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金沙賭坊

　　金沙賭坊門前放了一連串的鞭炮，賬房金大先生敲響了開市的鑼聲。

　　“開市大吉啦！”

　　眾賭徒們歡呼著涌進了賭坊。

　　金沙賭坊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每年開市頭一天，包贏不輸。

　　只要你進來了，只要你坐下了，只要你開賭了，不論多少，那就只管贏！

　　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懷財呢。何況，懷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金東家的朋友了。

　　懷財喜歡押大小，買定離手，輸贏全憑運氣。

　　押大小很簡單。骰盅搖定后，如果三個骰子的點數(shù)相加小于等于十，就算小；大于等于十一，就算大。如果押對了，一兩銀子可以變成二兩銀子，如果押錯了，銀子全歸賭場。如果三個骰子的點數(shù)是一樣的，銀子也歸賭場。當(dāng)然，這種概率是不高的哈。

　　懷財一連押了三把大，贏了幾十兩。

　　金賬房站在懷財身邊，俯在他耳邊說：“懷大人，東家有請。”

　　懷財又押了一把大，不耐煩的說：“等下，等下，我手氣正好呢。”

　　金賬房何時受過這樣的怠慢，別人只要看見他就巴巴的迎上來，路都不讓他多走幾步。

　　懷財又贏了一把，才說：“賬房大老爺，東家有什么事呀？”

　　金賬房滿臉堆笑，說：“自然是鴻運當(dāng)頭的大好事?！?p>　　鴻字房，是賭坊款待上賓的地方。

　　房間里布置的古樸典雅，一只純金的香爐燃著惠安沉香。一張紅木的賭桌放在正中，八張?zhí)珟熞畏胖脙膳浴?p>　　金元愷坐在左手，他的對面坐著唐文光。懷財走進房間，向金元愷行了禮，坐在他的旁邊。

　　桌子放著一張棋盤，金元愷執(zhí)黑，唐文光執(zhí)白。

　　懷財只認(rèn)得這是圍棋，其它一概不懂。他看了一會兒，實在覺得無趣，好想去外面大廳里玩押大小。

　　金元愷捏著黑子，下無可下，只得認(rèn)輸。他略帶訕媚的說：“唐大人，好棋藝。金某又輸了?！?p>　　唐文光說：“承讓?！?p>　　懷財斜睨著他們，心里罵了幾句，都是千年的狐貍，在這玩什么聊齋呀。

　　金元愷說：“唐大人，這位就是我們鎮(zhèn)衙門的捕快懷財?！?p>　　懷財禮貌的點點頭。

　　唐文光說：“我在燕京就聽說了懷大人的大名?？袢耸?、碼字道長、要命仙姑，這三個窮兇惡極之人，都是懷大人親手抓拿的。有本事呀?！?p>　　懷財聽這唐大人夸他，樂滋滋的說：“算不了什么，可惜沒有抓到活口?！?p>　　唐文光說：“這三人，個個是江湖好手，懷大人能抓到死的，也是祖上顯靈了?！?p>　　懷財一聽這話有點不對了，他說：“唐大人，這是什么意思?！?p>　　唐文光說：“我說懷大人撿死人的運氣不錯。煩請你帶我原路再去撿一撿。”

　　懷財說：“放你媽的屁，要查自己查去，老子不侍候。我們在這里出生入死、刀尖舔血的，你們這些鬼坐在上面凈講風(fēng)涼話。呸！”

　　唐文光說：“懷大人別著急。狂人十三死于要命丸，這毒藥你怕是聽都沒聽過。碼字道長是被我們殺死的，十九名兄弟陪葬，這慘烈的場面你是見到了的。要命仙姑是怎么死的，現(xiàn)在請你告訴我?！?p>　　懷財驚的一身汗，沒想到唐文光什么都知道。他哪里知道要命仙姑怎么死的，他是在衙門口撿到她的尸體的。

　　衙門口撿的。唐文光輕輕敲著白色的棋子，暗暗思索。為什么要扔在衙門口，是要暗示什么嗎？要命仙姑臨死之前與誰打斗，他們是在逼問紅匣子的事嗎？最后那一劍怎么是要命仙姑自己的劍法，她是自殺嗎？

　　唐文光說：“懷大人，最近鎮(zhèn)上來了什么生人嗎？”

　　“生人？”懷財頓了頓說：“沒有。現(xiàn)在正過年，只有像大人這樣大義凜然的人，才會奔波在外?！?p>　　唐文光嗤笑了一下，哪個人不想在家過年，家中老小歡聚一堂。若不是這見了鬼的紅匣子，侯爺勢在必得，他哪里會來這窮鄉(xiāng)僻壤。

　　唐文光說：“許傷和柯歡，這兩個人在鎮(zhèn)上多久了？”

　　懷財說：“許大佬在這里有些年頭了，成天好吃懶做的，盡忽悠別人當(dāng)東西養(yǎng)活他。柯歡來了不久，現(xiàn)在是許大佬的凱子?！?p>　　唐文光說：“你就沒有查查他們倆人的底細(xì)嗎？”

　　懷財說：“衙門里的案子多得數(shù)不過來，哪有功夫查這兩個窮鬼。你當(dāng)我們都像大人們那么閑呀?！?p>　　金元愷見懷財這樣跟燕京的大人講話，暗暗擺頭。懷財這樣子，怎么可能升捕頭？一輩子怕就只是個捕快了。想那余捕頭多會說話，多會做人，可惜病死了。

　　唐文光把手里的棋子放在了棋盤上，“啪”的一聲，分外響亮。

　　懷財說：“唐大人若沒有別的問題，卑職告退了。還有，報告一聲，卑職今日休假，大人若有其他吩咐，還請到衙門來?！?p>　　金元愷目送懷財走出房間。

　　唐文光說：“這樣的廢材，有什么用。”

　　金元愷說：“當(dāng)然是沒用啊。這世上像大人這樣能干的人才，真的不多，所以侯爺才那么器重大人啊?！?p>　　唐文光一笑，說：“金東家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臨行前，侯爺還特別囑咐要問東家家里好呢?！?p>　　金元愷忙施了一禮，說：“多謝侯爺掛念。我等為侯爺辦事，肝腦涂地，再所不惜。”

　　唐文光在大房子外面轉(zhuǎn)了一圈，然后，跨進了圍墻的破洞。

　　寂靜的廣場，料峭的寒風(fēng)，空曠而危險的氣息四散，他的肌肉瞬間緊繃。

　　四把劍向唐文光齊齊刺來，劍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密不透風(fēng)。

　　唐文光的劍“嗆啷”一聲出鞘，在空中劃出閃亮的弧形，瞬間逼退四位劍手。

　　四位劍手再度攻擊，劍劍相擊聲音，正像大珠小珠落玉盤。

　　唐文光一招不慎，背部中劍。他怒吼一聲，一劍蕩起，連傷三人。

　　四把劍再次旋成劍影，唐文光腹背受敵，眼見不能支撐了。

　　“阿彌托佛，路見不平，當(dāng)拔刀相助?！?p>　　空鹿誦了一聲佛號，當(dāng)是預(yù)警，揮掌而上。四位劍手翻身躲閃，摔得連滾帶爬。

　　唐文光乘機一劍擊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劍手，劍刃劃在了他的脖子上。其余三人已飛滾逃走。

　　唐文光說：“千里跟蹤，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