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夢里的她和他
無人看管的語文課總算是結(jié)束了，祈曜聽話的去辦公室找到了班主任。
“老師，您找我?！?p> “嗯，身體好點沒有?。俊?p> “嗯，已經(jīng)好了?！?p> “我聽你媽媽說你是被混混給打了住院了？”
祈曜點點頭，班主任有點擔(dān)心：“那你要注意安全啊，但是你該別和祝夏瑞一樣，和那些混混攪和在一起打架斗毆吧。”
“沒有老師，您相信我?！?p> “嗯。”班主任點點頭，“老師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是這剛一開學(xué)你就請了一周的假，該跟上的還是要跟上啊，高三了，大家都在努力學(xué)習(xí)了，希望你能繼續(xù)保住第一的位置，班里也就你和祝夏瑞拔尖，祝夏瑞腦子是好使，但是腦子又太好使了，學(xué)習(xí)態(tài)度不好，管也管不住，其他科幾乎滿分，語文不及格，不過他拿了那么多獎，到時候應(yīng)該可以保送，問題不大，不過你怎么不去考試呢？也拿幾個獎回來多好?！?p> “我...我不太想去，而且高手也挺多的，這種全國競賽適合祝夏瑞這樣的天才。”
“你這話，你啊各科都很好，要是一直好好學(xué)習(xí)，考重點也絕對不是難事，不要光看別人好，祝夏瑞有點過于偏科了，你也是個天才啊，老師很看好你?！?p> 這番鼓勵的話讓祈曜哭笑不得，但還是點點頭：“謝謝老師。”
“你們青春期的孩子，容易有逆反心理，要是有什么問題，你一定要跟老師說啊。”
“嗯我會的，謝謝老師?！?p> “去吧，把落下的功課好好補補?！?p> “好?！?p> 祈曜回往教室走，結(jié)果祝夏瑞也剛好往進來走，兩個人頓時卡在了門口，祈曜二話不說的主動往后退了一步。
祝夏瑞的表情冷冷的，看也沒看他一眼就進去坐下了。
回到位置上，他拿出一張數(shù)學(xué)卷子開始做，同桌眼鏡男生看了他一眼，然后說：“你知道祈曜為什么請這么久假嗎？我聽說他是住院了?！?p> 祝夏瑞刷刷刷的寫著卷子，頭也沒抬。
“關(guān)我什么事?！?p>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筆停下，祝夏瑞轉(zhuǎn)頭看向他，同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怎...怎么了？”
“誰跟你說我們是好朋友了？”
同桌有點懵：“你們不是一直玩的很好？”
“我跟他不熟?！弊Ｏ娜疝D(zhuǎn)過頭繼續(xù)寫卷子。同桌有點不明所以，但也沒再繼續(xù)搭話，畢竟他的同桌脾氣不好有目共睹。
他用很快的時間寫完了數(shù)學(xué)卷子，同桌看了他一眼，突然來了興趣。
“祝夏瑞，你為什么不學(xué)語文呢，你這么聰明，要是語文再好點，年級第一肯定是你不是祈曜了?！?p> “別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弊Ｏ娜鸬哪樕鲜敲黠@的厭惡。
“為什么？”他呆呆的不太理解。
祝夏瑞沒再搭理他把剛剛做完的卷子揉成一個團丟進了后面的垃圾桶然后趴下睡了。
睡了大概有半個小時，期間老師進來上課他也沒聽，睡醒了之后，他坐起來清醒了一會兒然后出去了。
在樓道拐角處用手擋著打火機的風(fēng)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慢悠悠的抽完之后，又回到座位上，在課桌里摸出一盒薄荷糖吃了兩顆，然后帶上耳機開始做物理卷子。
同桌又看了他一眼，他做的不是老師發(fā)的卷子，是什么招生考試的卷子，他想湊過去看，但又不太敢。
祝夏瑞戴著耳機，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的做著卷子，也沒有草稿紙，就在卷子上畫草稿，期間有老師來上課他也不抬頭。
等終于做完這張卷子的時候，他又放下筆睡了一會兒，全然不顧學(xué)校的正常作息時間。
最后一節(jié)課是數(shù)學(xué)課，老師在講卷子，他又神奇的清醒了，坐起來了聽了一會兒，大概的聽了一些有用的之后又趴下睡了。
第一排的祈曜也是在認真做題，同桌在悄悄地玩手機，她看了一眼認真做題的祈曜，感嘆：“剛住完院回來就這么拼啊。”
“反正也沒什么事做?！?p> “哎你倆不愧是好朋友，祝夏瑞剛剛出去抽根煙回去又接著學(xué)，你這剛出院就這么努力?！?p> 聽到這話，祈曜的筆停下，他看著卷子上的數(shù)字，看著看著，就出了神，黑色的字變成了冰冷的墓碑，教室的燈光變成了天邊的夕陽。
他低著頭跪坐在墓碑前的地上，衣服亂了，全身都是灰，咳了一聲，咳出了一點血跡，而站在他面前的那個人頭也不回的丟下了一句話。
“祈曜，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永遠?！?p> 下課鈴聲適時的響起，祈曜收回思緒，放下筆從課桌里輕輕的拿出那本《生命是什么》，他低頭看著那本書，眼神悲戚，就像是。
在看著永遠不會再回來的戀人。
祝夏瑞這一覺直到晚自習(xí)才醒，起來了之后又摸了一張卷子出來帶上耳機開始做，同桌對于他的這種學(xué)習(xí)作息方式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自己在那苦思冥想一道題。
他拿起手機打算換首歌，手腕上的黑色紋身清晰可見。
2019.6.2
同桌看了他一眼，小聲問：“你紋身你家里人不說你啊?！?p> 不知道是不是戴著耳機，祝夏瑞沒搭理他，他只好接著自己做題，做了半天，實在是解不出來，正打算向同桌求救時，轉(zhuǎn)頭一看人家已經(jīng)做完開始睡覺了。
教室里大家都在做題，十分的安靜，祝夏瑞戴著耳機，閉著眼睛，看樣子睡得很熟，但卻是緊皺著眉頭。
夢里，夕陽西下，赤金色的光染透了半邊天，帶著余熱的風(fēng)佛過河岸，兩位少年站在河邊在說著什么。
一切就像是默片一樣，突然，其中一個少年回頭，朝著他笑笑，他說了什么，但是聽不見聲音。
整個世界變成一片漆黑，大雨滂沱，就像是天空破了一個大口子，雨水憤怒而激烈的往下傾瀉著，一道閃電閃過，整個漆黑的世界被照亮。
滴答，滴答，是鮮紅的血液順著少女白皙的指尖往下滴落著的聲音。
他瞪大眼睛，朝著那位少女伸出手，然而下一秒，他的腳下開始崩塌，他朝著虛空伸出手，看到的卻是一位少年的臉，
他朝他笑著：“我們是永遠的好朋友。”
腦海里傳來少女清脆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
“祝夏瑞?！?p> 祝夏瑞閉上眼睛，任由自己墜入無盡的黑暗，空靈的聲音在腦海里回蕩。
祈曜，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永遠。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燈光明亮，祝夏瑞睜開眼睛，旁邊的人還在因為那道解不出來的題苦思冥想，但是他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夢里少女的呼喚猶在耳邊，他坐在那兒愣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第一節(jié)晚自習(xí)的的鈴聲響起，他直接揣起手機走出教室然后再也沒回來。
很明顯，今天的晚自習(xí)，他又逃了。
推開家里的門，是很大的兩層別墅，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顯得有點些空蕩蕩的。他徑直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冰箱里只有草莓和啤酒，他拿了一罐啤酒出來把冰箱門關(guān)上。
屋子里顯得十分的安靜，只有開罐的氣泡聲，他看著倒扣在茶幾上的手機，手機背后貼著一個草莓貼紙，是那種泡泡糖上面的那種只有小孩子才會往手上貼的那種，用了滴膠保護了起來。
“你把我的手機殼上貼了什么東西啊？”
客廳沙發(fā)上坐著一個齊劉海長發(fā)披肩的女孩子，穿著短袖短裙，胳膊纖細，看起來很瘦，她看了他一眼，邊嚼泡泡糖邊說：“不覺得很可愛嗎？”
“太娘了，給我扣了?！?p> “這可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彼咽謾C殼拿過去扣那個貼畫。祝夏瑞又一把拿過去舉著說：“這就是生日禮物，你是不是太摳了？”
他看向放在旁邊的一個袋子，看樣子像是個禮物袋，她解釋：“那可不是給你的?！?p> “那是給誰的？”
“萬一是給男朋友的呢？”
“你會有男朋友？誰會喜歡你啊?！?p> “比起我來，你好像更難找到女朋友吧?！?p> “所以你就給男朋友送那么好的禮物，送我一張貼畫？”
“嫉妒了?。考刀饰业哪信笥芽梢缘玫轿揖臏?zhǔn)備的禮物?！?p> “放屁吧，哪個男的會和你在一起啊，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忍受你的怪脾氣?！?p> “明明就是在嫉妒我的男朋友。”
“只有別人嫉妒我的份。”
“真是太自戀了?！闭f罷她又把那個袋子里拿出來，然后說：“我送了你一個特別棒的東西。”
祝夏瑞不以為然：“死老鼠？”
“你惡不惡心？”她把那個盒子拿出來，放到祝夏瑞面前，示意他打開，祝夏瑞把蓋子掀開一看，看到了一盆仙人掌。
他看了她一眼，意思給個說法，她瞪大眼睛表示驚訝：“你不喜歡？”
祝夏瑞只是看著她不說話，她只好又說：“這是我自己養(yǎng)的哎，交給你了，你要照顧好它?！?p> 祝夏瑞把那盆仙人掌拿起來，臉上的表情有點難以言狀，沙發(fā)上的少女做期待狀：“是不是很可愛？”
“可愛?！弊Ｏ娜瘘c點頭，“太可愛了，我以為會是一只死老鼠?！?p> “其實花盆里埋著一只死老鼠。”
祝夏瑞果斷的把花盆丟到茶幾上：“你是不是活膩了？”
“哈哈哈哈哈！”女孩笑的很開心，“治治你的潔癖?！?p> 祝夏瑞趕緊去廚房洗了一下手，出來后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蛋糕，應(yīng)該是親手做的，工具都還放在一旁，蛋糕上放著幾顆草莓，祝夏瑞走過去打量了一眼那個蛋糕，然后又打量了她一眼，眼神有點防備，仿佛這個蛋糕下面有可能是一顆炸彈。
她手撐著桌子說：“其實過生日是一件很無聊的事?！?p> “所以呢？”
“既然出生如此值得被紀念，那為什么沒有人過祭日呢？”
“你過一個試試看？”
“那是不是也會有鬼給自己過祭日？”
祝夏瑞用叉子叉了一顆草莓吃了，不搭理她，她又說：“祝夏瑞，你相信世界上有神明嗎？”
“相信啊，我就是我自己的神?！?p> “所謂神明，是人類幻想出來用于自我安慰的，在絕境中無法自救，就會寄托于神明。”
“你最近又開始研究鬼神了？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在家里招魂了？”
“如果你是神，你會做什么？”
“我會治治你的腦子?！?p> 她突然壓低聲音說：“你怕鬼嗎？”
“我看你挺像個鬼?！?p> “那要是我死了，你會害怕我的鬼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