是不太清醒，整個人如同進入了一種恍惚之境。

　　“林醫(yī)丞，既然如此精通音律，何不讓我們再見識一下？再作一首曲子，讓他們繼續(xù)演奏啊?！碧Ｋ虑鋵α种坌Φ馈?p>　　太常寺雖然是管禮樂的，但太常寺卿卻算得上是林舟的頂頭上司。因為太醫(yī)署，也是太常寺中的一個機構。太常寺卿看出來，李世民對林舟剛才所作的曲子非常滿意。

　　眾人此時也是酒意漸濃，畢竟是佳節(jié)，之前因為三國演義的傷感，此時也漸漸淡去了許多。不少喝到興頭上的人，也是跟著起哄。

　　“嗤，林小子一個大老爺們，跟你們玩什么音律？”已經(jīng)喝高了的程咬金，哈哈笑道：“林小子，跟老夫來玩噴火！”

　　說完程咬金灌下一大口酒，找了半天終于是尋到火把，猛地就要噴上去。頓時旁邊不少人，都是趕緊讓開一條道來。他們猶記得上次程咬金的壽辰，不少人的頭發(fā)都被程咬金給噴火燒焦了。

　　李世民眼眸亮了亮，沒想到還能這么玩？

　　之前他沒看到過，現(xiàn)在總算是見識到了白酒的又一種作用，就是這老滾刀肉用來耍寶。

　　“林舟，你會音律，來唱上一曲啊？”

　　高陽公主瓊脂白玉般的兩頰，因為葡萄釀的關系，泛起點點砣紅。

　　雖然她的酒量不錯，但是卻因為飲酒無度，現(xiàn)在已經(jīng)處于半醉的狀態(tài)，與林舟不遑多讓，同樣進入恍惚之境。只不過她喝的葡萄釀，要比林舟多十倍不止。顯然，高陽的酒量要比林舟好多了。

　　“阿姐，林兄怎么能唱曲呢！你喝多了！”

　　滴酒不沾的李治趕緊推了推高陽，道。

　　喜歡音律可不等同于唱曲，音律可以是各種樂器，那可以說是用來陶冶情志。但若是唱曲，可就等于是賣藝人干的低下活兒了。只有討好客人，才需要賣弄技藝。不然即使喜歡唱曲，那也是獨自在府中，孤芳自賞。

　　賣藝的，終究地位低下。即使是太常寺里的樂童和舞女，照樣算不得什么，只是稍微比江湖上面的，要好那么一丁點罷了，照樣沒人會多看幾眼。

　　而現(xiàn)在，高陽竟然出言讓林舟唱曲，在李治看來，這簡直就是在說胡話。高陽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當然是有一部分醉酒的原因，但是，這也卻是她心中所想。

　　眾人也都是一怔。

　　這高陽公主，怎么當眾向林醫(yī)丞提出這樣的要求？這不是讓他難堪么？簡直就是要打他的臉啊。

　　雖然林舟只是一個太醫(yī)丞，但大小是個官兒，而且未來不可限量。即使是陛下，對其也是頗為禮待。反而你這個公主，卻是提出如此羞辱人的要求。

　　李世民也是微微蹙眉。

　　高陽這孩子，從之前金吾衛(wèi)的消息看來，好似對林舟那小子有那么些好感，而林舟卻是刻意疏遠。對此，李世民自然贊同林舟的做法。

　　‘卻是不曾想，高陽向來性情高傲，被這少年如此冷落，必然記恨在心?？磥?，今天便是要報復回來了?！?p>　　李世民心中想著，正欲讓內侍以喝醉的名義，將高陽帶離席位，卻見林舟嘿嘿一笑，打了個酒嗝兒，笑道：“既然是殿下想聽，某便唱上一曲又何妨？”

　　高陽聞言，心中微微一暖。

　　在提出讓林舟唱曲的要求之后，她立即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并沒有要林舟難堪的意思，真的就只是單純想聽林舟唱曲。

　　但沒想到的是，林舟卻也一點不在意，反而愿意拉低身份，在君臣面前獻藝。

　　然而，眾人心中的諸多想法，林舟壓根半點都不清楚。

　　別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醉得差不多了，就算是處于清醒狀態(tài)，也不會將唱曲當成低下的事情。不就是唱歌嗎？還分什么高低貴賤不成。

　　當然分，尤其是在這個時代，但是林舟不在乎。

　　只見他清了清嗓，雙眸微閉，微微開口，然后原地尬住。

　　唱啥？

　　彼其娘之，雖然林舟處于半醉的狀態(tài)，但還有一半清醒呢。后世的流行音樂，在這個時代能被接受？要是唱出來的歌過于超前，別人只會當自己在耍酒瘋。

　　“林醫(yī)丞喝醉了，怕是要耍酒瘋了?！?p>　　“看他呆在那里不動，只怕是要發(fā)作了。”

　　“唉，沒想到發(fā)明出燒刀子的人，卻是連葡萄釀也頂不住……”

　　然而，眾人已經(jīng)將林舟當成是在耍酒瘋了。

　　李世民手指揉著額角，簡直是沒眼看。

　　正準備叫人將林舟和高陽一同拖走，卻聽見一道清澈的歌聲響起。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臺月下逢……”

　　這曲子一出，整個大堂頓時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是瞪大了眼睛望著林舟。尤其是不少文人，心中都驚訝極了！

　　此曲，不正是這少年之前所做的‘清平調’么？

　　沒想到，不僅能夠作詩，還能將詩詞編成曲子！并且還如此的優(yōu)美動聽！這才華，著實是令人感到震撼！況且，沒有誰會提前準備這樣的曲子，完全就是現(xiàn)場即興發(fā)揮啊，就能有如此絕頂?shù)乃疁剩?p>　　皇家園林外，曲水流觴的文人雅士，此時也聽到這微弱卻清澈的歌聲，從園林之中傳來，頓時全都豎起了耳朵。

　　清平調早已經(jīng)在長安城傳開了，他們都有耳聞，現(xiàn)在只是一下，就聽出來，這首曲子乃是清平調所編成的。

　　然而很快，他們臉上的震驚就更甚了。因為在前四句唱完之后，接下來的曲子，竟是新的詩詞！

　　“一枝紅艷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漢宮誰得似，

　　可憐飛燕倚新妝……”

　　看來，之前的清平調，并不是完整的！所有文人雅士們，連那酒都不喝了，全都是匯聚在皇家園林外，想要將歌聲聽得更清楚一些。

　　而皇家園林內的大堂之中，眾人已經(jīng)目瞪口呆。

　　原以為，林舟只是將原有的詩詞，現(xiàn)編成曲子?？墒菦]想到，還會添加新的詩詞！

　　不等他們回過神來，清澈的聲音徐徐而至。

　　“名花傾國兩相歡，

　　常得君王帶笑看，

　　解釋春風無限恨，

　　沉香亭北倚闌干……”

　　一曲唱罷，整個大堂雅雀無聲。

　　君臣們仿佛身臨其境，在這曲子之中，看到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世間的萬物，天上的神仙，諸多種種加起來，都不過是這絕色的點綴。而這個絕世美人，才是萬物的中心。

　　清平調三首，本身就是李白寫楊玉環(huán)的，再加上后世兩位歌后的演繹，更是變成橫跨千年的經(jīng)典。

　　尤其是這流行音樂的唱腔，在如今的大唐，眾人可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但是，卻一點都不突兀，因為曲中之詞，就是大唐社會所追捧的詩句！

　　高陽公主雙眸如有星子，聽得如癡如醉。

　　等林舟唱完，這才恍如大夢初醒。旋即攥了攥粉拳。什么嘛，原來這才是全篇，這家伙還真是貪心呢，肯定是想著全篇分三次賣，好多賺一些錢！

　　哼，還好本宮當時阻止了這家伙繼續(xù)賣詩，不然如此絕世的詩句，就要落入那些俗人之手了。

　　一想到，這首詩的一部分原稿就在自己手中，更是醉心不已。

　　天下間，恐怕沒有比這再好的詩詞了。

　　君臣們在驚訝過后，除了醉心于這少年的才華，更多的贊嘆其心性！

　　高陽公主千金之姿，這樣的身份來欺壓他，想讓這少年當眾難堪?？墒沁@少年，卻是不卑不亢，半點沒有將唱曲當成一種羞辱，反而是用驚艷至極的文采跟無與倫比的音律天賦，將這次公主的壓迫給完美的化解。

　　而這般完美的作品，必定流芳于世！

　　李世民暗暗點頭，雖然已經(jīng)知曉這少年才華橫溢，心性沉穩(wěn)。但還是不曾想，竟然能達到這個地步，著實是讓人驚喜。

　　皇家園林外，曲江池邊，文人雅士們此時所談論的話題，全都集中在了這一首曲子上。比起他們之前在此幾個時辰所做的詩，這首曲子簡直就是將他們給秒殺掉了，讓數(shù)百文人墨客，只覺得自己這幾個時辰，就是在制造垃圾浪費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