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永恒不變的無望
李幸書看了一眼祈曜的嘴角，已經(jīng)破皮了，沒好氣的說：“你干嘛不還手啊，揍他??！要以惡制惡！”
“那豈不是變成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打架了？”
“他太過分了。”李幸書看起來很氣憤。
“我說過的不會還手的?！?p> “為什么？”
“畢竟，他是她的唯一的親人了。”
李幸書愣了一下，她再次看了一眼祈曜嘴角的傷。
“所以，你處處讓他，是因為，他是祝意難的哥哥?！?p> “難不成還能有什么別的原因嗎？”
李幸書一愣，他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祝夏瑞是他已經(jīng)死去的女朋友的哥哥，這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
他是那么的在乎她，連帶著對她的哥哥，都能做到這種地步，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來。
“祈曜，你很愛她吧。”
祈曜沒回答，只是說：“我還沒問你呢，欠了祝夏瑞錢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次我媽住院我錢不夠找他借的，也沒什么?！?p> “所以才幫他找人?。俊?p> “嗯，他雖然脾氣不好，但我還是很感謝他的，但是你呢，你為什么突然就不找了？”
祈曜沒回答，只是說：“反正祝夏瑞也會好好找的，我相信他，這世上除了我，只有他會這么做。”
“你不會是...因為我吧？”李幸書皺起眉頭，“因為我喜歡你，你以為我是因為你才幫忙找人，所以要和我保持距離？不想欠我的人情，這就是你說的，還不起？”
祈曜并沒有回答，李幸書突然覺得有點難以呼吸。
“那剛剛為什么不說？你就說是因為我啊，不是因為你不愛她，相反是因為你很愛她，所以才...”
祈曜沒什么反應(yīng)，也沒回話，李幸書的眼淚一下子流下來：“我從徐秋陽那里聽說了一件事，她說紀(jì)寧給你情書被梁茜發(fā)現(xiàn)之后，你卻說那是寫給女朋友的，然后偷偷的還給了紀(jì)寧，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p> 李幸書真的很想大哭一場：“你是怕祝夏瑞知道我喜歡你嗎？所以你就任由他打你？”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接著流下來。
“為什么不說出來啊，明明自己也很傷心，還要去照顧別人的情緒，明明自己也很難過，還是強(qiáng)撐著。”
“沒有你說的那么夸張?！?p> “我不信?！?p> “你想的太多了?！?p> “你讓祝夏瑞發(fā)泄，那你自己呢？你想過自己嗎？”
祈曜不說話，李幸書又說：“也為自己考慮一下啊，祝夏瑞好歹是隨時發(fā)泄出來，你這個樣子....真的...”她的鼻尖有點酸，“才更讓人心疼....”
“我不需要誰心疼我。”
“你這個樣子，祝意難知道的話，也會很難受吧?！?p> 聽到她的名字，祈曜眼里的光又暗了。李幸書又說：
“也像祝夏瑞一樣，發(fā)泄一下啊，搞的誰都不知道你的想法，連我都...在你面前說了那么多過分的話，肆無忌憚的談?wù)撍乃劳?..”李幸書的表情很自責(zé)，“你一直在受到傷害...”
“別說的那么嚴(yán)重了?！逼黻子只謴?fù)如常，“該回去了?！?p> 他要往前走，李幸書一把拉住他：“你別這樣老是為別人著想，你也有傷心難過的權(quán)利?！?p> “所以你希望我干什么？失控的大哭一場嗎？”
李幸書愣了一下，祈曜又說：“這樣的話，她就會活過來嗎？”
“我的意思是...發(fā)泄一下情緒...就像是祝夏瑞一樣...”
“我沒有什么情緒好發(fā)泄的，我不是祝夏瑞，我接受她的死亡，接受這個事實?！?p> 李幸書的眼里泛起淚光，為什么，祈曜越這么說，她越心疼。
“可是你明明很傷心，卻不被大家理解，就像是祝夏瑞一樣，他一直在針對你，以為你不愛祝意難吧?！?p>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p> “會很難受啊...”
“她會理解我的?！逼黻卓聪蚰瞧谄崞岬哪贡?，“我不需要把自己的想法暴露給任何人，她會理解我的，會理解我做的一切，就如同我理解她一樣?！?p> 李幸書愣住了，祈曜沒哭，她倒是突然號啕大哭了起來，祈曜不解：“你哭什么？”
結(jié)果這么一說，她哭得更厲害，祈曜一下子哭笑不得。
“你哭什么？”
“為什么....”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為什么祝意難要死啊...留下你...”她越說越傷心，“你放心，如果她還在的話，我一定會找到她?！?p> 祈曜笑了一下。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p> 她擦了一把眼淚：“我就是...我看不下去啊...我一聽到你那么淡定的...說她的事...我也就好難過...”
“你哭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來這里，這回還哭起來了？共情能力突然變強(qiáng)了？”
“我...”
他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告訴她，他不愛她，他愛的是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女孩。
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她更愛他。
“祝夏瑞說祝意難的死和你有關(guān)系是怎么回事？”
“因為那天是我讓她在教室等我，她才會一直沒有回家，最后...”
“所以祝夏瑞就是因為這個才那么討厭你的？”
“算是吧?！?p> 李幸書想了一下，突然一把拉起他往外面跑去，祈曜不明所以：“你干什么？”
還好，祝夏瑞還在路邊等車，李幸書氣喘吁吁的跑過去。
“你...我...我有話要說...”
祝夏瑞看了她一眼，李幸書順了順氣，然后說：“你...誤會祈曜了，他不去找祝意難，是因為我喜歡他?！?p> 祈曜一愣，李幸書又接著和祝夏瑞說：“他不知道我欠你錢，以為我是為了他才去找人的，所以他不想欠我人情，為了和我保持距離，才不去找祝意難的，他不是不愛她，而是因為太愛她，所以才會這么做，而且他相信你，他知道你一定會盡心盡力的找祝意難。”
祝夏瑞看了一眼祈曜，祈曜也有點懵，他沒想到李幸書居然會這么做。
“祝夏瑞，你不應(yīng)該和祈曜有誤會，你們應(yīng)該是世界上最理解彼此的人，你們同樣的理解對方的難過與傷心，理應(yīng)成為摯友而不是敵人?！?p> “你有病啊。”
“而且，祝意難的死，不是祈曜造成的，他難道就希望她死嗎？他也很痛苦啊，只不過他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已?！?p> “和他沒關(guān)？”祝夏瑞對這話很不滿。李幸書趕緊說：“這是我說的，和他沒關(guān)系，他一直都很自責(zé)。”
祈曜攔住她：“別說了。”
“你們兩一唱一和的，還真是挺般配。”
“你...”
“要不是他，我早就接祝意難回家了，還想開脫自己的罪責(zé)，可以啊，把祝意難還給我，我就原諒他?！?p> 李幸書想說什么，祈曜又說：“行了，別說了，祝夏瑞，我知道是我的錯，也從來沒有想過為自己開脫，你恨我也好討厭我也好，我都接受。”
正好車開來了，祝夏瑞打開車門上去，最后對著祈曜說了一句話，也像是對著李幸書說的。
“沒有人能和我互相理解，也沒有人能夠理解我的感受，你算什么東西?！?p> 說罷他就上車走了。李幸書對著他的車凌空來了一腳，咬牙切齒的說：“神經(jīng)病??！就他一個人難過是不是？”
祈曜笑了一下：“你這么生氣干什么？”
“本來就是啊，我相信你的難過不比他少，可是他總是不理解你，還一副老是看不起你的樣子，高貴的很?！?p> “他一直都這樣不是嗎。不用糾結(jié)這個，在他眼里，哥哥全世界最好。”
李幸書不服：“我支持你！”
祈曜沒好氣的笑了：“又不是比賽?！彼贸鍪謾C(jī)也叫了一輛車，然后說：“等等吧，車一會兒就來。”
“我覺得男朋友比哥哥好?！崩钚視中÷曕洁炝艘痪?。
“我不需要和誰比。”
“嗯，我知道?！崩钚視π?。
祈曜盯著路邊，李幸書收回目光，氣氛突然之間又沉默了。
還是祈曜打破沉默：“今天怎么逃課了？”
“我...我就想著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她?！?p> “課都不上了啊，以后不用這樣，有時間再找就行了?！?p> “你...你不也沒上課?！?p> “我少聽一兩節(jié)課沒事啊?！?p> “好吧，那...你還能繼續(xù)給我講題嗎？我只是...徐秋陽天天看小說，她也不會...我...就想好好學(xué)習(xí)，就你講的明白，你不會就此就不和我說話了吧？”
祈曜似乎是想了一下，李幸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還好他說了句：“認(rèn)真學(xué)習(xí)是一件挺好的事，作為朋友，支持你。”
李幸書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其實...就是想好好學(xué)習(xí)，不會..打擾你的..”
最后幾個字說的很小聲底氣不足，祈曜只是點點頭：“好好學(xué)習(xí)吧，爭取考個好學(xué)校?！?p> “嗯，我會努力的?！?p> 我會努力的，向溫柔而又優(yōu)秀的你靠近。
車子來了，兩個人上車，車子開往學(xué)校，身后的墓園越來越遠(yuǎn)，李幸書看著墓碑的方向，已經(jīng)看不到一點影子了。
她偏頭看了祈曜一眼，祈曜也在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想起了那個躺在墳?zāi)估锏呐ⅲ睦锿蝗挥悬c難過。
祝意難，你還在嗎？如果在，為什么不來見他呢。
風(fēng)從耳旁呼嘯而過，就像是無聲的回答。
黑色的墓碑前，放著一束桔?；?，隨著風(fēng)輕輕飄動著。
“我覺得你的提議有點奇怪啊。”
“怎么呢？”
“說什么要是被女生告別或者收到禮物，就送你一支玫瑰花?！?p> “很有意思啊，要是分手了或者愛上別人了也送我玫瑰花吧。”
“你真是...我都不敢送你玫瑰花了，這不是有歧義了嗎，能不能換一個？”
“不要?！白Ｒ怆y很開心的樣子，“這樣很好玩啊?！?p> “那我還能送你什么?！?p> “自己想嘛，為什么這種問題都要問我啊?！?p> “送你一盆仙人掌?！?p> “一點都不浪漫。”
祈曜想了一下：“你不是看了很多書嗎？我來考考你?！?p> “說吧?！?p> “什么花的花語是永恒不變的愛？”
“桔?；??！?p> “不錯，看來書沒白看啊。”
“其實桔?；ㄟ€有一個花語?！弊Ｒ怆y偏頭看向他，“無望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