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回到戰(zhàn)場。
威爾士親王跪伏在海面上,痛苦的捂著自己的頭,幾乎連站立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xiàn)實和記憶相互交錯,虛擬和真實彼此侵染,威爾士甚至分不清哪些是真實發(fā)生的事情,哪些是自己腦海中多出來的東西。
可她卻在模模糊糊中,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從自己面前走了過去。
那是提爾比茨,只有她,只可能是她。
可惡,為什么她可以站起來,我卻不行?
威爾士親王努力掙扎著。
如果提爾比茨可以抵擋得住這些記憶和情緒的侵蝕,那么她沒有理由做不到。
無論是對齊開的忠誠,還是自己身為一個戰(zhàn)士的覺悟,和貴族的尊嚴,都不允許她就在這里跌倒,失敗。
更何況自己輸?shù)娜?,還是個日耳曼人。
秉持著相同的信念,約克公爵同樣強撐著站了起來。
與這兩位不列顛貴族形成鮮明的對比,馬薩諸塞則已經非常舒適地在海面上躺好,像做噩夢一樣胡亂蹬著手腳,哭喪著臉開始說夢話了。
但就在下一刻,核武器爆炸卷起的海嘯一瞬間就將眾人淹沒。
所有還保留著意識的人,都在這場海嘯中勉勵維持著自己的身體,不要被海嘯沖走。
而當海水從她們身上褪去的那一刻,上一秒還反復折磨著她們的東西就奇跡般的消失了。
宛如脫水了一般的威爾士親王猛地跪倒在海面上,大口大口地穿著粗氣,臉上的汗水也像下雨一般,不斷從自己臉頰上滑落。
......結束了?威爾士晃了晃神。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快就結束了?發(fā)生了什么?
威爾士直起身,忍不住朝百慕大的方向看去,但還沒等她猜個大概,耳邊忽然又聽見俾斯麥痛苦的嘶吼聲。
“威爾士!”俾斯麥一只手握著自己的黑色巨劍,一只手扶著自己的頭,表情痛苦而又猙獰:“擊沉我,快!”
那邊,威爾士一愣:“什么?”
“我讓你擊沉我,快!”俾斯麥說著,聲音忽高忽低:“那個世界的影響結束了...我...我快控制不了自己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俾斯麥握住黑色巨劍的那只手,緩緩地,顫抖著將巨劍從海面上拔了出來。
威爾士一驚,第一時間沖過去抱住俾斯麥顫抖的那只手:“醒醒,不要做傻事!”
“這...這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嗎?”俾斯麥咬牙,另一只手想去撕扯身前的提爾比茨,但卻被約克公爵抱?。骸翱?..擊沉我!”
“不可能!”威爾士親王嚴肅的拒絕道:“吾皇給我的命令是壓制住你,將你回收,我不可能違背他的意志?!?p> “就憑現(xiàn)在的你們...做不到這些......”俾斯麥咬牙。
“做不做得到,你說了不算,我們說了才算!”威爾士額頭上青筋暴起,一點一點將俾斯麥握著劍柄的手按下去:“你也看到了...吾皇已經成功了,他并沒有被那個世界所吞噬,而是頑強的挺了過來。君主既然已經為我們做出了榜樣,作為臣屬,我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地就放棄了?”
俾斯麥艱難的苦笑一聲:“就算齊開能撐過來又怎么樣?沒有黎塞留,正面戰(zhàn)場少了你們,憑借剩下的那幾個人,能做什么?”
“她們能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們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做自己所能做的所有的事情?!币慌缘募s克公爵開口說道:“所以,我們只要將自己所能做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p> “這么說起來...你是不是很久沒有依靠過其他人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威爾士親王的臉上,十分勉強地擠出來一個笑容。
俾斯麥閉上眼,深呼吸了幾下,似乎在遏制什么:“對不起...我向來...不看他人臉色?!?p> “那這次,試試相信其他人,怎么樣?”
“相信?”俾斯麥咬著牙,嘴唇上全是自己的牙?。骸跋嘈耪l?齊開?”
“身為一個艦娘,不相信自己的提督,你還能相信誰?”
“我可還沒承認...他是我的提督?!?p> “你會承認的?!蓖柺啃α诵Γ晒Φ貙①滤果湹挠沂职吹搅松硐拢骸八麜屇愠姓J的?!?p> “我...我是不是來晚了?”這時,將將反應過來噩夢結束的馬薩諸塞,看著扭曲在一起的這幾個人,訕訕地在一旁問道。
“喲,醒了?”威爾士額頭抽動了一下:“醒了還不趕緊干活?”
“哦哦哦?!瘪R薩諸塞悻悻地應諾著,走到俾斯麥身后,伸出手鎖住俾斯麥的脖子。俾斯麥身上的幾個戰(zhàn)列艦一起用力,將這個殘破的黑色帝王,成功按回到海面上。
看著眼前眾人努力的樣子,俾斯麥的臉上,難得擠出來一個笑容,但緊緊一瞬,那笑容就重新消失不見。
她鄭重地看著威爾士,目光嚴肅:“如果...如果......”
“沒有如果!”威爾士打斷了俾斯麥的話說道:“當初你斷我一只手的事,我還沒和你算清楚!等到了夏威夷,咱們好好掰扯掰扯這筆賬!”
俾斯麥聽完,不知是苦笑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目光最后落在自己胸前,即使失去意識,仍然死死地抱住自己的提爾比茨。
“如果......擊沉我...拜托了......”俾斯麥說完,她燃燒的黃金瞳重新歸于死寂,臉上的表情也再次收斂,重新回到了那個面無表情的樣子。
而隨著俾斯麥自己意識的消失,鎖住俾斯麥的三人同時感覺到俾斯麥的身體,重新爆發(fā)出一股可怕的力量。
那是之前俾斯麥自己,用來壓制自己的力量。此刻,沒有了自我意識的束縛,殘破的俾斯麥重新開始全力反抗。
第一個感受到壓力的,就是躺在俾斯麥身后,鎖住俾斯麥脖子的馬薩諸塞。
她第一時間差點被俾斯麥起身的這個動作,直接帶了起來,好在威爾士和約克同時發(fā)力,重新將俾斯麥按回到了大海上。
“哇,為什么她還有這么大的力氣啊?!瘪R薩諸塞仰著脖子,玩命地將俾斯麥向身后勒:“明明都是黑海,不帶她這樣變態(tài)的??!”
“你有閑工夫在這里亂叫,為什么不再加把勁兒?”威爾士喊道。
“我已經用盡全力了??!你沒有聽到嗎,我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哀鳴啊!”馬薩諸塞苦兮兮地喊道。
一旁的約克公爵突然笑了一下:“對不起,我只聽到你身上的脂肪在哀鳴?!?p> 像是被戳到了痛處,馬薩諸塞臉色一變:“我這不叫胖!只能說是有點肉!”
“這話你對著自己腰上的一圈肥肉說吧?!蓖蝗?,伏在俾斯麥身上的提爾比茨也開口了。
她緩緩在自己姐姐身上坐起來,死死地壓住俾斯麥的腰腹,阻止她發(fā)力,雙手則牢牢地掐住俾斯麥的脖子,將她按在馬薩諸塞的身上。
躺在俾斯麥身后的馬薩諸塞,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來自身上提爾比茨的壓力,被壓得哇哇亂叫。
只可惜,并沒有人理會她的亂叫。
“醒了?”一旁,約克公爵輕輕笑了一下。
微微點頭,提爾比茨輕聲說道:“不好意思,我昏迷了多久?”
“幾分鐘?!奔s克公爵回答道。
提爾比茨點點頭,手上的力道又更大了一些。
她們接收到的命令是壓制俾斯麥,并進行回收。
可是由于之前瓦良格近乎敵我不分的攻擊,不僅俾斯麥基本喪失了進攻的能力,就連她們四個也失去了進攻的能力。
現(xiàn)在想將俾斯麥擊暈回收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努力壓制,等待齊開后續(xù)的命令。
天空中,瓦良格的艦載機重新掌握了這片天空,這說明至少這里的情況齊開已經知曉。
原本提爾比茨等人還想讓瓦良格對著俾斯麥再進行一輪攻擊,然而瓦良格似乎并沒有攻擊的欲望。
她的飛機只是盤旋在眾人頭頂,既不攻擊,也不移動,仿佛是在守護著什么,又像是在等候著什么。
等候著什么?
提爾比茨心思一動,遠遠地,忽然聽到遠方的戰(zhàn)場上,傳來吵雜的聲音。
大批大批的人類艦娘開始朝她們移動。
原本她們應該是向南進發(fā),進攻齊開本人的。雖然有部分艦娘留在這里,負責接應支援俾斯麥,但數(shù)量并不多。
但此刻她們居然大批大批地折返了回來!
天空中,瓦良格的艦載機開始急速而下。
噴氣式飛機對著這群沒有任何掩護,也沒有任何支援的人類艦娘不斷投射著自己身上的導彈。
然而,就算天空中的噴氣式飛機將自己的導彈全部扔完,這群人類艦娘也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她們就仿佛一股洶涌的潮水,朝著提爾比茨等人滾滾而來。
“注意!”意識到事態(tài)嚴重的威爾士親王立刻低聲喊道:“我數(shù)三個數(shù),數(shù)到三你們就帶著俾斯麥趕緊走,不要回頭看!”
約克公爵一愣:“威爾士!”
眾人最下面的馬薩諸塞眨巴了一下眼:“怎么了,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了?你們壓著我我什么都看不見啊,發(fā)生什么了啊?”
提爾比茨咬咬牙:“我們一起走!”
“這樣下去誰都走不了!”威爾士大聲呵斥道:“聽我的,我數(shù)到三,你們立刻就跑!一!”
馬薩諸塞仍然一臉懵逼:“?。吭趺戳??發(fā)生什么了???威爾?威爾?”
“二!”威爾士親王咬著牙,回著頭死死地盯著身后那洶涌的人群。
心臟在她的胸腔之中跳動,全世界的聲音在這一刻仿佛都消失了。
她聆聽著自己的心跳,呼吸,感受著這海面上的一切。
忽然,她的喊話停止了。
遠處,洶涌的艦娘后方,黑色的烏云仿佛一座大山一般壓在那里。
威爾士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那其實并不是什么烏云,而是密密麻麻地艦載機。
而在艦載機之下,齊開腳下擦著無數(shù)低級黑海,快速地,在朝著俾斯麥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