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魚聚起沙塵,困住臨音。
獙獙卷起旱風,將其余兵將刮下云端。
跌下云端的兵將還來不及站起來就被地上妖獸的撕咬成碎片。
隨著強大些的仙官奮力拼殺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扭轉了局勢。
“??!”藍芩想跑,卻被從空中飛來的繩子絆倒,捆住了雙腳。
如刀如劍的沙塵中,臨音旋身一腳,踢飛薄魚,反身一刺,刺死獙獙。
薄魚落在地上,當即被十幾把刀架在脖子上,“別動!”
可看獙獙瞬間消散,薄魚直接自爆妖體,臨音想阻止都來不及。
二妖一死,剩余的妖獸立即向四周逃散。
藍芩見狀,蠕動到臨音面前跪起來,“將軍,我說!我什么都說!只求您別殺我!”
他想說,臨音卻不想聽,施法封了他的嘴。
對離得近的幾個小將吩咐道,“王坤、王登你們向北追,李威太、周瑟你們向西追,黃銘你跟我來,其他人留下來打掃戰(zhàn)場?!?p> “是”被點到的仙官立即分頭去追那些逃散的妖獸。
“將軍,這些妖獸有什么特別的嗎?”黃銘投軍的日子雖然不長,可也見過不少妖獸了,他沒覺得這些妖獸有什么不一樣的。
看著地上往東逃竄的妖獸,臨音帶著黃銘飛得高了些,“你再看?!?p> 黃銘再看,發(fā)現(xiàn)妖獸的前面有一團紅光在指引它,只是若隱若現(xiàn)的,看不真切,“那是什么?”
“赤隼”
黃銘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年前我們不是已經(jīng)端了它們的老巢嗎?它們怎么還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還變成了這個樣子?”
“赤隼是怨念所生,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殘留,都可以通過寄生的方式重獲新生,能變成什么樣子,出現(xiàn)在什么地方,一點都不稀奇。”
臨音和黃銘一直追著地上的妖獸飛出陳海,那妖獸才體力不支的慢了下來,跟著越發(fā)明亮的紅光一點點走向一潭黑泥。
“要不要我下去看看?”黃銘站在云端問。
臨音搖搖頭,他只是想看看這些妖獸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進入黑泥潭的妖獸毫不掙扎的由著自己下陷......待潭面的氣泡完全消失,又有數(shù)團紅光引著妖獸過來,一只只地投入潭中。
就像回家吃飯一樣從容。
“這......”看到潭面上不斷有氣泡冒出破裂,黃銘驚呆了,“將軍不抓兩只妖獸問一問嗎?”
臨音原本也是這么想的,可現(xiàn)在看來是不可能了,“這些妖獸都被奪了靈智,抓來也問不出什么?!?p> 黃銘想了想,覺得臨音說的對,要不然它們也不會集體“投潭”了,“那藍芩星官也?”
“他應該在赤隼老巢的時候就被控制了”臨音嘗試了一年,都沒能喚醒藍芩本來的意志,看來一旦被赤隼寄生,真的無法可解。
這也是他不想聽藍芩胡扯的原因。
一個傀儡,連獙獙和薄魚來陳海的真正的目的都不知道,留著有什么用。
所以,“斬草除根吧?!?p> 臨音將法力灌注到黑泥潭中。
“是”黃銘隨即向空中放出一記流光,流光在云層中炸裂開來,散成簇簇藍色星火。
北邊的王坤、王登,西邊的李威太、周瑟,正在打掃戰(zhàn)場的兵將,一看到信號,立馬下手將所有妖獸滅殺干凈。
“啊——”隨著灌注到黑泥潭中的法力越來越強,里面開始傳出撕心裂肺地叫聲,反被困在其中逃不出來的赤隼七嘴八舌地咒罵臨音,“狗...雜碎!”
“你腸穿...肚爛!”
“你燙你娘胚??!”
“我...詛咒你......”
“你個死了沒人埋,生爛蛆的死狗......”
“夠了!”如果可以的話,黃銘真想把沖下去把黑泥潭里的赤隼撈起來,反復撕爛一百遍。
臨音不以為意的將手中靈力一轉,“嘭”整個黑泥潭立即燃起熊熊大火。
火系功法!黃銘在內心驚呼道。
“啊——”
“饒命,饒命啊......”
不堪入耳的咒罵被更慘烈的痛呼取代。
隨著泥潭的水分一點點蒸發(fā)干凈,里面的怨氣也慢慢消散。
“轟——”陳海上空的“假天”消失的一瞬間,驚雷滾滾而來,不消片刻,大雨傾盆,水霧漫漫。
臨音變出兩把傘,一把遞給黃銘。
看臨音神色無常,甚至還帶著點兒微笑,黃銘趕緊接過傘,剛要道謝,就聽臨音輕描淡寫地問,“我記得,你是祝成大神的表親?”
黃銘心里咯噔一下,強裝鎮(zhèn)定道,“表親不假,但我父親這一脈勢微已久,已經(jīng)幾百年沒和祝成大神來往過了?!?p> 知道黃銘在撒謊,臨音也不揭穿,“祝成大神一向惜才,你們既是表親,應該多來往才對?!?p> “祝成大神高不可攀,屬下人微言輕,怎入得了他的眼?”
“再說,屬下只想憑自己的實力建功立業(yè)。”
“其余不該說,不該做的,絕對不會沾染分毫”黃銘這話就是在說,祝成是找過他,但他絕對沒有亂說話,從前沒有,以后更不會。
臨音禮貌地笑笑,“這樣也好?!?p> 雷郡正殿里,俊良的氣息一亂,猛地睜開眼睛。
雖然獙獙和薄魚只是誘餌,可這也敗得太快了。
“呃......”正在練反雷引的樂君璣手上動作一頓,險些傷到自己,“師尊,是,是我哪里做錯了嗎?”
“與你無關”俊良合上雙目,繼續(xù)打坐。
樂君璣看俊良難得沒把自己丟一邊,猶豫了好一會兒,吞吞吐吐地說,“師尊,弟子......反雷引里,有一招弟子不是很明白。”
俊良本來是不想理的,可感覺到樂君璣一直在看著自己,還是緩緩睜開眼,耐著性子從蒲團上起身,走到樂君璣面前,“哪一招?”
樂君璣立即以食指中指勾起一團氣,翻手打出,看似嚇人的雷氣,一擊在柱子上,就輕飄飄的沒了蹤影。
看完這一幕,俊良面無表情地走出殿外。
掃了一圈,將目光鎖定在一只大鐘上,先隨意甩出一記氣勁。
“咚——”待大鐘震蕩之聲響起,俊良以食指中指勾起雷氣,逆向化圓,背手彈出,大鐘隨之碎為粉齏。
“沒練會之前,不要再來煩我”俊良背手離開,又被樂君璣叫住。
“師尊!”
俊良有些不耐煩地問,“還有何事?”
樂君璣乞求地說,“弟子...弟子若是學會了反雷引,下次,下次......出征,能不能帶上弟子?”
俊良心里一軟,側過頭看了樂君璣一眼,意有所指地說,“你父親前日托人帶了口信過來,希望你回家一趟?!?p> “......”
樂君璣沉默了一會兒,跪地俯首,直言,“師尊見多識廣,我父親是什么樣的人,想必師尊一眼就看出來了,若無功名在身,回去于弟子而言,等同”
“好”沒等樂君璣說完,俊良就打斷了她,扯下腰間的符令,向后一拋,“我獨來獨往慣了,不喜歡有人跟隨,你若執(zhí)意如此,明日就去東南大營報道吧。”
“多謝師尊!”樂君璣欣喜地拿著符令叩了一個頭,“弟子去了一定好好表現(xiàn),絕不給師尊丟臉!”
這一下,俊良是真的于心不忍了,但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成大事,有些犧牲,是必不可少的。
一場大雨過后,陳海真的變成了有海之地。
眾芳所花仙撒下的種子,不出三月,便開出了成片成片的花,十里之外都聞得見春風的味道,百里內的河流皆有了生機。
只是領頭的玉蘭仙待著待著,就不愿意走了。
還隔三差五的以“找到了更適合陳海土質的花木品種”、“發(fā)現(xiàn)了獙獙的秘密”、“又有旱妖出沒”等等為由,約臨音出去。
“將軍,玉蘭仙子又來了,這次說是有您故友的消息,可要我去打發(fā)了她?”不勝其煩的黃銘。
“嗯......”
故友?難道是阿魚終于想起來給自己寫信了?
臨音趕緊放下書簡,叫住黃銘,“等等?!?p> “將軍要見她?”黃銘很想提醒臨音,這玉蘭仙子可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話到嘴邊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只是去跟她說清楚而已,不會有什么事的?!?p> “有些事,將軍還是不要說的太清楚的好”黃銘擔心的是以玉蘭那性情,臨音直接拒絕她,會遭到報復。
“無妨,我自有分寸,你先想想接下來仗要怎么打,我回來再與你商議?!?p> “是”
一出營地,臨音就看玉蘭站在山花爛漫里朝他笑,手里好似還拿了東西。
“文宸上仙可讓我好等啊”玉蘭嬌俏地笑著,白嫩嫩的臉蛋泛著一層薄薄的紅暈,一點都不在意臨音一連避了她幾天。
見玉蘭進前,臨音后退幾步,抱拳一禮,“抱歉,軍務繁忙,不知仙子帶來了在下哪位故友的消息?”
玉蘭臉上的笑容一點點退了下去,她沒有想到臨音會這么冷淡,“上仙就這么不愿意見到我嗎?”
“玉蘭仙子言重了,你我同在天界為官,互為仙友,理當以禮相待,只是陳海花木已能自然生長,不敢再勞煩仙子?!?p> “你...你......要趕我走?!”玉蘭緊緊捏著簪子,不敢相信地看著臨音,“你,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若在下所料不錯,陳海之行,只有三月,仙子若不想受罰,還是早些回天界,潛心修煉的好?!?p> “呵~”看臨音面無表情說出這些話,玉蘭突然就笑了,“像文成閣里的那個小仙娥一樣嗎?”
臨音眉頭一皺。
“已經(jīng)消失十幾年了”停下來看到臨音的神色明顯暗了下來,玉蘭瞬間怒從心起,卻又故作大氣的壓著,“你不會一直都不知道吧?”
這件事臨音自然是知道的,他只是不知道阿魚去了哪里而已。
看臨音臉色越發(fā)難看,玉蘭更加不依不饒,陰陽怪氣,“也對,她不過是天界數(shù)萬仙娥中的一個?!?p> “說好聽點兒,是仙子,說難聽點兒,不過是個打雜的,文宸上仙一表人才,前途無量,怎么會想起她呢?又怎么會有人記得她呢?”
臨音險些忘了,阿魚跟著他這個沒用的上仙,在明澤宮默默無聞的浪費了幾百年,很多神仙恐怕早就忘了她的出身來歷。
可就算默默無聞,好歹是在天界,他不信,阿魚真的會有什么危險。
“玉蘭仙子如果沒有其他事,在下就先告辭了。”
“站??!”玉蘭氣急敗壞地繞到臨音前面,強忍著不哭出來,“你必須立刻、馬上,向我道歉!否則,我保證,你一定會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
“抱歉,告辭”臨音順口就來,說完閃走。
從未有過的羞辱感瞬間將玉蘭的自尊擊了個粉碎,并把灰揚在了空中。
臨音的北十四營不過才建立一年多而已,而她,而她是即將飛升成大神的玉蘭??!
除了花神那個老女人,誰見了她不夸一句美?
她手底下還有七十二所花坊,哪里配不上他了?!
玉蘭攥著手里的簪子,越看越恨。
越恨越不甘心的在心里發(fā)誓,要讓臨音跪在地上,求她原諒!
“將軍,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從臨音臉上看不出高興還是生氣的黃銘警惕的不敢靠近。
“不是什么要緊事,說完就回來了”臨音拿過剛才的書簡繼續(xù)看,面上雖然沒什么事,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舒服。
黃銘試探性地問,“那玉蘭仙子?”
“應該不會再來了”他剛才那么說,是想看看玉蘭能不能透露點阿魚的消息,哪成想盡套不出半句有用的,真不知道玉蘭這神仙是怎么當?shù)摹?p> 消失了十幾年?
不,就算風神神上不在意,谷神尊上也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去別的地方修煉了。
所以,一直沒有回信的原因就是——
那小沒良心的懶得給自己寫信。
如果阿魚此刻能聽到臨音的心聲,絕對會跳起來反駁,你才沒良心!
真正的友誼,不需要寫信這種虛假的東西來維系!
再說了,麒麟山是能隨便寫信的地方嘛!
努力了幾年,連麒麟山的守山大神都打不過的阿魚,深深懷疑,那些說她資質好的人,怕不是都瞎了。
葉金叼著一根草嘲諷,“嘁,還天才呢,也不過如此嘛~”
“就是”塵水一邊給阿魚扎小辮以示羞辱,一邊洋洋得意地抖著腿,“土里的蚯蚓都比你聰明一百倍,你說說你,咋能長這么笨?!?p> 阿魚生無可戀地咂咂嘴,任由暗火拿著朵花在她頭上來回擺弄。
能不任由擺弄么,都給綁三天三夜了。
木白翹著二郎腿,和薛土在一邊看得歡快,“苦著一張臉干什么?給爺笑一個~”
如果可以的話,阿魚想去死。
“嗨,年紀輕輕的,別一天到晚,死呀死的”能聽見阿魚心聲的塵水一左一右地捏著她的臉往兩邊一扯,強行扯出一個笑容,“愛笑的女孩子運氣不會太差哦~”
“我......”阿魚深吸一口氣,想罵,又怕被打。
一看阿魚的表情,就知道她憋了十萬句臟話的暗火,將一朵大紅花豎著插她發(fā)髻上,拍拍她地肩膀表示,“想罵就罵吧,不要憋著,反正不管你罵不罵出聲,我們都會變成法兒的折磨你,還不如罵出來痛快點兒~”
“可不是嘛”塵水輕輕地摸摸阿魚的頭,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萬一你憋出病來,我們去玩兒誰啊~”
“哼”阿魚氣惱地側過頭,“你們一打五,不公平!有本事單挑??!看我不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塵水攤手聳肩,“我們看起來像公平公正的神嗎?”
“能群毆為什要單挑啊~”一臉見怪不怪,理所當然的葉金。
“嗯~”暗火、木白、薛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再次恨得牙根癢癢,又無可奈何的阿魚。
來之前,她做夢都沒有想過,守山大神居然會是五個。
“害,事實勝于雄辯嘛”塵水一臉賤笑。
我去!怎么又聽見了我的心聲!阿魚無能地盯著塵水。
“沒辦法,我的絕技就是能這樣游刃有余的滲透你生活中的點點滴滴?!?p> 看著阿魚咬著嘴唇半天憋不出一句話,木白站起來拍拍衣擺上的草屑,“什么時候他聽不到你的心聲了,你的修行才算真的開始?!?p> “在這之前”塵水揪揪阿魚的辮子,“你還是先想想怎么脫身吧,哇哈哈哈哈......”
五神在張狂至極的笑聲中離去,留阿魚繼續(xù)在原地無助掙扎。
掙扎到次日,頭上換了朵小白花,因為塵水說她不夠白。
掙扎到第五日,暗火把她放了片刻,又綁了回去,說是要用這種踐踏她自尊心的方式,激起她的斗志。
掙扎到第七日,已經(jīng)快放棄掙扎的阿魚,總算服了個軟,主動給五位大爺笑了一下。
然后被木白以笑得太難看為由,給打了一頓。
讓薛土用麻藤打的,打完渾身上下癢到不行,但是撓不到的那種。
“我......嚶嚶嚶......”癢到哭泣的阿魚,第一次萌生了要把他們吊起來打的想法。
接著就被薛土吊起來,用麻藤又抽了一遍。
往后的日子里,更是切身體會了各種各樣,層出不窮的戲弄嘲諷,漸漸的也就狡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