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鎮(zhèn)的西北角,一條僻靜巷子邊上有一個小院。
這天晌午剛過,貨郎老孫頭挑著擔(dān)子回來了。他推開院門,走進正屋,放下?lián)樱缓笥只厣碜叩皆寒斨?,解下腰帶,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人們只知這是他日常回家后的動作,卻不知這是他在觀察周邊的動靜,他早把觀察動作不留痕跡的溶化于日常生活行為之中。
老孫頭返正屋,關(guān)好門,來到相通的側(cè)房。
“有消息?”
剛掀簾進屋,大寶的聲音就撞上來。他們在這已經(jīng)候了三天了。
老孫頭走到李子同身邊,壓低了聲音。
“下午三點有一列軍車路過太平鎮(zhèn)站,那時在車站二號線上會有一列拉煤的車等候交匯?!?p> “總算等到了?!?p> 子同看了一下懷表。
“現(xiàn)在還有時間,今天車站上情況如何?”
“跟平常一樣,由于是過路車,可能會加哨,車站內(nèi)有正副站長,站長是個日本人。還有個叫調(diào)度的,一周前他在鎮(zhèn)上讓日本人的汽車撞傷的腿,養(yǎng)傷還沒回。還有一個就是扳道工。站長室調(diào)度室和工房都在站內(nèi)一樓,邊上還有個機房,那是發(fā)電用的?!?p> “好的。大寶?!?p> “到?!?p> “你的東西都備好了?今天全看你的了?!?p> “進入工房,立即換上鐵路制服,聽到指令后,走到道口,板道二號線,讓他們相撞?!?p> “丁子?!?p> “你的任務(wù)明確嗎?”
“進入工房,制服扳道工,并準備應(yīng)付突發(fā)狀況,兩車相撞后迅速撤離?!?p> “對板道工下手要有輕重,為了打鬼子只好委屈他了,最好能給他挷上,這樣鬼子追查起來,他能留條命。”
“是。”
“老孫叔,一會我們出門后,立即到事先約定的地方聯(lián)系如月他們,按計劃行動。”
“是。”
一會兒,他們悄無聲息地從小院后門閃出,子同在前,丁子在中,大寶在后,剛走出巷子口,迎面就遇上馬久仁帶著二個警備團的人晃著過來。
“是馬久仁,他認的我?!贝髮氁幌伦泳驼J出對方。
“我來應(yīng)付?!?p> 子同帶著二人大步迎了上去,雙方對視一眼,擦肩而過。大寶剛喘過了這口氣,只聽見后面響起了懶洋洋的聲音。
“站住?!?p> 子同他們?nèi)匀淮蟛较蚯白摺?p> “站住?!?p> 子同止住了步子,轉(zhuǎn)身四下張望。
“說你哪。”
“是說我嗎?”
“不是說你說誰哪,你耳朶不會是讓驢毛給塞住了吧?過來。”
李子同帶著人折回走。
“哪來的?”
“下馬村?!?p> “夠遠的,都跑過縣界了。”
“這不一大早就趕路,來鎮(zhèn)上搭火車?!?p> “上哪?”
“太原城。”
“干什么的?”
“做個小買賣?!?p> “有良民證嗎?”
“有有有?!?p> 子同兩只手都提著東西,邊說著邊騰著手要取口袋里的良民證。
“手上提著什么東西???”
“燒雞。咱這太平鎮(zhèn)的燒雞是有名的,買了幾只,好回去孝敬掌柜的。本來說好是買二只,他們卻買了三只,敗家的貨?!?p> “說好買二只,那還怎么帶三只,回去不好分啊,花了錢還落下個不是?!?p> “哎呀,長官就是長官,說的太有道理了。這樣,這只多余的就孝敬你了?!闭f著把一只裝有燒雞袋子遞給馬久仁。
馬久仁把那盒子放到鼻下聞了聞。李子同這才發(fā)現(xiàn),馬久仁右邊臉頰上有道明亮的疤痕,這是在年初鬼子憲兵隊長八木一巴掌把那熱騰騰的粘糕給打在他那本來就不太寬余的臉上后留下的風(fēng)景。
“這還是今天頭爐烤出來的燒雞?!逼鋵崳皇莿偛诺牟良缍^時,他聞到這燒雞香味,也就沒有當下這一出了。
“了不起,長官是行家啊。”子同臉作詫異狀。
“跟你這么說吧,說起吃,全縣沒人有馬隊副講究。”邊上的一個警備團員不失時機的恭維了句。
“高人高人,真是高人啊。”
“他們倆是干什么的,怎么還圍著個臉?!瘪R久仁不理子同的美言,邊聞著燒雞的香味,邊用眼斜著站在后面的大寶和丁子。
“哦,這是我二大爺?shù)暮⒆?。二大爺這不剛?cè)ナ绬?,我見他二人也在咳,怕染上病,就想帶著他們?nèi)ヌ屷t(yī)生給好好瞧瞧。”
“你是從太原回來奔喪的?”
“是。”
“你二大爺?shù)檬鞘裁床。俊?p> “說是肺癆。”
“什么???”
“就是咱們鄉(xiāng)下人說的癆病。你是沒見喲,那咳出來的血是一盆一盆的,人啊~~~~~~”
“別說了,媽的,晦氣?!瘪R久仁趕緊把那只頭爐烤出來的燒雞扔到子同身上。轉(zhuǎn)身就走。
“長官,良民證。”子同邊說邊往過遞。
“滾,滾,快滾?!?p> 那天,李子同和如月回到小院后,當即就召集大家開會,議題就一個,怎么打火車。李子同把情況向大家擺了擺,鐵道上,每列火車都有鬼子押運,連火車司機都是日本人,鐵道下,鬼子鐵路沿線都組織了護路隊,那段出事,就殺負責(zé)護路的村民。沒有黃色炸藥,加上鐵路橋二端十米之內(nèi)不得近人,否則格殺勿論。整整二天都沒議出個子卯,常常是一提出個方案,很快就被否決了。
這天太陽快要落山了,坐在窗邊一直沒吭聲的丁子,突然冒了句:“可以到車站上搞鬼子的火車?!?p> “到車站上?”
“是,到車站上。”
“丁子,說說你的想法?!比缭峦鶢t里加了塊碳。
“只要車站里有停車,這時如果有列車通過,只要在板道岔時動一下手腳,就能讓他們相撞。給鬼子造成極大的損失?!?p> “板道岔這活我在煤礦上見過?!贝髮毰d奮起來。
“車站里有鬼子還有警備團的人。”
“進出站都要搜身還要看良證?!?p> “咱們這離太平鎮(zhèn)這么遠,有消息時鬼子的火車也跑了。”
眾人議論紛紛。
李子同站起來,對著大家說道:“丁子的這個想法很好。到底行不行,要實地看一下在做決定。我想這樣,從明天起,我和丁子還有大寶,到離車站最近的坡上,觀察車站情況,大寶要特別注意觀察板道動作,如月和麥子到鎮(zhèn)上,想辦法能畫出車站平面圖,最好能弄到幾身鐵路制服,還有就是要想辦法聯(lián)系上老孫叔,是不是可以把我們的想法同他說一下,讓他也幫一把。田水和羊娃這幾天加強對公路和據(jù)點的偵察,有機會可以偷襲。”
“明白?!?p> 有了任務(wù),大家都面呈喜色。
“如月和麥子,給我們?nèi)撕吞锼蛲逌蕚淙斓母杉Z。第三天傍晚不管事情辦的怎樣,都得回到這來?!?p> “是?!?p> 三天后他們又都聚在這小院里,一陣討論后,李子同向大家宣佈了打鬼子火車的計劃,針對鬼子軍列保密度高,不是按照行車計劃行事,常常是事前一二個小時,站上才接到模糊的通知,李子同三人決定潛入太平鎮(zhèn),以便隨時行動。
田水和羊娃任務(wù)是襲擾鬼子漢奸,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力。
李子同他們來到了車站。
只要不是趕集日,這太平鎮(zhèn)火車站周邊就是最熱鬧的,賣吃的居多,各種吆喝聲也彼起此落。
李子同三人對這兒的一切早都了于心。他除了認真研究了如月帶回來的車站平面圖和結(jié)構(gòu)圖外,還實地考察過二回。
他熟門熟路的進了車站,進沒候車室,而順著候車室外邊上的一小走廊,拐了個彎,前面有一小門洞。
他們剛跨入小門洞,一柄刺刀頂在子同的喉前。
“什么的干活?”
日本人?平時這兒都是警備團的人值勤,連行賄用的香煙都務(wù)好了二包,今天怎么換上了日本人?
“我們是站長的朋友?!倍∽右姞钌锨耙徊接萌照Z回話。
“嗯?”
日本兵充滿了不信任,盡管對方說的是日語。
“我們每次來都是站長帶我們從這到他辦公室的?!崩钭油娜照Z讓鬼子的刺刀移開了脖子。但他很警惕的盯著他們。
“你可以打電話給站長?!?p> 日本兵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進入值班房間打電話,就在這時,李子同一步上前,一柄鋼刀插入鬼子兵后背。
他們處置好鬼子的尸體,迅速來到工房。
當他們推開那工房小門時,里面那煤煙味夾雜著旱煙味,奪門而出。
里面只有一個李子同他們已經(jīng)很熟悉的板道工,前幾天,在崖上通過望遠鏡甚至知道他耳后有顆痦子,那板道工見身著百姓服裝的人進來,正想訶斥,看到李子同手上的匕首讓他呑回那已到嘴邊的話。
“別怕,我們是八支隊的。”
點點頭。
“有聽說過?”
點了點頭。
“我們是打鬼子的,只要你聽話,不會傷你?!?p> 哈哈腰。
“你把板道岔動作說一遍?!?p> 哈了哈腰,把板道的程序說了一遍。
“啪啪啪”三聲敲門,接著響起職業(yè)的聲調(diào)。
“出工啦,洞洞拐,一號線通過?!?p> 板道工看著子同。
“回話?!弊油疽庵?。
“一號線通過,洞洞拐。”
板道工的聲音有些嘶啞。
“以后鬼子要問你話,你怎么說都行。聽明白了?”
板道工點了點頭。
“為了打鬼子,今天先委屈你了?!闭f著一掌下來,板道工昏了過去。
邊上的大寶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順手抄過那板道工的帽子戴在頭上,背上板道工的工具包就出了工房。
站上,二號線上停著一列貨車,正吐著粗氣,看樣子待車交匯后就要發(fā)車。站內(nèi),月臺上空蕩蕩的,四周日本兵布著哨,平時在月臺上巡邏的警備團的人,今天倒是不見了。
大寶沉著的一步一步向道岔口走去,剛走下站臺,后面?zhèn)鱽硪魂囆酆竦哪兄幸簟?p> “洞洞拐,一號線?!?p> 大寶知道,這是鬼子站長的聲音。他側(cè)了側(cè)身。
“一號線,洞洞拐。”
鬼子站長看著大寶的身影,總感覺什么地方不對頭,但又說不出來。具有高度工作責(zé)任感的鬼子站長,果斷走出站長室,快步向大寶走去。
“站長,電話?!彼麆傋叱鰩撞?,副站長走到門口高聲叫道:“站長,清水司令官的電話?!?p> 鬼子站長收住的腳步,眼睛卻還注意地盯著大寶的背影。
遠處火車一聲嘶鳴,軍列就要進站了。
當他回去接完電話,話筒還沒放下,車站里就響起了尖銳的警笛并夾雜的叫喊,很快,這聲音就被更大的聲音給淹沒了。那巨大的聲音就是要通過的列車,突然發(fā)現(xiàn)前面道上停著一列火車而采取的緊急剎車而發(fā)出的,車輪和鋼軌之間的摩擦,散出一束束火花,象一只怪獸向站臺撲來。
剎車聲,警笛聲,驚叫聲,最后全部被二列火車相撞發(fā)出的巨大聲響所呑沒。軍列車廂甩出了軌道,車廂內(nèi)外一片鬼哭狼嚎。其中有一輛坦克被甩到了軌道上,一半身子趴在站臺。
李子同他們趁亂出了太平鎮(zhèn)。
電話里傳過的聲音,讓在縣城的清水一下子楞住了,電話脫手掉到了地上。
這些天,他的感覺一直就不太好。
每天的全縣情況匯總,他都要細細審閱,尤其是對太平鎮(zhèn)方向的情況。最近,他發(fā)現(xiàn)在太平鎮(zhèn)轄區(qū)進山的公路上,凡是日軍警備團民團的人,都會受到不明身份的人襲擊,不分白天晚上,攻擊的人確定是二人,一人使用的是?克輕機槍,另一人是三八槍,并發(fā)現(xiàn)在公路上布施鍛打的三角釘。
八支隊,這個信號一下子跳進清水的大腦中。二人組合,用機槍來襲擾敵方,國軍不會干,八路干不起,一般的抗日武裝更是不會輕易亮出機槍。會是八支隊嗎?如是八支隊所為,那就有麻煩了。大半年來,所有的情報都證明,八支隊人員大約六人左右,在分析他們的活動規(guī)律時,發(fā)現(xiàn)他們行動幾乎都在六人組合,現(xiàn)在卻只有二人在行動,那余下的四個人上那了?被滅了?從這二人的打法來看,不象。如是被滅了,照中國人的思路應(yīng)該是誰滅他,他滅誰。有個主要打擊對象,而不是象現(xiàn)在是遇民團也打遇警備團的人也打,常常是打了還不走,待增援的來了,這二人才撤,不象以往打了就走,打了就搶。他前天派八木到太平鎮(zhèn),特意在傍晚開出了輛軍車做誘弭,在羊蹄嶺被伏擊后,造成車被打壞的假象,一晚沒挪動,居然對手對這到嘴邊的肥肉無動于衷,反跑到五里地外公路邊燒了三根電線桿。這二人表面上是在襲擾,其實是在轉(zhuǎn)移注意力,如果是這樣,那這后面有大陰謀。
那天晚上,清水連夜就向各據(jù)點,車站,醫(yī)院,兵站,倉庫都發(fā)出緊急通知,要求提高警戒級別,并嚴令警備團何人地和民團對可疑地區(qū)進行拉網(wǎng)掃蕩。
掃蕩部隊很快就有情報反饋上來。在警備團的拉網(wǎng)掃蕩中,偷襲被堵在一小山溝,經(jīng)過對山溝里的破窯洞一一檢查,這才發(fā)現(xiàn)其中有個破窯洞同坡背后一個荒蕪的窯洞相通,那二人早跑的不知去處了。
這群土耗子,他們真是上天無門,入地有道啊。不過警備團拉網(wǎng)收獲還是很大的,證實了偷襲者只有二人。只有二人,還有四個人去那了?清水把所有的情報濾了一遍,最后思想定格在鐵路上,而且重點在車站。八支隊的人會說日本話,他們有一百種方法進入車站,這些人曾在他眼皮底下大膽地進入過車站,心理素質(zhì)不一般。近來,山里戰(zhàn)事緊張,軍列頻繁,車站如是出問題,一想到些,他即要通了太平鎮(zhèn)八木的電話,下達了一系列命令,接著又要通了車站的電話,當在電話中聽到站長自信滿滿的報告后,一口氣剛松了半截,電話的那一端就傳來他熟悉的哨音,接著就是驚天動地的聲音,他一下子坐在桌前。
戰(zhàn)爭擠凈人最后一絲的氣力,卻無限放大了人的智慧。
遭受重創(chuàng)的太平鎮(zhèn)車站,居然只用了二天時間就恢復(fù)了通車,七天后,車站里那樣被撞壞的車輛,全部拉走,破損的站臺,也都補好。這車站好象就啥事也沒發(fā)生過一樣。日本人的工作效率之高,預(yù)案之細,大大出乎李子同的想象。
車來車往,笛鳴哨響,一個正常的車站。
這天,從太原方向來的客車上下來了一位年近五十,著裝氣派,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的人,他的后面跟隨著一位年青人。
“老師?!痹缫言诠Ш虻娜毡救苏鹃L,老遠就滿臉堆笑,先是敬禮,然后伸出了雙手?!袄蠋?,早就聽說你要來,學(xué)生是天天盼著您來指導(dǎo)啊?!?p> “聽說太平鎮(zhèn)不太平啊?!北环Q做老師的人,稍伸右臂,禮節(jié)性的握了一下手。
“學(xué)生慚愧,對不起恩師教誨。”
“我的辦公室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資料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p> “帶我去辦公室?!?p> “老師是不是先休息一下?!?p> “休息?現(xiàn)在全日本上下為了*****忘我的工作,你還敢休息?現(xiàn)在是休息時間嗎?”
“學(xué)生錯了?!?p> 鬼子站長把他老師引進站長室。
“老師,這里條件簡陋,請原諒。需要審查的資料都在桌上。”
站長一直躬著腰說話。
“你去忙吧,有事我會讓他通知你?!?p> “先生,你先吃藥吧。”隨從倒了杯水放到桌上。
“糟糕,我的藥不見了。”站長的老師檢查著身上的口袋。
“會不會在您公文包里?”隨從提醒道。
“我的公文包里決不會放私人物品?!?p> “那一定是忘在來原縣了。站長,幾點有車去來原縣?”
站長看了一下手表。
“二十分鐘后有趟車去來原方向在本站???,待三五六號列車進站后發(fā)車?!?p> “明白。”隨從打開電燈,放下辦公室的窗簾。
站長的老師對他們揮了揮手,他已經(jīng)坐在桌前工作了。
站長退出房間,走到整臺上,摘下帽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站長閣下,辛苦了。”
站長回頭一看是清水司令官,趕忙戴好帽子,一個敬禮。
“大佐先生,你好?!?p> “來客人了?”
“是總部派滿州鐵路高級技術(shù)專員來檢查行車安全情況。”
“滿州鐵路高級技術(shù)專員?”
“是的。他只要檢查車站的每日行車記錄和相關(guān)資料,就能看出這個車站甚至整條線的技術(shù)問題,真是讓人佩服啊。”
“是嗎?”
“太了不起了?!?p> “他今天是從那里來?”
“是從來原縣過來。對了,在來原縣你們沒見面嗎?”
“沒有。”
“來原站沒有通知你說專員到?!逼鋵嵳鹃L心里明白,鐵路和軍方矛盾很深,軍方總以為列車是永動機,說走就能走。一群蠢貨。
“我們同你你們鐵路是二個系統(tǒng)。”
“哦,也是。今天司令官閣下到車站是有什么事嗎?”
“沒有什么事。一會不是有趟軍列,要在這停十五分鐘?軍列上的聯(lián)隊長是我老同學(xué),過來見見?!?p> “哦,你說的是三五八次列車吧?”
“三五八次列車?可能是吧?!鼻逅畬﹁F路并不熟悉。
“三五八次快要進站了?!?p> “哦。好的?!鼻逅九_上望了望。
“站長,你和高級技術(shù)專員好象很熟悉?”
“是的,當年在鐵路學(xué)校上學(xué)時,他是我的老師。”
“哦,高級技術(shù)專員也當過老師啊?!?p> “是的,老師業(yè)務(wù)精湛,工作態(tài)度更是一絲不茍,教出來的學(xué)生更是遍布天下。老師在鐵路系統(tǒng)名氣很大,連天皇陛下都接見過他?!?p> “真了不起啊?!?p> “司令官閣下,你們二位都是老師出身,如能見面,一定會聊的很愉快的?!?p> “高級技術(shù)專員如有時間,還望站長引見一下?!?p> “好的?!?p> “老師來了,你可得好好招待喲?!?p> “學(xué)生有此心,可老師一定不會同意的。他的眼里,只有工作,只有國家。他對自己要求是很嚴格的。曾經(jīng)有次在山東濟南檢查工作,濟南站的站長,也是他的學(xué)生,早餐時單獨給老師上了一個雞蛋,老師不但沒吃,還給了學(xué)生一巴掌?!?p> “你們真有福氣,遇上了一個好老師?!?p> “是的?!?p> 突然,從站長室傳出一陣咆哮聲。
“一定是我的工作出差錯,讓老師生氣了?!?p> 站長說完就向站長室小跑過去。在門口剛喊了一聲報告,一大堆資料就從剛打開的門里劈頭蓋臉摔到站長身上。
站長對摔到他身上的東西毫不在意,反而頻頻鞠躬致歉。
“你的行車記錄是怎么寫的,為什么不按規(guī)定書寫?!?p> “老師,我錯了?!?p> “記錄本上居然還有酒味,你是這樣為天皇陛下工作的嗎?”
“老師教訓(xùn)的是?!?p> “不要叫我老師,我沒有你這樣的學(xué)生?!?p> “老師,我馬上改正。”
“馬上改正?!?p> “老師,我馬上改正?!?p> “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站長立刻蹲下了身子撿起資料,對站在不遠處的清水欠了欠身。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p> 抱著資料就走進邊上的調(diào)度室。
鐵路的管理一點也不亞于軍隊啊。清水目睹眼前這一切,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嘆。
車站內(nèi),一會兒哨音響了,車來了,一會兒汽笛叫了,車走了。來來去去,倒也是一番熱鬧景象。站臺上,哨兵增多了,檢查嚴格了。進出站的旅客如同犯人一般,大氣不敢出,小聲不敢吭,廁所也不讓上,一個跟著一個排著隊。
站長室門開了,專員的隨從走進調(diào)度室,低頭向站長耳語后,又回到站長室。
站長手持信號旗,走出調(diào)度室。
站臺二號線上停著一列發(fā)往來原方向的車。它在等待交匯。
一會兒,一列滿載日本士兵的軍列呼嘯而來,又揚長而去。站長揮舞著手中的信號旗,直至看不見車影。
“站長,這車怎么沒停?”
一直在站臺上的清水快步上來。
“太原調(diào)度所命令三五八次不在本站停靠。”
“什么時候的命令?”
“鐵路上的事你不懂?!闭鹃L邊說邊走。軍方的人就是討厭,真沒規(guī)矩,還管到我們鐵路上的事情來,真是的。
站長撇下清水,鼓起腮幫,一聲哨音,前往來原方向的旅客開始進站剪票登車。這時,從站長室出來了那個年青人。
“站長?!?p> “哦,老師還好嗎?”
“很好,剛才還邊看資料邊表揚你了?!?p> “是嗎?”
“是的,說你能力還是很強的?!闭鹃L聽了一臉喜色。
“跟你比起來,我們真是差的很遠。工作不仔細,你也看到了,老師的藥遺留在來原縣了我們都不知道,真是不應(yīng)該?!蹦昵嗳嗣娉世⑸?。
“馬上坐這趟車去,快去快回,老師身邊不能沒有人?!?p> “是啊,你知道,那藥是從日本帶來的,在這邊是買不到的?!?p> “你辛苦??焐宪嚢伞!?p> “謝謝站長。老師這邊你先關(guān)照一下。對了,他不叫,你就不要進去,他最討厭工作時被打攪,老師脾氣你是知道的?!?p> “知道知道,就放心吧?!?p> 火車緩緩啟動,越來越快。
“站長閣下?!鼻逅疀]有離開車站,他感覺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對?!疤逻_的調(diào)度命令是你新親自接的?”
真討厭。這軍方的人連鐵路的事都要管。
“你問這做什么,鐵路上的事很復(fù)雜,不比你們軍隊?!?p> “站長閣下,請你回答清水司令官的問話。地方駐軍負責(zé)治安,鐵路屬地管理,你應(yīng)該明白?!边吷系陌四娟犻L面露幾分兇狠。
“調(diào)度命令是由專員接的電話,由他的隨從通知我執(zhí)行的。”盡管站長滿心不快,但對條例規(guī)定還是清楚的。
“這個隨從你認識?”
“不認識。你不會懷疑我老師身邊的人吧?”
“他上車去哪?”
“老師的藥忘在來原縣了,他們?nèi)ト !?p> “去取藥?”
“是啊,老師心臟不太好,藥是隨身帶的。是日本產(chǎn)的藥,剛才老師要吃藥才發(fā)現(xiàn)忘記帶了,我當時就在現(xiàn)場啊?!?p> “可以叫來原縣送過來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闭媸翘憛?。站長不想同這個地方長官再聊下去產(chǎn)。
就在這時,聽到從站長室傳來幾聲嘶喊。
站長和清水趕忙沖向站長室,清水推開了門,只見高級技術(shù)專員癱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臂無力垂在椅子上,電話耳機掉在地上,耳機里傳過不停的詢問聲音。
“快叫醫(yī)生?!钡降资擒娙耍逅麛嘞逻_命令。
站長撿起電話筒,貼到耳邊。
“喂,~~~~~~我是,我就是,專員不知何故昏過去了,啊~~~~~~啊~~~~~~~~啊”當他啊到最后一聲時,人也昏倒了。
清水接過電話。
“我是來原縣駐軍清水大佐?!眻笸晟矸?,他就一直靜靜聽著對方陳述,然后輕輕地放下了電話。
“兩列軍車在離太平鎮(zhèn)十五公里處相撞出軌翻車,損失慘重?!?p> “???”八木聽到上司平靜的語調(diào),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
“這事一定同專員身邊的那個年青人有關(guān)?!鼻逅恼Z氣還是那么平靜,就象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一樣。
“馬上通知來原車站把他抓起來?!?p> “他應(yīng)該己不在列車上了?!?p> 確實,當車開出十分鐘后,他在三道拐就跳了車。
這年青人是丁子。
四天前,當李子同他們正沉浸在勇闖火車站,利用板道致使二列火車相撞,造成鬼子重大非戰(zhàn)斗減員的喜悅之中時,這天上午,貨郎老孫頭來了。他一進村就見到李子同和丁子正在大墳院中清掃,他跨入院子,神密兮兮地把他們二人叫入偏房。
在偏房里,老孫頭低聲告訴了他們一個利用火車殺敵的詳細計劃,后因會日語的人選不巧病了,準備放棄。老孫頭覺的這個計劃完整,機會難得,放棄可惜,就攬下了這活,來到鐵嶺村。
“由南滿鐵路開出的介紹信是真的嗎?身份證件是真的嗎?”
“全是真的。”
“你覺的我們能行?”
“能成這事的人一是會日語,二是有膽氣,三是有頭腦,這幾樣你們都一樣不缺?!?p> “只要一人去?”
“一人?!?p> “誰合適?”
“丁子。”
“我想想。”
“大哥,我看行?!倍∽犹ь^看著李子同。
“孫掌柜,你看我去行嗎?”
“不行?!?p> “為什么?”
“怕你日本話說的不地道?!崩蠈O頭小心地向門外望了望。
“一般對話我沒問題啊?!?p> “就象有的人在來原縣住了幾年,但一聽就知道他說話就知不是咱們來原人。你說幾句沒問題,多說幾句就會讓人感覺出來你不是日本人,不象丁子,從小就學(xué)日本話。這很重要?!?p> “我明白你的意思?!弊油畔率种械膾咧恪!岸∽樱@個方案,我們在好好研究一下?!?p> “好的?!?p> “這次是你一人赴會,如出什么意外,一定要先保命為上。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隊長,丁子雖然是一人赴會,但決不是一人在戰(zhàn)斗?!崩蠈O頭臉上一掃平時那副小奸商的表情,一雙小眼中放出堅毅且有擔(dān)當?shù)墓饷ⅰ?p> “我明白。就這方案,時間都精確到分鐘,不是個一二個人能做的出來。什么時候出發(fā)?”子同問貨郎。
“時間緊急,越快越好。為了萬無一失,丁子還有些準備工作要做。太平鎮(zhèn)讓你們鬧了一次,為了安全,這次丁子在前一個車站上車去來原縣,那里有人會安排?!?p> “孫大叔,我們的約定還記得?”
“約定?”老孫頭一怔,很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記得。可以說是八支隊的,但不能說出處?!?p> “好。我回去同如月商量一下?!?p> “行?!?p> 在來原縣,接頭的人對丁子進行了強化訓(xùn)練,尤其是對專員的背景材料生活習(xí)慣和鐵路的基本常識。
當丁子和專員見面時,他認真察看了介紹信和他的證件。在鐵路工作三十多年的專員知道,鐵路系統(tǒng)既負責(zé)鐵路業(yè)務(wù),更是一個在華級別很高的情機構(gòu)。對他這樣高位的技術(shù)官員,以派助手為名配置警衛(wèi)也不是一次二次了,一般是隨著安全環(huán)境而定。盡管他不喜歡同這些打交道。
專員同丁子交談了幾句后就轉(zhuǎn)身工作了。他沒時間也不想說些毫無意義的話。
到了太平鎮(zhèn)站,當站長室內(nèi)那臺全站唯一的電話響起,專員接后要丁子向站長轉(zhuǎn)達調(diào)度室的命令,三五八次列車即將??刻芥?zhèn)站,丁子過去悄聲對站長說,三五八次列車通過太平鎮(zhèn)站。
原先,丁子還準備了一套脫身說詞,不想專員把藥忘在了來原,讓丁子有了光明正大的脫身理由,眾目睽睽之下,從容離去。
當專員第二次接到太原電話,查詢?yōu)楹稳灏舜卧谔芥?zhèn)站沒停,導(dǎo)致二列運行的火車相撞時,他那顆傲慢的帝國之心,承受不了這樣一擊,昏過去后,再也沒醒過來。
懸崖上,一顆酸棗樹虬勁技干伸向天空。冬已至,葉盡落,只有幾顆已經(jīng)紅透了的酸棗還掛在樹技上。
在晉東南隨處可見的的崖下,有一座隨處可見的小院,院當間有三孔窯洞,邊上有一排平房。
正當晌午,院子里靜悄悄的,時不時從那平房的間隙里溢出快樂的笑聲,又被路過的微風(fēng)悄悄帶走。
平房里,陽光晃的屋內(nèi)十分明亮。天熱的時候根據(jù)如月的提議,為了透風(fēng)涼快和衛(wèi)生,把吃飯的地方移到了平房,也成了議事的地方。
有財,老孫,子同,如月,麥子,大寶,田水,羊娃,把個屋子擠的個是滿滿當當?shù)?。他們剛剛吃完豐盛的慶功宴,還喝了點酒。個個紅光滿面,喜氣洋洋,特別是如月和麥子在年輕人的起哄下,喝了點酒后更是唇紅頰紅。
“好了,今天咱們八支隊的人都到齊了,為了等老孫叔開這個慶功宴,大寶一天都問我三遍,還想出去找老孫叔。”李子同的話引來大家一陣開懷大笑。大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好的,剛才肉也吃了,白面饃也嚼了,慶功宴是吃了,但慶功會也得開。這慶功會怎么開呢?就是說說這次闖車站板道岔的事,雖然大寶已經(jīng)在不同場合說過多次,但人都不齊,今天人都到齊了,是正式會議,所以請先大寶再把那次板道岔,使鬼子列車相撞的事說一遍。”
“隊長,這咋說???咱們一起去的還是你說吧?!贝髮毻蝗挥行┎缓靡馑计饋?。
“隊長叫你說你就說,這有沒外人?!比缭滦χ膭畲髮?。
大寶紅著個臉,把戰(zhàn)斗經(jīng)過簡要說了一遍。別看大寶平時能說會道的,到了正式場合,那火候還真是差那么一點。
“哎,大寶,你說的和上回說的不一樣?。俊丙溩右荒樥J真。
“咋不一樣了?”大寶還是低著個頭,象是做錯了什么事。
“好了好了?!弊油χ棺×他溩?,他知道麥子在打趣大寶?!安徽摯髮毲昂笳f的有什么區(qū)別,但基本事實應(yīng)該不會錯。在這次戰(zhàn)斗中,大寶表現(xiàn)是很了不起的,面對滿站臺上都是鬼子,尤其是在鬼子站長對他起疑心時,他沉著應(yīng)對,腿沒軟,腰板挺,硬是在鬼子的眼皮底下,板道成功,讓鬼子火車相撞,車上拉的坦克都被摔到了站臺上。這次戰(zhàn)斗,大寶立了頭功?!?p> 掌聲響起。麥子手舉的特別高。
“下面,請丁子說說打入敵人內(nèi)部,成功修改行車調(diào)度令,讓二列鬼子列車在半道上相撞?!?p> 丁子笑了笑,揮了揮手。
“丁子不愛說話,這在伙都知道。來,我們也為丁子鼓鼓掌。”
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好,下面我們也為這二次行動提供準確情報和支持的老孫掌柜鼓掌?!?p> 老孫頭喝了不少,樂的合不上嘴。
“還有,要為如月和麥子做好后勤工作,為田水和羊娃在牽制敵人行動,為有財叔在山里斷供三角釘后自力更生打造,我們八支隊個個都是好樣的,為我們八支隊一起鼓鼓掌?!?p> 掌聲擠滿了屋子。
“現(xiàn)在請安靜,下面請孫掌柜說說我們這二次戰(zhàn)斗的成果和鬼子的動向?!?p> 老孫頭拔出嘴中的煙袋。
“第一次鬼子列車在站內(nèi)相撞,當場死了十七人,傷了二百多人。摔壞了三輛坦克,山炮十門。第二次火車相撞,車廂全部滾到了坡底,其中有一節(jié)油罐車發(fā)生了爆炸,車上的六百多鬼子,當場就死了了一百多,傷了三百多,有的還傷的很重。五輛裝甲車被甩到坡底散架全毀,還有二門很大的炮,也甩到了坡底七零八落的。這二次戰(zhàn)斗,聽說太原BJ延安重慶都上了報。你們這些后生了不起,你們干的好啊。”
老孫頭說的有點激動。屋子安靜的能聽到他的喘氣。
突然,一陣掌聲響起,這掌聲幾乎沖破了這屋頂。
“對了,鬼子那個站長也自殺了?!崩蠈O頭又補了一句。
“站上那個板道工怎樣了?”
“日本人關(guān)了他三天,沒審出什么來,就放出來了,現(xiàn)還在站上板道?!?p> “那就好。老孫叔,想托你件事?!?p> “說?!?p> “這次為了讓板道工能有條活路,特意把他打昏,讓他受了罪。我想請你帶些錢,悄悄地給轉(zhuǎn)給他,你們不要見面,但要讓他明白這是八支隊給的就行。”
“行?!?p> “大寶,給孫掌柜拿上五塊大洋?!?p> “啥?”坐在床邊望著屋頂,不知在想什么的大寶一下子沒回過神來。
“給孫掌柜帶上五塊大洋?!绷送貜?fù)了一遍。
“隊長,隊上的錢不是在如月副隊長那管著的嗎?”
“這次是咱們?nèi)艘黄鹑ィm說是我下的手,可你知我是沒錢啊。你前二天不是還跟我叨板道工的事嗎?還說要去看看,要不給上點錢什么的?!?p> “叨歸叨,可是我沒錢哪。”大寶說的搖頭晃腦,一付可憐相。
“嗯,真沒有?”
“好好好,我給我給。唉,剛才還說我立了頭功,不但沒獎上什么,還要往外掏錢,這上那說理去啊?!闭f完,大寶一個迎仰八叉向后倒去。
笑聲又起。但這笑聲還未落下,這大寶又一個起身,尖聲說道。
“田水,你這是什么忱頭這么硬,把我頭都硌疼了,里面包磚頭嗎?”
原來大寶一頭栽在田水床上的忱頭,硬是把他的頭給撞的個生疼。說著就隨手解開田水忱頭外包著的舊衣裳。
大寶手腳就是快,田水還沒來的及回話,他已經(jīng)把裹在外面的舊衣抖落開了。
“大寶別動。”坐在大寶邊上的丁子用從未有過的聲音喝道:“大家都別動。一個跟著一個都到對面窯洞里去?!?p> 這會是話趕著話,一切都來不及思考。
“不準說話,照丁子的話做。”李子同下達命令。
窯洞里的人面面相覷,一個個都出去了,最后丁子從大寶手中接過那個忱頭,示意大寶也出去。
過了一小會兒,丁子從屋子出來。把那個忱頭放到院中那個涼棚下面的石桌上。
“大哥。”丁子對子同的稱呼始終沒改。
李子同對那忱頭仔細端詳了一番,同丁子又交談了二句后,轉(zhuǎn)身招呼大家都過來。
“隊長,這是什么東西???”
“不會是什么老物件吧?”
“TNT?!碑吘故亲x過書,上過學(xué),如月一眼就看明白那忱頭個外面那綠色忛布上印的字?!斑@是炸藥?!?p> “炸藥?!贝蠹也挥勺灾鞯亩纪O铝四_步。
“是炸藥,檢查過了,沒有引信,是安全的。”李子同面呈喜色?!疤锼?,你這是從那弄來的?”
晚上睡覺,頭下的忱頭是炸藥,把這田水嚇的個不輕。
“田水,隊長問你話哪。這玩藝是從那弄來的?”大寶邊說邊還用手撫著剛才硌痛的腦袋。
“這是這次隊長我和羊娃帶了三天的干糧去分散敵人注意力,晚上就在一個地洞里睡覺,地洞就有這玩藝,我就用它忱著睡,后來覺的不錯,就帶了一個回來?!碧锼f的結(jié)結(jié)巴巴。
“就帶了一個回來?你的意思是那里邊有還有是嗎?”李子同眼睛都放出光了。
大寶看了看羊娃。
“好象還有六七個吧,都比這大,死沉死沉的?!?p> “這地洞是誰發(fā)現(xiàn)的?”
“是羊娃帶我去的?!?p> “羊娃,來,給大家說說這地洞和炸藥的事?!崩钭油瑵M臉春風(fēng),望著面前這神奇迭出的山靈。
“前年夏天,一天傍晚收圏時發(fā)現(xiàn)少了二只羊,我找到這溝里時,突然發(fā)現(xiàn)從對面的破窯洞里走出了十六個人,他們都穿著軍裝,是國軍。當時我也沒把這事往心里去,這事過去半年光景,一次放羊到了那溝里,就又想起了這事。我站在破窯洞前,覺的這窯洞好久都沒人來過了,上面除有層厚厚的灰塵外還有蜘蛛網(wǎng)。那是一個很小的窯洞,我進去看了一下就出來了,但總覺的有什么地方不對頭,當看到溝里的羊時,我就又回頭到窯洞里,終于找到了地道口,地道口上有盞馬燈。我點著燈下去一看,除了這些一包包的東西外什么也沒有,我還用刀劃開了一個,包里面不知是什么粉,味道很怪。由于這個洞離著公路不遠,這次我和田水白天在公路線上折騰鬼子,晚上就到這睡覺。田水說這個當忱頭不錯,就帶回了個小的。事情就這樣?!?p> 經(jīng)過大半年的相處,羊娃說話能力大大提高。
“咋?你看到羊就知道了什么地方不對?”大寶問道。
“我是放羊的,怕羊丟了,常要點數(shù)。羊在動,又要把數(shù)點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那天我出來一看到羊,就想起那天從這窯洞走出的人有十六個人,而這小窯洞是裝不下這么多人,一定是有地洞。”
“服?!贝髮氁回Q大姆指。
“隊長,這里面裝的炸藥?”
“這是兵工廠生產(chǎn)出來的烈性炸藥。這么說吧,就眼前大寶的這忱頭如果炸響了,在場的沒一個人能活,連院里這平房都保不住。不過,大家也別怕,這炸藥沒有引信,就它單個是不容易炸響的。”
‘這包炸藥得給我,它把我腦袋硌得到現(xiàn)在還疼?!贝髮氄f道:“我把它和我那些土炸藥滲和起來,肯定威力不的了?!?p> “這好好的洋炸藥不用,還要和你那土炸藥滲和著用,你這不是有點亂嗎?”麥子一說話,大寶就不啃聲了。
“羊娃。你現(xiàn)在就帶上我們?nèi)ツ歉G洞看看?!?p> “行?!?p> “有財叔,我和丁子,還有羊娃,去那窯洞看看,一會兒你幫田水架上馬車。”
“這說話天就要黒下來了?!?p> “天黑下來更便于我們行動?!?p> “唉呀,我都快不認得你們了,不得了啊,你們干的都是大事啊。明早我要在大墳前上香,要把你們的英雄事說給鄉(xiāng)親們聽聽,讓他們知道咱們鐵嶺村的后生閨女個個好樣的?!庇胸斦f的就流下了眼淚。
“有財叔,你這是怎么了?”
“我這是高興的。走,田水咱們?nèi)ゼ苘??!?p> “隊長,天不早了,我也該走了。有事我會隨時來。還有,你們也要小心,鬼子吃了這么大的虧,是會報復(fù)的。”老孫頭也向大家辭別。
“孫掌柜,留步?!崩钭油凶±蠈O頭,轉(zhuǎn)身對如月說:“你先去取五塊大洋交給老孫叔,明叫大寶還上?!?p> “隊長,要錢就找我,去窯洞找炸藥,咋不帶上我?。俊贝髮氝€真有些不高興。
“你不是硌的頭疼嗎?在家好好休息。”
“剛才疼,現(xiàn)在不疼了。再說,探寶尋物我拿手啊?!?p> “去探個洞也不需要太多人去,你還是在家好好歇著。”
“隊長,還是讓大寶去吧,他眼尖人利索?!?p> “他眼尖人利索嗎?我咋沒看出來啊。好,聽麥子的,帶上大寶?!?p> “隊長你壞?!丙溩幽樢患t,人跑進了窯洞。
大家開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