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永遠不知道瘋了的人下一步會干什么
眾人已迫不及待,趙師也再沒浪費時間,示意他們已可以入陣。
余生想了想,恭敬地向趙師問道:“敢問趙師,不知哪一道是李公的傳承?”
他的話頓時引來了其余人的關注,哪怕已有幾人半只腳踏上圓環(huán),仍支起耳朵聽過來。
毫無疑問,作為早在修行者間傳頌的傳說人物,在千鈞之際僅用一息時間便從一個普通人成為問道境的行者,李躍鷹的傳承很可能是諸多傳承中最好的。
一息問道固然離不開他長久以來深厚的積累,但又豈是只有底蘊便可以如此問道?這樣的法又有誰不想要?
先前之所以沒人問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再好的法若是不適合自己就沒有太大用處,也只能用來感悟參考,第二是因為問出來就很可能觸怒趙師,沒誰會喜歡貪心的人。
當然說貪心有些過了,如果有更好的選擇,誰會退而求其次?
這也只是人之常情。
但卻不是余生的常情,他想研習李躍鷹的傳承,是因為對其不信任,若法真的與心意想和,他想看的是李躍鷹笑瞇瞇臉龐下的真面目。
而且他也不怕趙行秋惱怒,一來趙行秋生不生氣他是真的不在意,再者他覺得這次‘李公閣’本就是為他而開的,趙師自然不會在意他這點小小的問題。
這不是不要臉的自視甚高,單單只是通過這幾日的經(jīng)歷所得到的一個理智猜測。
這也的確就是真相,所以趙行秋只是微微皺了皺眉,說道:“李公的傳承剛送來不久,是最外面這一道?!?p> 余生先謝過趙行秋,然后徑直走向最外圈的圓環(huán),其他人也都各自匆匆入環(huán),從最外圈開始感悟。
圓環(huán)面積頗大,眾人從各個方向踏進去也不會擁擠。
余生雙腳剛走進圓環(huán)的范圍,眼前的世界就變了樣子,他不再站在那個紅墻小院的外圈圓環(huán)上,而是處在一片純粹的黑暗中,環(huán)視四周看不到邊際,向上不見頂,向下亦不知其深。
他心中隱隱明悟,這是與此道傳承無緣,也就是心與法不合。
余生退后了一步,光亮又充斥在視線里,他還是處在小院中,身旁的各宗弟子坐立不一,有人拄著眉心思考,但更多人已經(jīng)向內(nèi)環(huán)中走去。
回頭看了一眼趙立秋,他已經(jīng)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個搖椅,正躺在上面閉目養(yǎng)神起來,完全沒有開小灶的想法。
余生的腳步重新邁進外環(huán),他覺得沒必要馬上去嘗試其他的傳承,他想再試試,再細細體會一下。
依然是被深邃無邊的黑暗籠罩,讓人感到壓抑恐懼,還有面對未知的茫然。
余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沒人告訴過他該怎么做,所以他就這么干瞪著眼睛盯著眼前的一切,不想錯過所有可能發(fā)生的變化。
趙立秋躺在搖椅上舒服地前后搖動著,看似閉著眼睛,但實際上院中的一切他都了然于心,這本就是步入行走境的標志性能力,行者的心念已經(jīng)在求知和明心的過程中淬煉地無比堅韌,自然能夠進行一定范圍內(nèi)的離體感知。
他看到余生剛剛出外環(huán)瞧了自己一眼,也看到那個少年此刻正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理解不了余生,因為他以為各宗弟子不會不知道如何感知傳承,但此刻他想起了余生前兩日問的那些基礎問題,覺得這小子可能真的不知道應該閉目凝神,用心去體會。
“唉”。趙立秋感嘆了一聲,但也不打算管,此刻躺在搖椅上正舒服,他不想起來,再者老爺和那徐上章是穿一條褲子的人,這小子是徐上章的弟子,等到學了感知的方法,那還不是想來幾次來幾次。
這可苦了余生,他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卻還在瞪著眼睛,不敢放松一點。
其實方法說來簡單,但想象一下如果走在前世的大街上被一個人拉住,他還神神叨叨地對你說:“朋友,閉上眼睛,用心去感知世界,你會看到不一樣的景象!”
你會怎么做?
別人怎么做余生不知道,但他一定會用自己的拳頭告訴那個說話的人答案。
所以他就這么瞪著眼睛,從眼球干紅到眼眶充斥著淚水,再到淚水流干后被新一輪淚水噙滿,他還在苦苦堅持。
但不是所有堅持都會有好結果,余生想放棄了,時間不多,他想再試試其他的傳承。
就在他膝蓋微微抬起,腳掌還沒離地的時候,眼前的畫面發(fā)生了變化。
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些黑色!
是的,是黑色。
此刻余生才意識到剛剛環(huán)繞周身的并不是黑色的黑暗,而是一片徹頭徹尾的虛無。
當有黑色的線條出現(xiàn)在這片虛無的幕布上,一幅畫卷就被緩緩勾勒出來。
但余生覺得這些形狀各異的線條有些無序,他想調(diào)整一下它們的位置,于是他向遠在天邊的線條伸出了手,下一個瞬間,線條近在眼前。
余生慢慢地拼湊著,就像在玩一個拼圖,但在趙行秋眼中,張牙舞爪的少年大概是瘋了。
趙行秋皺著眉,咬了咬牙繼續(xù)搖,反正都已經(jīng)這樣了,想來也不能更壞。
慢慢地,幕布上所有線條都被余生拼湊在了一起,完整的線條看起來不像一幅畫,倒像是一道有兩人高、布滿細密裂紋的縫隙,形似有的人家臥室內(nèi)床簾兒散開后中間部分形成的交疊。
余生剛想沿著縫隙拉開幕布,卻見到有一些線條維持不住拼湊在一起的形態(tài),再次四散開,這讓他有些苦惱。
看了看四周,盡是虛無,再看看自己,余生眼前一亮。
于是他又花了些功夫?qū)⒕€條拼成完整的形狀,然后一把扯下腰間的大帶,也就是腰帶,將隱有散亂跡象的線條綁在一起。
看著眼前的成果余生比較滿意,然后他輕輕伸出雙手,沿著縫隙拉向兩邊,那動作就好像推開兩扇閉合的院門,輕松隨意。
但幕布世界卻轟然震動,然后像玻璃破碎時一般,先是細密的裂紋在每一個能看到的表面分裂,等到再分無可分時炸響聲不絕,碎片掉落間露出了幕布后的世界。
這片世界依然廣闊,仍是望不到邊際,但再也不是虛無了,因為這里有天、有水、亦有清風和白云,以及一座雄偉壯闊、直插云霄的巍峨巨峰!
余生的視角隨著他的意識拉高,俯瞰著這片天地,氣勢恢宏的景象會讓人心馳神往,余生也感覺這幾日心中的郁氣緩解了不少。
可是,眼前的景象是什么意思?法在哪兒?術又在哪兒?
理論上每一個問道者的真法都已圓滿,且在對真術的體悟上都會有自己的見解,沒有真術是正常的,但寶術或者小術總該是有的。
但此處是什么?
莫非李躍鷹醉心繪畫,以水墨為根基創(chuàng)造了真法?
還是說他寄情山水,修的是清凈自然?
直覺上余生覺得都不是,但他面對這樣一幅畫卷實在是不知道該從何入手,所以只能是老辦法,他瞪大著眼睛,以上帝視角來回掃視著這片世界。
果然,蠢辦法還是有用的,余生發(fā)現(xiàn)了自己剛剛忽略的兩個點: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其他活物生靈,以及巨峰背面一道自上而下、險些將其一分為二的口子。
沒有生靈余生沒辦法,但這道口子,他覺得可以補救一下。
心意微動,余生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可以擎天的巨人,剛剛巍峨的巨峰此刻也只有他的半身高。
于是他蹲下,抓了一把巨峰旁邊的土,他想用這些土把口子填滿,但鼓弄了一會后他失敗了,因為手中的土石散亂不成型,根本沒辦法堵住豁口。
他強忍住撒尿和泥的想法,再次仔細觀察。
這道豁口形狀規(guī)則,豁口兩邊嚴絲合縫,看起來似乎是有外力將整座山生生劈開。
所以這是桃山?還是華山?
余生趕緊止住開始跳脫的腦回路,他覺得自己有點累,導致心神不寧,似乎是耗費了很多精神,讓注意力不再集中。
他凝神想了想,整座山峰本就是一體,那就該恢復成本來的樣子。
所以他左右手各自扶住山峰的一邊,用力將他們向中間擠壓,在他的努力下,兩瓣山峰開始漸漸合攏起來。
余生這兒還在用著力,外面的趙行秋終于躺不住了,因為那個瘋了的小子剛剛解下腰間大帶蹲了下去,現(xiàn)在雙手抱住已經(jīng)開始發(fā)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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