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白虎君又回來了。
他怪不好意思的整理整理了衣襟,請王宣令進入白色殿宇的正殿。
“王宣令剛才是在擔心什么?”白虎君雖然很煩白文習那老王八蛋,但對他很是信任。
白虎族的事,沒有什么是他不可以知道的。
王宣令放下杯子,“這是昭月要求的,她懷疑沉光是有人故意送到她面前的?!?p> 昭月的原話是說,那被花不負救起的婦人,顯然知道沉光能逢兇化吉,既然能逢兇化吉,為什么會落水?
“嘶”白虎君眉頭一皺,“這就怪了,如果是有意為之,沉光就應該被動過手腳,可老夫解封的時候并未發(fā)覺有什么不對。”
以白虎君修為,就算是真正的瞞天過海之術(shù),也不可能看不出一點端倪。
所以他說沒問題,那就是真的沒問題。
可正因如此,王宣令才擔心,“白虎君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可怕之處嗎?”
白虎君的臉色一沉......
沉光是白虎族的至寶,有沒有問題,他能不知道?
當年丟失之后,不知道多少神仙幫忙找過。
可就像王宣令說的一樣,這件寶物這么輕易的就回到了他的手里,很難讓人相信其中沒有陰謀。
“王宣令的意思是?”白虎君覺得白虎族很可能已經(jīng)進入了一個圈套。
王宣令的想法和白虎君的差不多,“問題并不在現(xiàn)在,而在將來?!?p> 白虎君輕嘆一口氣,“可眼下這局勢,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哪怕有問題,他們也不可能放著沉光不用。
對方也正是料中了這一點,才敢堂而皇之的讓昭月找到沉光。
王宣令,“還有一事?!?p> 白虎君全神貫注。
“反叛勢力動了。”
白虎君,“并封,還是朱厭?”
“并封,但他并沒有出現(xiàn),而是拋出了木白那幾個棄子”王宣令用盡手段,也沒有從木白和暗火嘴里翹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可見元東州的事,也是反叛勢力的試探。
白虎君想了想,“聽說夜族也遇到了類似的問題?”
“崇玉一年前失蹤在了鰲山戰(zhàn)場上,至今沒有找到。”
崇玉是年輕一輩中成長最快的,不過一千三百歲,就做到了西山軍主將,他若出事,對天界一方絕對是一大損失。
“一年前......”白虎君細細想了一下最近發(fā)生的事。
看似天南地北,沒有關(guān)聯(lián)。
但其實都是為了除掉天界一方的將領(lǐng)或者后起之秀。
之前白虎君也察覺到一點蛛絲馬跡,但風神沒有明示,他也不好出手,只是借故召回了九虎,以防孫子在外面出事。
如今看來,“他們?nèi)龅木W(wǎng),可真大啊?!?p> “誰說不是呢”僅是窺見一角,就足以讓王宣令驚嘆。
不過,這樣的敵人,才夠有趣。
白虎君眼里揚起了老謀深算的光,“可我們也不是吃素的?!?p> “白虎君所言極是,水族那邊也準備好了”王宣令跟各路神仙的關(guān)系好,可不止是因為他會“巴結(jié)”。
白虎君點點頭,復又發(fā)出了一聲疑惑,“哎,那昭月?”
“白虎君放心,她是個有分寸的孩子,況且,我也提醒過她了?!?p> “嗯”白虎君這下沒什么疑問了。
“只是......”
可王宣令有,且突然拿腔拿調(diào),“尊上常常訓誡在下不可干涉他族內(nèi)部事宜,但白虎族到底是神族,這血脈傳承一事......”
“王宣令有話不妨直說”肯定又是老匹夫干的好事!白虎君在心里問候了白文習的老母。
“聽聞三姑娘與其子在半年前歸族?”王宣令可不信白蕊是救兒子心切才毀掉了萬花海和問心鏡陣。
“是”白蕊母子是白虎君故意放進來的。
“三姑娘是陣師,元神之力并不強,她何以毀得掉萬花海?”即便白蕊之前參與過萬花海的改良,那應該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白虎君再次問候了白文習的家人,“她兒時體弱,我取了一節(jié)肋骨,植入她體內(nèi)?!?p> “您的肋骨,怕是不能直接用吧?”王宣令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白虎君越說越心痛,他實在不明白,小女兒為何會變成那個樣子,“我事先請了花神煉化?!?p> “那......”
這個問題有些尖銳,但王宣令不得不問,“三姑娘孩子的生父是?”
饒是知道王宣令沒有惡意,白虎君的老臉也掛不住了,“妖...她當年與我決裂,也是因此。”
王宣令的目光明顯警惕了起來,“那妖是?”
白虎君沉默許久......頗為無奈地開口,“作為父親,我想給她最后一次機會。”
言下之意是說,他會以大局為重。
但同時,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女兒。
所以,他暫時不想說。
白虎君抱拳道,“只求王宣令”
王宣令低首,“既然自家人,這點小事何須白虎君開口?!?p> 白蕊的事,想瞞谷神是不可能的,只能王宣令盡力周璇,讓谷神不管。
“多謝”白虎君站起來一拜。
王宣令也趕緊站起來回禮,“恕在下再多嘴一句,千萬不可給三姑娘母子不該給的希望,讓他們生了不該生的念頭?!?p> 王宣令這句話,是代表谷神說的。
白蕊能進入白虎族的領(lǐng)地,敢毀掉萬花海和問心鏡陣,雖是白虎君為引蛇出洞為之,但其中,也不乏白虎君的愛女之心。
白文習跟他說那么多的原因,就是因為很多話只能由他這個谷神親信來說。
“白虎族的少君只會是九虎,這一點,請宣令大人放心。”
......
暴風雪停了,天放晴了。
“大神大神,白,白虎君出關(guān)了!”天策營陸選樂呵呵地跑進帥帳。
“大驚小怪”祝成氣定神閑地處理軍務,不喜不怒,平靜得很,“你身為天策營的主將,怎可如此沉不住氣。”
陸遠抱拳一拜,“是,末將失態(tài)了,不過這白虎君一出關(guān),我軍的壓力就會減半,實在是值得慶賀的事?!?p> “正因為這樣,我等才更應該小心防范,切勿得意忘形,讓妖族鉆了空子?!?p> “是,末將這就再去巡營”不愧是大神啊,陸選對祝成傾佩又多了幾分。
祝成后續(xù)又以同樣的方式,神色平和的打發(fā)了一眾來報喜的將領(lǐng),沒有厭煩,只有諄諄教導。
待也深人盡時,才想著天空中那漸漸散去的光柱笑出聲,“真是天助我也。”
如此一來,他就有八成把握守住北荒。
至于跟王宣令說的六成?
哼,不過是為了將來在谷神面前擺他一道。
不過......白虎君怎么突然能出關(guān)了?
不是說他傷得很嚴重,又被不孝女氣得吐血了嗎?
難道......王宣令真的找到了白虎族的寶物?
不可能,王宣令那番話明明就是為了敲詐他。
可......噔!
祝成怒目圓睜,火氣上頭,一拳捶碎了長案,恨得牙根癢癢,“王!易!山!老子與你勢不兩立!”
“來人!”
“這......”好巧不巧在周圍巡邏的周武衛(wèi)左右看看。
“走走走”低階士兵們趕緊跑著消失。
周武衛(wèi)只得硬著頭皮往帥帳走,低聲罵了一句,“狗東西們跑得倒挺快,老子回頭再收拾你們。”
正要掀開帳簾的時,樂君璣出現(xiàn)在了視野里。
周武衛(wèi)頓時松了一口氣,一個閃身就把樂君璣拉到了帥帳外,推進去,“大神叫你?!?p> “你們都聾了嗎?!”噴涌而出的氣息直接將樂君璣和沒來得及離開的周武衛(wèi)原地撞飛。
“噗......”周武衛(wèi)吐了一大口血,靈力下跌到所剩無幾。
樂君璣悶哼一聲,緩緩爬起來,跪了個端正,“回稟大神,冊令已送完?!?p> 祝成眼眸微斂,落在樂君璣面前,“妖氣?你遇見妖了?”
“是”
看到樂君璣身上殘留的血跡,祝成斷定她遇到的妖不止一只,單憑她自己,不可能逃得掉,“靈獸呢?”
“被妖吃了,呃”樂君璣剛回答完,就被強大的靈威壓趴在地上。
“吃了?靈獸的作用可比你這廢物大多了,你居然敢讓靈獸當誘餌?”
樂君璣死死地握緊拳頭,用雙前臂撐著自己,雖然沒大用,“我,沒,有?!?p> “還敢狡辯?!若不是你把靈獸丟下當誘餌,怎么能逃得掉?”祝成負手而立,怒意滔滔。
“噗......”周武衛(wèi)吐血吐個不停。
高一點,再高一點......樂君璣留著鼻血,面部變形地扛著威壓抬起了頭,“是王宣令?!?p> “......”祝成臉色一滯。
再瞥了一眼旁邊的周武衛(wèi),突然意識到,樂君璣居然......她的靈元已修復完整。
嘩,身上的威壓一松。
周武衛(wèi)、樂君璣雙雙癱在地上。
“給我滾去馬廄喂馬!”許久,祝成的聲音從帥帳中傳來。
......
“砰砰砰砰”流火裹挾著通紅的隕石一顆一顆,密集地砸在大地之上。
山崩地裂的硝煙中,沖陣營的戰(zhàn)友們一個個現(xiàn)出原身,毫無顧忌的對著敵軍橫沖直闖、搖頭擺尾,把人丟來丟去......面目猙獰,還笑聲迷人。
下意識躲避隕石火球的昭月,著實有些施展不開。
畢竟一轉(zhuǎn)頭就看見虺的大鼻子又壓死一個魘兵,再一轉(zhuǎn)頭看菱孩童式的滿地滾,身后的嘻嘻一直嘿嘿傻樂等等,身心理壓力真的很大。
“這里是魘族的夢境,不必有那么多忌諱”精精一個沖鋒,頂翻一大串敵軍。
這樣的話,那就不客氣了。
昭月一腳踢遠礙事的菱,“滾那邊去~”揮起靈力,對著敵軍劈砍。
翻手覆手,換訣施法,打殺得十步之內(nèi),無敵軍敢近身。
“哼,神仙了不起啊”菱嘟囔著滾得更遠。
打著打著,地動山搖的感覺傳來。
精精帶隊回防,“這個是真的!”
沖陣營的戰(zhàn)友們相繼化形收攏,成線排在軍前。
寓鳥一邊在上空盤旋,一邊提醒,“是巨山族,大家小心,盡力取巧!”說完又飛去敵營打探。
“好!”大家的聲音夾雜在一起不分你我。
等地上的石子震到跳起來,類一個手勢,大家以雷霆之勢沖出去,給剛露頭的巨山族重重一擊。
擊中則合力絞殺,沒擊中則迅速閃開,決不拖延逞強。
沖陣營的戰(zhàn)斗力已是驚人,可面對身高百丈,揮一揮手臂就能帶出一陣旋風,身前身后都有眼睛的巨山族,他們一時之間也討不到便宜,只能避其鋒芒,慢慢纏斗。
“救命?。 辈恢^了多久,寓鳥的呼喊從空中傳來。
昭月一個閃身到了某個巨人腳下,以銳氣削掉巨人的腳。
魚胠趁機拉起差點被踩死的菱,“左前三丈!”
昭月立即躍起,飛到魚胠說的位置,遠處的類大喊了一聲,“別去!”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寓鳥沒有被抓住,喊話的是仿聲學樣極佳的海妖。
幾個巨人跳起來一撲,宛如幾座大山壓下。
昭月本能的避開,從空中落到地面,然后被團團圍住,頭頂?shù)年柟舛紱]了。
這就很糟了。
昭月外放了護體仙氣,硬著頭皮鉆入地底深處。
萬鈞之勢傾然而下,地裂百里,沖陣營陣形大亂。
“哈哈......”魘族將士剛笑出聲,就見一個個巨人向自家陣營倒下。
好了,這回敵軍陣形也亂了。
沖陣營的戰(zhàn)友們還來不及笑,就在精精的帶領(lǐng)下,相互配合著,有的在地上吸引,不讓巨人使力。
有的鉆入地下,以鋒利強勁的氣刃從巨人腳底貫穿其頭。
類趁勢將陣形散得更開,以點帶面,勢如破竹的殺得敵軍無法合在一起......
“撤!快撤!”
隨著魘族大將高聲大喊,魘族士兵盡數(shù)撤出了夢境。
周遭的景象隨之恢復正常,沒有流火,也沒有隕石,只有死了一地的巨山族與十幾只海妖。
“你們沒事吧?”類問魚胠和寓鳥。
雖然千年蓮子與金羽能幫助他們盡快恢復,但總歸需要一段時間。
寓鳥撲騰一下新翅膀,表示自己好得很。
魚胠握拳捶捶胸口,“放心,好著呢?!?p> 精精找了一圈,“哎,昭月呢?”
“對啊,昭月呢?”戰(zhàn)友各自看看自己的前后左右。
“我去找”視野最廣的寓鳥飛向天空。
“等等我,我也去”
“我也去”......
不一會兒,寓鳥就在千里外的河邊找到了徘徊的昭月。
寓鳥收了翅膀落下,“受傷了?”
“沒,沒有”寓鳥一靠近,昭月就捂著頭躲閃。
“沒有你捂著頭?”
昭月內(nèi)心臟話連篇,又無可奈何,羞憤至極,“要你管?!?p> “嘭!”躲著躲著,就撞在了身形高大又銅皮鐵骨的精精身上。
嗡嗡嗡......腦袋被撞的一陣眩暈。
嗯?精精眼中一亮,拉開昭月的手要給她檢查,“哎,看看看看~”
昭月踢人,不對踢妖了,“咚咚咚,滾滾滾,走開走開......”
踢得腳疼。
“就是就是,反正你本來就丑,破了相我們也不會嫌棄你的~”菱還幫忙。
“......”眾妖愣住。
“嘎嘎嘎......”寓鳥笑出鴨聲。
果然是硬著頭皮上的~
昭月禿頭了。
好大一塊呢~
“哇哈哈哈哈哈......咳,好了好了,別笑了”笑得也超兇的類安撫安撫大家。
轉(zhuǎn)頭對昭月說,“巨山族的血液有腐蝕之效,無法以法力消除,不過這不會維持太久,用這個遮遮,以后注意些~”
“哈哈哈......嗚嗚嗚嗚,我來我來~”笑到流淚的菱打散昭月的頭發(fā),接過類變出的頭紗疊了疊,給她蒙頭上固定好,將兩邊的頭紗長角與她的頭發(fā)編個斜辮子搭在身前。
精精親切友好地拍拍昭月的肩膀,“嗯,相信我,你這樣其實好看多了~”
昭月肩膀都被精精捶疼了,“......”
“哈哈哈......”菱根本就沒停過。
“滾!”昭月一肘拐在口水都笑在她臉上的菱,笑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