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火

　　夜心亭內。

　　秦仁拿著多摩羅給他的鑰匙，剛將弗昂送上二樓，他就已經(jīng)蘇醒，察覺到這一點的秦仁松開了攙扶著他的手并退開幾步，可弗昂即使清醒過來，眼神還和死了般呆滯。

　　「發(fā)生什么事了？」

　　對秦仁的聲音有所反應的他擰過頭望向秦仁，稍有幾分明亮的瞳孔在盯著秦仁幾秒后又黯淡了下去，秦仁估摸著是他對他如今的長相并不熟悉，也就跑進走廊一趟，回來時已改換了面孔，變回那天與弗昂相遇時，擬態(tài)出的熊耳大漢模樣。

　　終于，弗昂不再沉默，卻又傻傻地跪倒在地，有氣沒力地嘟囔著同樣的詞句。

　　「我沒偷……我沒偷……」

　　哪怕僅距離他幾步，秦仁也只能堪堪聽清楚弗昂的話，維持現(xiàn)狀數(shù)息后，又靠近幾步，蹲在他身邊。

　　「我相信你沒偷錢，發(fā)生什么了？我遇到你的時候，你都快死了！」

　　「他們……他們說我偷錢了……讓領班把我的手給砍了……咦，我的手還在？」

　　弗昂擺動著他的右手，又捏著自己還顯得青澀的面孔，捏著捏著就哭了起來，哭聲驚動了好幾名房客，他們紛紛走出房間，盯著哭得不成人樣的弗昂，或是默默地回房，或是加入到安慰弗昂的隊伍中，轉眼間，就已經(jīng)集結了五人。

　　「我們這么多人都在這里，沒事的，和我們說說都發(fā)生了什么？」

　　「對啊，小哥你別哭了，男子漢大丈夫的，有冤屈說出來，大伙替你主持公道！」

　　「對啊，給姐姐我說說，說不定我還能幫得上忙！」

　　大家鼓舞的話語讓弗昂擦去了眼淚，隨即告知了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一系列不幸。

　　「我從這位客人的手上收了定金，按照商會的要求將它上交然后等待他過來定制衣服，今天午時卻被人押去領班那，那赫格麥斯家的貴夫人舉報我偷了她一枚金幣，康德拉還說他親眼看到了這一幕，不停地罵我，羞辱我。無論我怎么解釋，領班都只信任他們……最后領班讓人砍掉我的手并逐出商會，我本想去找赫格麥斯家的夫人解釋清楚證明清白，可沒走多遠，康德拉又帶著一群人揍我……再之后的事情，我就記不得了?！?p>　　弗昂不記得的事，秦仁或多或少有所猜測。

　　估計那群人以為弗昂已經(jīng)死了，沒確認過他死活就丟棄到一邊，可他又靠著一股執(zhí)念強行撐住并爬到了赫格麥斯莊園外，又由于一路上沒遇到人對他伸出援手還是怎么的，最終還是因為傷勢外加失血過多而奄奄一息。

　　若不是遇上他，估計早已魂歸天國了。

　　「抱歉，前兩日我有點事，沒能及時來找你?！?p>　　「不是您的錯，若沒遇上您，恐怕我早就死了……我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那貴婦人一口咬定是我偷的錢，康德拉又為什么誣陷我，明明我沒偷，我連靠近都會被康德拉推開！」

　　他說著說著眼眶又紅起來時，其中一名安慰弗昂的牛人族貴婦忽而歪了歪頭。

　　「你說的赫格麥斯家，是那個男主人被剝奪勛位的赫格麥斯家嗎？我記得沒錯的話，他們都是狼族的！」

　　「被剝奪了勛位？」

　　「對啊，他們一家本來世襲男爵的勛位，就在前年，因為貪了一筆錢得罪了龍王陛下，龍王陛下就剝奪了那男主人的勛位，還收繳了所有財產(chǎn)。后來留在王都里招搖撞騙，又欠下我們家和其他貴族一大筆債款，連夜逃出了王都。沒想到啊，他們居然就在這里，還敢繼續(xù)訛人！」

　　秦仁也沒想到，赫格麥斯兩夫婦居然有著如此有意思的過去，更沒想到，這牛人族的夫婦居然有著相當顯赫的地位，而說到赫格麥斯家的財產(chǎn)被收繳，秦仁卻總覺得與現(xiàn)實不符，但沉思片刻后，又豁然開朗。

　　怪不得，這兩夫婦還如此惦記著他們的女兒。

　　秦仁是真不解，這兩夫婦是如何生出麗蓮和麗娜兩個小天使的，難道靠的是物極必反嗎？

　　「這么說，難道赫格麥斯夫人沒丟錢？」

　　「他們家還能剩下幾個錢能丟？」

　　「為什么要害我，我從來沒得罪過她！」

　　「他們在王都欺壓迫害的平民可不少，哪還需要理由?！?p>　　若是在王都，安潔說她丟了錢估計還沒人會信，可這里是遠離王城，平時少有貴族流連的塔尼瑪卡城，安潔故技重施，還真能騙得了人！

　　明悟個中道理的弗昂不再出聲，倒是秦仁對此頗有想法。

　　「你想不想討回公道？」

　　「得罪了他們，還不知會不會為我的家人招來禍患?！?p>　　「難道你想背負小偷的污名過一輩子？」

　　「不想！但……」

　　「不想就好，我有法子，讓污蔑你的人，為差點把你害死付出代價?！?p>　　弗昂不敢置信的看了秦仁一眼，秦仁則點點頭，擺出一副自信滿滿的笑容。

　　秦仁幫助弗昂，自然對他也有好處。

　　若他親自出馬去找赫格麥斯家麻煩，估計還會招惹來他沒有料想到的麻煩，可如果按他的計劃來，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大海藏針，也是種不錯的隱匿方式！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想法得到了那名知曉赫格麥斯家底細的牛人族婦人尤金妮以及另外一名牛人族壯碩猛男帕巴拉的大力支持，偶然得知弗昂的不幸的他們，對于制裁赫格麥斯家有著濃烈的興趣。

　　重要演員已然就位，舞臺的選址秦仁也已有所打算，正是一切的開端之地，紫水晶商會。

　　討論好出場時間以及一些細節(jié)，秦仁好不容易說服兩名牛人族暫且壓制住上臺表演的興奮，獨自一人前往紫水晶商會。

　　一切準備就緒。

　　如今時值黃昏，紫水晶商會也快要迎來打烊時間，康德拉送走最后一對來定制衣服的情侶，剛轉身，前腳踏入商會內，卻被異樣的光亮勾走了視線。

　　光亮的源頭是一枚嵌入到石階縫隙上的錢幣，在夕陽的照耀下，折射出金芒。

　　康德拉連忙打量了一番四周，確信沒人留意到后立即屈身，將金幣神不知鬼不覺地拔出縫隙，再塞到身后的錢袋里，嘴間哼著小曲，回到商會中，協(xié)助其它業(yè)務員收拾打掃，結束一天的營業(yè)。

　　用完餐后，康德拉回到自己的獨立寢室，剛抿完一口紫紅色的美酒，宿舍門就被人踢開，來者是幾名他的同僚，臉上皆帶有怪笑，二話不說就束縛住他的雙手，架著他離開了員工宿舍，下到二層的領班辦公室外。

　　「放手，你們想干什么？信不信我等會兒向領班舉報你們？」

　　他的威脅卻像是個笑話，惹得同僚頻頻發(fā)笑。

　　「就是領班讓我們帶你過去的，你有麻煩了?！?p>　　「我能有什么麻煩？」

　　「你心里還沒有點數(shù)？好了，進去吧?！?p>　　推開門，康德拉的同僚將他推入到領班的辦公室內。

　　康德拉踉蹌了腳步，好不容易站穩(wěn)后，才打量了一番辦公室內的人員分布。

　　在里面的除了康德拉相當熟悉的領班外，還有兩位牛人族的紳士和夫人。

　　「康德拉，你來了？」

　　領班的表情十分嚴肅，這般表情在他今早才剛見到過，只是那時的他，是作為證明弗昂偷走了安潔錢財?shù)淖C人，而不如現(xiàn)在這般，受盡旁人目光的數(shù)落。

　　「請問，找我有何要事？這兩位是？」

　　「今天才趕走了一個偷取客人錢財?shù)模愀?，還學會搶錢?！?p>　　領班怒而一砸桌面，轟的一聲震得桌面上高疊的文件灑落一地，他卻沒那個心思去將它們一一撿起。

　　「領班，你是不是找錯人了？我康德拉是那種會做這種事的人？若是這紫水晶商會如此對我，我也不介意跳槽！」

　　康德拉傲然挺胸，完全沒有一點愧疚之色。

　　「哼！還跳槽，你還不知道你搶的是誰的錢吧？這位是王都來的帕萊森侯爵閣下與她夫人，難道他們還會誣陷你？」

　　「侯爵？」

　　心里雖一驚，臉色卻依舊維持著淡定，康德拉不悲不昂地向帕巴拉兩人單腳跪下，畢恭畢敬地問了一句。

　　「您們兩位是否認錯人了，今天一天我可都待在商會里值班，可未曾出過門?！?p>　　帕巴拉沒說話，倒是尤金妮清了清嗓子，隨后露出一臉憤怒的樣子，怒斥一聲。

　　「就是你，我不會認錯的！我中午在這附近迷路，被一群人圍堵，硬生生搶走了錢，我還能認錯帶頭的人的長相？！」

　　中午？

　　康德拉稍稍皺眉，他中午的確帶著一群附近雇傭來的乞丐去活動活動了手腳，可他完全沒有印象讓那群人搶過侯爵夫人的錢財。

　　難不成在他離開后，那群人又自作主張做了壞事，他還得為此背鍋？

　　明顯不可能！

　　「尊貴的侯爵夫人，我今天都待在商會內，未曾出過門！」

　　康德拉一口咬定他沒離開過商會，尤金妮卻也不著急。

　　「我有只蟲子，對特定的香氣極度敏感，只要附近有那種香氣，就一定能夠找著！」

　　尤金妮取出了個木盒子，打開以后，盒子內飛出一只指甲大小的蟲子，在空中以不規(guī)則的軌跡飛動，卻又穩(wěn)穩(wěn)地朝著門外飛去。

　　「跟過去?！?p>　　帕巴拉一句話下，在場眾人，連帶在門外偷聽的幾個小廝都跟隨在那蟲子之后。

　　它一路飛到了二層，又飛進剛被踹開了的康德拉臥室里，在臥室中打了幾個轉后，停在擺在桌子上的，鼓鼓的錢袋子上一動不動，沒過多久就翻過身子死翹翹了。

　　「這不可能！」

　　康德拉可不記得自己的錢袋曾幾何時如此飽滿過，正想拿起錢袋一探究竟，領班卻搶在他之前奪走錢袋，又在桌子上將內容物一并倒出，其中金幣，竟高達二十余枚，更有著3枚通透，又泛著微光的晶幣混在其中。

　　無論怎么看，這都不是康德拉能夠擁有的財產(chǎn)數(shù)量！

　　「不可能……我沒有！我沒有！有人在陷害我！」

　　如今在場的所有人在康德拉看來都是那么可疑，尤其是每個月績效都和他在伯仲之間的，他更是第一時間就懷疑上了。

　　「是你！」

　　拉博斯被康德拉盯得一臉懵，卻又毫不在乎地笑了笑，隨即抱著胸等著看好戲。

　　「按照商會的規(guī)定，巧取豪奪，給商會惹來麻煩的人會有什么后果，你應該知道的吧？」

　　康德拉當然清楚，就因為清楚，他才第一時間捂住自己的手臂，眼瞳幾經(jīng)滾動后，忽而又淡定了下來。

　　「領班，你這可是誣陷我了，這錢，可不是從那位貴婦人手里得來的?！?p>　　「那是誰？誰還能擁有這么多的錢？而且那香氣，難道你還能抵賴？」

　　「您不是知道最近我都在為那位赫格麥斯家的貴婦人服務嗎？這是她給我的訂金，我只是忘了上繳罷了，若您不信，可帶著這錢去她的宅邸里，定能洗清我的冤屈。至于香氣，說不定只是恰巧沾上的罷了，當不得證據(jù)！」

　　領班剛想說什么，帕巴拉卻揮手叫停了他。

　　「他說得有理，身為貴族，我絕不會陷害一名無辜的平民?！?p>　　「香氣真有可能是我們搞錯了，畢竟也不是什么稀少的香料?！?p>　　「叫上城里的所有兵士，我們去拜訪那人，若是弄錯了，我們也好當眾還他一個清白。」

　　帕巴拉和尤金妮你一句我一句地自圓其說，繞得領班以及那康德拉都糊涂了。

　　這兩位大人物，居然這么好說話？

　　按照帕巴拉的話，領班很快喚來一眾蒼牙軍，這群人一聽到是侯爵在召集他們，沒過幾分鐘就已經(jīng)集結完成，過去了還不到一刻鐘，就已經(jīng)在紫水晶商會外候命，看那全副武裝的模樣，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對抗哥布林領主時，草木皆兵的狀態(tài)！

　　「侯爵，蒼牙軍集結完畢！」

　　為首之人，乃是塔尼瑪卡城的城主邁克杰·巴拿，在有侯爵級別的大人物蒞臨的此刻，作為城主的他不出場自然是說不過去的。

　　「不用多禮，我們只是出來玩玩的而已，走吧?！?p>　　邁克杰為帕巴拉二人備了一輛馬車，在一眾兵士的簇擁下，朝著赫格麥斯莊園前進，卻也因為這浩大的聲勢，讓本來忙碌于為明日圣火祭做準備的商販，以及大大小小等候著圣火臨世的路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這群隊伍之中。

　　「發(fā)生什么了？」

　　「好像有人得罪了侯爵?！?p>　　「侯爵？！對方是誰？」

　　「我聽兄弟說是赫格麥斯家的女主人?！?p>　　「那不是城里的大戶嗎？怎么回事啊？」

　　「據(jù)說，是那女主人與紫水晶商會那一個招待生有染，一同預謀襲擊了侯爵夫人，現(xiàn)在侯爵夫人來找麻煩了。」

　　「這么勁爆？」

　　「對啊！我們快去看看，遲了都沒位子了！」

　　一傳十，十傳百，跟在蒼牙軍之后的普通路人越來越多，到最后將那條平時甚少有人問津的街道擠得人潮洶涌，從街頭，擠到街尾。

　　「你去將人驅散?！?p>　　「不用，讓他們留在這?！?p>　　「可萬一……」

　　「沒什么可是的，難不成你認為我會誣陷誰嗎？」

　　「當然不會！」

　　在尤金妮的要求之下，邁克杰只能罷休，不出十分鐘，周邊街區(qū)燈火通明，又有更多原本就住在這里的住戶加入到看熱鬧的行列中。

　　如此騷動，作為被人群團團圍住的赫格麥斯莊園的主人，達拉斯與安潔自然有所留意。

　　「出什么事了？你出去問問情況?！?p>　　達拉斯一邊望著窗外的人海，打發(fā)在門外守候的女仆去詢問情況，自身則和安潔繼續(xù)守在客廳內，盯著面前一個黑氣翻騰，刻印上燃燒著污濁之火的五芒星法陣，法陣中央刻畫著羊角骷髏，在它之上，還有兩份懸浮著的，用白色紙張裹好的頭發(fā)束，被一縷縷黑光如同鎖鏈般固定在半空中。

　　據(jù)緒夜所說，只要頭發(fā)的主人還活著，他們的靈魂就會聽從法陣的呼喚，脫離肉身來到法陣中被拘束起來，再配上一些手段，就可以尋找到他們肉身！

　　對達拉斯他們來說，這便是他們東山再起的希望所在，兩人盯著它的目光中滿是瘋狂與執(zhí)著，如今正是關鍵時刻，自然不可能拋下法陣去應付瑣事。

　　可現(xiàn)狀，在那女仆回歸之時，卻不得不被破壞。

　　「你說，城主找我們？」

　　「對啊，他命令讓您和夫人一起出去?！?p>　　「嘖，一介區(qū)區(qū)的城主居然敢命令我，待我回復勛位，看我怎么對付你！」

　　說歸說，達拉斯還是草草地換了一身衣服，又喚來所有傭人，隨同他們兩人一并趕到大門邊。

　　「城主，請問何事？」

　　城主卻搖搖頭，隨即回應道。

　　「不是我找你們，是這位大人，帕萊森侯爵夫婦有要事找你?！?p>　　「帕萊森……帕萊森？！是您？！」

　　達拉斯這才注意到，在夜色中正隱藏著他的老熟人，而且，還是他十分不想見到的老熟人！

　　「好久不見，達拉斯，沒想到你居然躲到這來了?！?p>　　帕巴拉逐步走進達拉斯，每進一步，達拉斯就退一步，直至退路被兵士堵死，他無路可退，達拉斯才不得不停下腳步。

　　「你這宅子還挺大的，我可記得，龍王陛下收繳了你所有的財產(chǎn)了吧？」

　　「這是我夫人娘家的財產(chǎn)！您這都要管？」

　　「原來如此。」

　　帕巴拉短短回應了四個后就不再說話，交由他的夫人尤金妮接手。

　　「安潔，你還記得我嗎？」

　　「不曾忘記?！?p>　　就算達拉斯勛位還未被剝奪時，也不過是個男爵，與帕萊森的侯爵地位相比那是天差地別，正因如此，作為夫人的她面對尤金妮時一點不敢怠慢，在名媛圈時如此，如今更是如此。

　　「我怎么不知道你家這么有錢?。俊?p>　　「最近發(fā)了點小財而已。」

　　「一點小財？你告訴她，她花了多少錢訂做衣服？」

　　尤金妮讓紫水晶商會的領班親口告訴安潔具體數(shù)字，領班心領神會，清了清嗓子后，更是用中氣十足的音量喊著回應。

　　「回侯爵，共五千錢！」

　　「五千錢？！」

　　這個數(shù)字被公布時，不僅在外看戲的人們一陣轟動，作為當事人，安潔更是傻眼了，如果她有五千錢，她早就找上幾個宮廷服裝設計師為她設計服飾了，她還用得著去紫水晶商會訂做？

　　「五千錢用來還債雖然還差得不少，但還是能夠填上一部分的。」

　　「我，我沒那么多錢！」

　　安潔反駁著，可在這一刻，她忽而看到了那達拉斯冷漠的目光。

　　「我就說，你最近一直往那紫水晶商會走是怎么一回事？看衣服看衣服，我看你是去看人了吧！你什么時候藏了5000錢，你說，你是不是和那人……」

　　「我沒有！你別冤枉我！」

　　被達拉斯質疑，安潔幾近氣急敗壞，卻也在這時，一路上都被扣住手的康德拉被蒼牙軍的一員踢到了安潔的面前，看到康德拉之時，安潔的臉色難堪至極。

　　「是你？」

　　安潔當場反應過來，一巴掌就扇在康德拉面上，又著急地朝其他人辯解著。

　　「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這人，你們當我是什么人？！」

　　「可我聽說那五千錢就是你的錢，如果不是的話……」

　　「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康德拉嚇得臉都白了，跪爬到安潔面前抱住她的腿哭求協(xié)助，卻被安潔一腳踢開。

　　「別碰我，你居然敢誣陷我！你也不想想你什么身份，我憑什么幫你撒謊！」

　　捂住疼處的康德拉被安潔一陣臭罵，怨火很快充斥了他的面孔。

　　「你幫幫我怎么了？我都幫過你了，你是不是要我把事情捅出來？！」

　　「誒，什么事情，說出來，如果有意思的話，我饒你無罪?！?p>　　尤金妮在這時拋出話來，看到了希望的康德拉立即轉過身搖尾求憐，一臉討好地就要靠近尤金妮，又被蒼牙軍的一員踢開，卻也不惱火，捂著嘴含笑道。

　　「中午的時候，她讓我?guī)退鰝巫C，然后帶人去打人，但在那之后我立刻就回商會了，絕不可能帶人去搶您的錢啊！」

　　「偽證？什么偽證？」

　　這時，從蒼牙軍之中忽然冒出了一句不知來由的聲音，可康德拉哪管是誰問的，順著問題就繼續(xù)說下去。

　　「說那弗昂偷了她的錢，然后把錢要回來，用來給自己訂制衣服?！?p>　　「那打人呢？打什么人？」

　　「打那弗昂啊，她怕被人找……」

　　「你給我住嘴！」

　　安潔剛用石頭擲向康德拉，卻在半道上被帕巴拉截下，并用一眼神瞪退她。

　　「你繼續(xù)說，沒人敢動你！」

　　得到帕巴拉的承諾，康德拉哪還會怕事！

　　「你居然想殺我！我和你說，她這人又小氣又怕事，擔心那弗昂會找她麻煩，讓我找人把那弗昂打死，不過我可沒動手，都是那些乞丐做的，和我沒關系！」

　　「明明是你嫉妒那弗昂在這周業(yè)績超過你，讓我?guī)湍沌P除它！你在撒謊！」

　　「……夠了！」

　　「我……！」

　　「哼！」

　　帕巴拉冷哼一聲，又看了眼邁克杰，邁克杰眼神一暗，隨即讓身后的蒼牙軍走上前再度扣押康德拉。

　　「你們不能這么對我！」

　　「閉嘴！」

　　卻也在這時，聚集在門口的帕巴拉一行人的關注又從面色猙獰的達拉斯和安潔身上，轉移到他們之后的宅邸處，仿佛是為了凈化罪惡一般，整座宅邸被包裹在通天的火光之中，赤紅的光焰照亮了眾人的臉，點綴著夜晚之余，卻也點著了達拉斯和安潔的絕望之火。

　　「不！不！」

　　安潔尖聲驚吼著，達拉斯更是在歷經(jīng)數(shù)秒的彷徨后立馬沖向宅邸，卻又被隨后追上的蒼牙軍給擋下逼回原地。

　　「放我過去！放我過去啊啊啊?。?！」

　　盡管城主立馬就組織了救火，這火卻極難撲滅，沒人注意到，在一切真相大白后，有一人悄悄從人群中離去，在萬眾齊心齊滅火的如今，成為唯一逆流而行的人，消失在茫然夜色之中。

　　大火一直持續(xù)到半夜，直到夜空中泛起赤紅霞光，圣火臨世，才終于被撲滅，但達拉斯與安潔的美好愿景以及一切光鮮亮麗的未來，卻已追隨著他們的宅邸在這場大火中消逝，一去不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