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與丑門金斬對視了兩瞬，變成了他本來的相貌。
什么？！丑門金斬震驚到鼻孔都大了許多，居然跟我一樣無恥！
“刺......”幻珠也在這時裂開。
“跑啊，怎么不跑了？”九頭妖鳥帶著強大的威壓逼近，像一只齜牙咧嘴的狼，用目光都能把人撕碎。
丑門金斬一面覺得瘆得慌，一面又覺得不能太慫了，于是......向后退了半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九頭妖鳥看著長相極其張揚的“男人”，滿心滿眼都是鄙夷，“你喜歡的就是這種玩兒意？”
丑門金斬一聽不樂意了，立馬挽住昭月的胳膊，“什么叫玩兒意？你才是玩意兒！”
“這么帥氣的一張臉，老娘喜歡不是理所當然的嘛，再說了，就你這個丑東西，有資格管老娘喜歡誰嗎？！”
昭月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你這是想往死里玩兒我啊。
這么雄，有本事別用女聲啊。
落在九頭妖鳥眼里，卻是情意綿綿、勾勾搭搭、眉目傳情，“是你自己放，還是我?guī)湍惴?？?p> 如果不是怕誤傷，他剛才就會殺了這個丑八怪。
你是瞎了么，明明是他挽著我，要放也是他放啊......昭月把丑門金斬扯到身后，鎮(zhèn)定自若的接下了九頭妖鳥全部的惡意，“要戰(zhàn)便戰(zhàn)，少說廢話?！?p> 九頭妖鳥冷笑，“很好，希望一會兒你還能這么硬氣?！?p> “還不躲遠些？”黑袍紅瞳，邪氣冷俊，變成人形的九頭妖鳥，比妖身時更添狠厲，連關心丑門金斬的安危，都透露著讓人避之不及的兇惡。
丑門金斬其實是十分在意昭月生死的，但......死道友不死貧道......一瞬之間，他就退到了百米開外。
這卻讓九頭妖鳥更加生氣，他之前殺金兒的其他相好時，她都是逃得遠遠的。
這次卻只是旁觀。
就對這丑八怪這么有信心？
很好，那他就讓金兒親眼看著丑八怪死！
直接放出妖氣朝丑男人臉上轟，九頭妖鳥的每一次進攻皆劈金斬石，削鐵如泥。
昭月奮力格擋了數十招，看似游刃有余，實則半點也近不了九頭妖鳥的身，只得快速飛舞著長劍，將妖氣砍碎化解。
不一會兒，周遭地面樹林便滿目瘡痍，在交錯縱橫的光影中，昭月主動迎上一道妖氣。
被其擊中后，連退數步，閃現至前，凌空一劍。
“茲！”九頭妖鳥現出一羽來擋，翅膀被從中劈裂，眉心也被劍氣辟出一道細痕。
“你找死！”以澎湃的妖氣震飛丑男人，九頭妖鳥瞬移一抓，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正要一擰，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的丑門金斬躍起再補一劍，徹底砍斷了九頭妖鳥的左翼。
“啊——”九頭妖鳥痛得把丑男人“掐死”一摔，再反手一記妖氣，把丑門金斬打翻在地。
“為......為什么？”
九頭妖鳥疼得面部扭曲，說話打顫，每靠近一步，紅瞳里的怒火便深一分。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明明...明明對金兒那么好，為什么她跟黑狐一點......一點都不一樣？
“呃......”看著妖血滴下的地面被腐蝕得焦黑冒煙，丑門金斬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算了，還是他死吧。
看著金兒這次竟死也不求他了，九頭妖鳥不知怎的，滿腔的怒火突然有些泛酸。
發(fā)酸的食物，再不吃就要爛掉了。
于是，他顯出九頭妖身，任憑斷翼鮮血淋漓，也一口銜起丑門金斬。
只有吞進肚里，融入血脈，金兒才會永遠跟著自己。
“刺...啦......”怎料“死去的丑男人”忽然從空而降，以氣刃穿透了九頭妖鳥銜著丑門金斬的那個頭。
正如那年在東海，以長戟殺死大蟒一般。
“啾——”尖嘯著松口，九頭妖鳥痛極發(fā)狂，憑借單翼拍斷了丑男人的腿。
并在他落地的一瞬間，撲上去一啄......卻結結實實啄在了樹干上。
九頭妖鳥拔出喙的須臾間，先前炸裂的幻珠碎片驟然聚集，形成柔韌透明屏障，一層一層的將其圍在里面。
昭月一個踉蹌，撈起半死不活的丑門金斬趕緊飛逃，將九頭妖鳥扔給被他們打斗聲引來的群妖。
“殺?。 ?p> “又有肉吃了，兄弟們！”
尋著九頭妖鳥的尖嘯，群妖轉瞬而至，一到現場，就看見一個顫抖的大球。
“斯哈～”
“好香的血腥味兒～”
“看起來就很好吃?！?p> “哎，里面好像還有東西。”
“我看躲在里面的東西一定更好吃！”
“不是吧，誰會這么傻?！?p> “試試不就知道了?！?p> 一個妖怪上前踢了一腳，“嘿嘿，好玩~”
“我也來試試?！?p> “我也來試試。”
“我，讓我踢一會兒?！?p> “這邊這邊?！?p> “哈哈，我就不信他們能躲在里面不出來。”
“哼，看他們能躲多久！”
“嘭！”不知被踢來踢去，踢了多久，大球突然爆開。
九頭妖鳥渾身是血的在四散的煙塵中站起身來......滿目瘡痍的林子里，隨后便響起了連連慘叫和求饒聲。
情況都不大好的二仙，還是選擇去了南境中的靈谷。
落地都沒了準頭的昭月，直接帶著丑門金斬掉進了水里，咕嚕咕嚕下沉了好一會兒，才拖著他慢慢游上岸。
“咦~”嫌棄地把丑門金斬推一邊，又變回自己的昭月，真的很想給他來百八十拳。
真不知道他當初用的藥水是怎么配制的，都到了這份兒上，他居然還沒有變回原來的模樣。
關鍵他還留了一手，真是越想越生氣。
但考慮到丑門金斬在生死關頭都沒有出賣她（其實是現在打他有點浪費力氣），昭月還是給他喂了幾顆靈藥，然后晾一邊。
自己則再次下水，潛到最深處，進入休眠。
......
將群妖殺到所剩無幾時，九頭妖鳥終于冷靜了下來，同時也力竭了。
一個妖搖搖晃晃的回了鰲山，找到黑狐，讓他替自己把關，然后像往常一樣，開始煉化新吸收的妖力。
可這一次，他怎么也進入不了狀態(tài)。
耳邊不是總有嘲笑聲，就是腦海里老是浮現金兒和丑男人聯手傷他的畫面。
他流著血，又恨又惱，沒了左翼，還讓他們逃了。
摸摸脖子......看著自己的血色，又想到金兒和丑男人流出來的血、氣息，甚至是護體仙氣都那么的相似，那么的親近，他突然就明白了，妖仙之間的區(qū)別是有多大。
“老大？”看九頭妖鳥久久沒有進入狀態(tài)，黑狐有些發(fā)怵。
九頭妖鳥平靜地看著黑狐，看了好一會兒，問，“你不會像金兒一樣背叛我吧？”
“當，當然不會”黑狐心虛的結巴了。
明知道黑狐在撒謊，九頭妖鳥卻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不會就好?！?p> “因為，我不會再給任何人背叛我的機會了。”
......
也許是因為在自己的道場，丑門金斬恢復得比昭月還要快，連同之前流失的法力，也回來了七七八八。
于是乎，他又膨脹了。
不僅敢站在岸邊嘲諷昭月，還敢往河里丟石子兒，“咚，咚，咚......”
“有些仙啊，看起來靚麗大方，實際上記仇小氣、睚眥必報、鼠目寸光，一點都不能體會我的良苦用心?！?p> “虧我還冒著生命危險，替她打探消息，唉，寒心哦~”
“也難怪，現在的年輕仙，有幾個是念恩重情的，也只有我們這些品德高尚之輩，才會講究什么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可惜我雖無愧于心，某些仙的做法也實在讓我太失望?！?p> “嘩啦！”昭月從水底躍起，落在岸上，一個拂袖便蒸發(fā)了水汽。
丑門金斬乍的往后一退，又趕緊站穩(wěn)，昂首挺胸，宛如公雞，“怎樣？”
“不怎樣，我只想問你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哼”丑門金斬故作驕傲地偏過頭，原本想磨一磨、拖一拖，卻被昭月盯到冷汗直冒，徹底歇了玩一玩的心思。
“那，那西山軍之中是不是有一個叫崇玉的？”
還真有意外收獲，這趟總算沒白來，“你見過他？”
“是我之前認識的一個花妖在給西山軍帶路的時候見過他。”
在妖類中，有一種能力不足但又不想與天族為敵的妖，他們無法像某些大妖一樣公然反對妖族，又怕被天族誤殺，就只能悄悄做一些帶路或傳遞消息的事。
丑門金斬所說的花妖，就是和西山軍接觸比較多的這一類，“那花妖和崇玉合作已經有七八年了，一年多前，他去約定地點拿報酬?！?p> “到了地方，才發(fā)現什么東西也沒有，因為崇玉此前從未食言，他便懷疑崇玉出了事。”
“一番探查后，他發(fā)現崇玉的失蹤與西山軍的幾個將領都有關系，他怕冒然”
“等等...”昭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底是哪幾個？你說清楚點。”
這西山軍原本就沒幾個能打的將領，要是都有問題，那麻煩就大了。
“你沒有聽錯，據花妖估計，西山軍武衛(wèi)以上的將領，多數都有問題?！?p> 怎么會有這么多將領有問題？
昭月突然有點理解谷神了，“那花妖在哪兒，我想見見他?！?p> 丑門金斬兩手一攤，“被九頭妖鳥宰了?！?p> 昭月露出了憎恨鄙夷的眼神。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九頭妖鳥殺他可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p> “嗯？”昭月側臉斜視，發(fā)出了一個疑惑音。
丑門金斬扁扁嘴，“好吧好吧，跟我有那么一點點的關系，不過更多的是因為花妖發(fā)現了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
對此，丑門金斬雖也有相同的發(fā)現，但他也不確定，“九頭妖鳥體內，似乎......住著另外一個人?！?p> 昭月一下就想到了白花。
“我覺得，九頭妖鳥能在短時間內變得這么強，吸收了那么多不同屬性的妖力也沒有出問題，就是與他體內的人有關。”
一個仙上的修為閱歷，不是擺在那里好看的，昭月完全有理由相信，丑門金斬的判斷是對的。
但如果九頭妖鳥體內的人也是共工的殘魂，那就相當可怕了，“還有沒有其他發(fā)現？”
“嗯......”丑門金斬摸了摸下巴，“北荒妖眾聯系過九頭妖鳥很多次算不算？”
昭月呆了，這么重要的消息你不早說。
丑門金斬輕挑秀眉，“我可是被天界放逐多年的神仙，憑什么要替那群王八蛋著想？”
“我......”
“哎~”見昭月捏緊拳頭，丑門金斬話鋒一轉，“不過，看在你我的交情上，我可以多告訴你一件事?！?p> “您請說”昭月松開拳頭，態(tài)度恭敬極了。
“北荒派來聯系的妖，曾提到過雙雙?！?p> 昭月神色一凜，轉而又疑惑起來，“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可不信九頭妖鳥連這些事，都會當著他的面說。
丑門金斬上下打量了昭月一番，就這穿著，這架勢，這說話的腔調，由衷的發(fā)出了嘖嘖嘖的聲音，“你這輩子是不可能懂的?！?p> “......”雖然昭月真的不懂，但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
西荒與西境皆在妖族之下，與其接壤的區(qū)域自然不會太平。
常年累月的征戰(zhàn)與侵擾，早就讓附近的軍民疲憊不堪。
因而即便這些區(qū)域土地肥沃，也沒人愿意住在這里。
其中，西山南郡更是成了西荒妖眾的前院，聚集著各種各樣的妖怪。
然而九頭妖鳥的到來，使得大大小小的妖嶺、妖府都清冷了起來。
連同以章盤為首的百妖城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可對于九頭妖鳥，他們是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城主，情況就是這樣，我等辦事不利，還請責罰?！?p> 看著缺胳膊少腿的三個妖侍，章盤嘆息地擺了擺手，讓他們都下去。
這次他派了四十多個妖侍過去，還都是百妖城里的精英，再加上其他妖王、妖主派過去的，少說也有一兩百個妖，居然......
都被九頭妖鳥當成了食物。
“我說，我請你來是讓你替我出謀劃策的，你這一天到晚干看著，是幾個意思？”
章盤身后的屏風上慢慢出現了一個影子，“繼續(xù)試探即可?！?p> “還試？再試下去，西山可就沒我立足之地了”要不是和他打過多次交道，章盤早就把他打出去了。
就知道說風涼話。
“那就靜觀其變”影子漫不經心地說。
章盤更加無語，“大哥，你上點心行不行？要是再不解決九頭妖鳥的問題，西山軍的那群家伙就哄不住了，萬一他們出爾反爾，我們可就半點好處也撈不到了。”
“有那小子在手，你怕什么?！?p> 說到這個，章盤更苦惱了，“就是因為有那小子在手里，才不好處理?！?p> “哦？”影子不解，這么鋒利的一把刀握在手里，章盤居然不知道怎么用？
章盤開始抱怨，“唉，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的嘴硬得很，這么久了，半句有用的話都撬不出來，倒是我為了讓他活著，費了不少力氣?！?p> “我教你的逼供方法都沒用？”
“啊，我按照你的方法折磨了他幾個月，除了差點把他弄死，一點用都沒有?！?p> 屏風上的影子沉默半晌，又說，“要不我親自去？”
章盤自然而然地“切”了一聲，“算了吧，你不怕把他弄死，我還怕他認出你?！?p> “也是，那......我這邊再找其他妖，去和九頭妖鳥談談?！?p> 看吧，繞來繞去，還是繞了回來，可章盤也沒其他辦法，“行吧，希望那妖鳥能懂點事，不要再瞎攪和。”
“嗯，崇玉那邊你再試試這幾樣東西，我不信他沒有弱點?！?p> 章盤麻木地拿起一個剛出現在桌上的刑具，“好，我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