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龍雀?”
陳浮生琢磨著這個名字,覺得有一種特別的意境。
老道士繼續(xù)感慨的說道:
“其實(shí)此劍之名,乃是為師無意中發(fā)覺......當(dāng)時(shí)為師僅知此劍乃是奇遇之物,至于是何名稱,有何奇異,并不知情......”
“唉......也是為師福緣太淺,無能承受這番奇遇所得......十多年前,在撿到你的時(shí)侯,此劍閃現(xiàn)一道靈光,為師方知此劍有名......”
“雖知其名,但從此之后,此劍歸于沉寂,如同凡鐵......”
“當(dāng)時(shí)為師便想,或許此劍是因與你有緣,再才有靈光閃動......所以為師便督促你勤修劍術(shù)武藝,熬煉根基,期望有朝一日,你能獲得此劍的垂青......”
陳浮生再才有些恍悟,知道師父的良苦用心。
其實(shí)道門修行者,并非需要高強(qiáng)武藝或強(qiáng)健軀體。只因道門所修,以占卜和符箓為主,很少會近身纏斗。
兵器技藝及武學(xué),乃是兵家修行者擅長。道門修行者淺涉即可,無須多加磨礪。
老道士繼續(xù)說道:
“為師乃是道門蓬萊正宗,教導(dǎo)你的自然也是道門之法。但世間亦有神兵、靈寶之奇珍,無須派別,可以運(yùn)用......所以你若能激發(fā)此劍垂青,有神兵助力,便能如虎添翼......”
“哈哈......想不到為師一番苦心,終于是見到成效!浮生,你有此劍之助,將來前程,必定不同凡響......哈哈,為師甚是欣慰......欣慰啊......”
陳浮生聽著師父激動的話語,立刻有些不放心。
老道士自從一魂殘存,便極少會說這多話。
說得越多,魂魄越弱,有潰散的危險(xiǎn)。
此刻這番情景,已經(jīng)有些回光返照的不良觀感。
“師父,你快食用一些血?dú)?!勿要多說,徒兒已經(jīng)知道了!”
陳浮生將密封罐推近卦幡,急切的說道。
“無妨......”
老道士虛弱的嘆息,但也并未推辭。
瞬間,密封罐里,僅存的血臟上,血絲宛若燒香般,渺渺升起,被幡桿上的符箓汲取。
過了片刻,老道士又再斷續(xù)說道:
“浮生,為師今日甚是高興!有千言萬語想要與你說,可惜時(shí)日無多,只能揀些重要的說與你聽,以免耽誤你的修行前程......”
陳浮生心中酸楚,俯首道:“師父請講!”
“你既然已經(jīng)觸動了劍上的雷霆內(nèi)蘊(yùn),那么便證明你已經(jīng)具備法力......可以追求晉升二境法第......其實(shí)在此之前,為師已經(jīng)覺得你可以晉升,無奈為師已亡......因此耽誤......”
“世間十大派,修行者晉升,方法皆不同......但皆與天地氣運(yùn)有關(guān)......你此刻一境晉升二境,便須攫取一些氣運(yùn),以正宗吐納法門,匯入心間,精氣神合聚凝煉一道‘心箓’......”
“然后以此‘心箓’在靈窯祭壇,祭祀道門洞天先祖,便能獲得法力......從此跳出門徒,晉升二境法第......”
陳浮生再才知道是如此過程,繼續(xù)恭敬聆聽。
但是老道士突然語氣黯然,嘆息說道:
“可惜......是為師耽誤了你的前程......原本我應(yīng)該帶你前往蓬萊,找到同門的靈窯,為你獲取氣運(yùn),凝聚‘心箓’,順利晉升二境......”
“但為師因一件錯事,已被逐出蓬萊......”
“???”陳浮生驚詫,并不知道師父的這段往事。
“錯已鑄成,悔恨無用......所以你要想攫取氣運(yùn),便須另想方法......其他派的靈窯或廟觀祭壇,也可做到......只可惜為師已亡,無能繼續(xù)帶你去尋求......”
陳浮生心中一動,不禁說道:
“師父,朝春樓的嫦門廟觀,想邀請徒兒做守觀人?!?p> “啊......哈哈哈......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此乃好事!浮生,如今蓬萊已經(jīng)不可去,你無依無靠,應(yīng)該抓住這次機(jī)會,攫取朝春樓的氣運(yùn)......”
老道士不僅不反對,而是激動說道:
“雖說守觀人的位置艱辛,但卻有利于獲得氣運(yùn)......浮生,為師已殞,道門已經(jīng)不能做為你的背景靠山......將來你獨(dú)自歷練修行,氣運(yùn)不可或缺!”
陳浮生正是因?yàn)椴荒軟Q斷,再才沒有應(yīng)允唐心的邀請。但此刻聽師父一言,方知?dú)膺\(yùn)如此重要。
老道士被逐出蓬萊,那么陳浮生想依靠道門背景,獲得同門襄助,已經(jīng)是奢望。
所以目前朝春樓的嫦門邀請,反而成了必須之路。
“徒兒謹(jǐn)遵師命!待到師父入土為安,徒兒便應(yīng)承朝春樓的邀請,做守觀人?!?p> “好好......好,只是苦了你這孩子,唉......不過有艱辛,必有回報(bào)......為師足可安息......安息......”
老道士的話語逾漸飄散,最終無聲無息,再次沉睡。
......
......
一夜過去。
陳浮生繼續(xù)晨間吐納、修行。
結(jié)束后,又去鎮(zhèn)上采購一些祭品及香燭紙錢。
準(zhǔn)備就緒,便在姜家老宅靜侯等待。
時(shí)間緩緩過去。
眼看又將夜臨,忽然宅外傳來微弱的腳步聲。
陳浮生起身,迎到屋外。
果然。
姜泥一襲白裙,氣質(zhì)輕靈素雅,裊裊而來。
“有勞姜泥姑娘!”
陳浮生帶著敬意,起手施禮。
姜泥能夠應(yīng)諾而來,付出了極大犧牲。于情于理,陳浮生都覺得有些虧欠。
“陳道長無須多禮?!苯嗟灰c衽還禮。
她抬眼打量周圍,眼神中雖無多少波動,但仍然看得仔細(xì)。畢竟是第一次返回生身之地,豈能毫無感慨。
“原本我記憶一片模糊,所憶不多。但如今看來,確實(shí)是勾起一些可想的思憶......”
姜泥款款而行,邊看邊走,回頭道:“陳道長,我須如何做?既然來了,那便依足禮數(shù),將長兄的遺骸安葬,了卻心愿。”
“好,姜泥姑娘隨我來。”
陳浮生也不過多客套,將姜泥帶到后院墳?zāi)骨啊?p> 姜泥則是取了香燭,首先在墳?zāi)骨肮Ь醇腊荨?p> 陳浮生將所有備好的祭品,逐一擺放在墳?zāi)骨?。然后手?zhí)卦幡,肅然莊穆的清喝道:
“魂兮、歸兮......”
“夙愿、稟行......”
姜泥亦是嚴(yán)肅端莊地立在旁側(cè),沉默不語。
陳浮生說完祭語之后,手指敲動幡桿上的符箓,低語道:
“請師尊一魂歸鄉(xiāng),落葉歸根......”
隨著話音,符箓上縈繞起一道極微弱的光芒。
光芒飄飄浮浮懸在墳?zāi)骨胺?,仿佛顫動般閃爍。
隨即,一縷縷更加淡不可見的薄霧,在光芒上駁散而出。像是依依不舍地在墓碑上繚繞,又一絲絲落入墳土內(nèi)不見。
“一拜!”
陳浮生與姜泥并肩一起,跪拜墓前,行禮虔誠禱祭。
“二拜!”
“三拜!”
二人叩首三次,拿起燃燒的香燭。
“師父,愿你入土為安,從此安息,不再流離?!?p> 陳浮生恭敬低語,起香祭拜,將香燭插在墓前。
“長兄,你我雖是從未得見。但姜泥此次前來,亦是誠心祭拜,唯愿長兄魂魄安息,心愿得償?!?p> 姜泥低語,舉香祭拜,然后也將香燭插在墓前。
“歸兮......歸兮......”
陳浮生起身舉起卦幡,在墓前繞動。
最后一縷光芒,亦是隨之消散,無影無蹤。
幡桿上的一道符箓紋路,亦是黯然如灰,隨之消隱。
“師父......一路走好......”
陳浮生停住揮幡,靜立墓前,心中悲傷綿綿。
光芒已逝,符箓已熄,即代表老道士姜伯通從此魂魄安息,再也不在人間。
祭禮已成。
老道士終于得償心愿,落葉歸根。
姜泥陪伴在陳浮生身邊,默默注視著緲緲燭煙。
也不知過了多久。
陳浮生再才止住悲傷,回過神來,施禮道:
“多謝姜泥姑娘!”
姜泥淡淡搖頭,目光從墳?zāi)股鲜栈?,恢?fù)冷清的姿態(tài),輕聲道:
“理應(yīng)如此......也是我應(yīng)該做的。”
陳浮生點(diǎn)頭謝過,不再多說。然后背幡提劍,將墳?zāi)骨笆帐罢麧?,說道:
“我已經(jīng)稟明恩師,愿意接受朝春樓的守觀人之位?!?p> “當(dāng)真!”
姜泥的臉色再才有些欣喜,“既然如此,請陳道長與我返回朝春樓。有些事,還須與我?guī)煾干套h,看看如何進(jìn)行。”
“好!”陳浮生點(diǎn)頭。
二人立即并肩而行,離開姜宅而去。
......
......
夜已經(jīng)深沉。
萬籟俱寂,四野濃霧茫茫,姜家老宅籠罩其中。
咕咕的夜梟凄涼聲音,時(shí)遠(yuǎn)時(shí)近的飄蕩。
荒草嘩嘩響動。
一頭仿佛山貓,又似豹類的野獸,迅速穿過荒草,猛地沖進(jìn)了姜家老宅后院。
它躡手躡足地接近墳?zāi)?,仰著鼻子四周嗅探?p> 須臾。
這只似貓似豹的野獸,陡然長身而起。
立刻蛻去獸形,漸漸如同人身般站立起來。
它渾身裹著漆黑如皮的夜行衣,蹲在墳?zāi)骨埃蛋档驼Z:
“唔,追蹤的氣味在此,那一柄神兵難道被埋在墳內(nèi)?”
自語之后,它便不再猶豫,雙手像是尖利鐵鏟,飛快挖掘墳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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