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禮琰受命來到百米之外與臺上女子兩兩相對,心中猛烈跳動。
“是她?怎會是她!”
陸曉春又怎會不認(rèn)識容禮琰?只見她決絕的臉上竟有了一絲笑容,這是一種無聲的滿足和告別。
一向淡定從容的容禮琰在這個時候竟開始慌亂起來,他明明記得當(dāng)初從流放的路上救下她之后,為她雇了一輛馬車送她去往鄉(xiāng)間,而且囑咐過不要回京的,怎會?他想想后忽而又理解,想必她是收到丞相入獄的消息才鋌而走險回京的。
容禮琰眼中的閃爍并未影響大臣們的翹首以盼,大家都想看看這位女子能否得到上天眷顧,繼而都屏住呼吸,睜大雙眼瞧著一切。
田榮走上前,揚(yáng)手一揮。
“準(zhǔn)備!開始!”
他的話音剛落,陸曉春眉頭微皺,接著微微閉上雙眼。容禮琰心中雖有不忍,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也只好射出第一箭。
只見箭如流星飛過,“嗖”一聲直擊臺上女子的左肩,陸曉春悶哼一聲,咬緊牙睜開了眼,此時肩部傳來刺骨的疼痛,但她依舊用堅(jiān)定如初的目光向皇上望去。
崇烈帝感受到女子的堅(jiān)韌,心中不禁開始期待她接下去的表現(xiàn)。
“第一箭,過!”
田榮站在校場大聲說出結(jié)果,并揚(yáng)手開始發(fā)出第二箭的命令。
“第二箭,準(zhǔn)備!”
看著臺上女子有些蒼白的面容,容禮琰別過臉拉起弓箭,“嗖!”此箭猛地飛開而過正中女子的胸膛。
“噗!”這第二箭陸曉春強(qiáng)忍不住,直接口吐鮮血,眼前也開始變得模糊.....
有小內(nèi)監(jiān)已經(jīng)快速上前檢查她是否還能挺過去,此時的陸曉春氣息凌亂虛弱,但一想到家族慘死后又硬生生睜開雙眼,很是虛弱的說:“請發(fā)第三箭.....我....我還挺得住.....”
見此情形,容禮琰手中的弓箭已經(jīng)不自覺滑落,他來不及細(xì)想,只是心中有個聲音不斷在告訴他,“她不能死!不能死!”
田榮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樣,輕步來到身邊,抵著他的肩膀低聲說:“你做什么?!還不快撿起!”
可容禮琰非但沒有聽他的,還大步流星來到皇帝身前跪地。
“皇上,奴才實(shí)在不忍,這第三箭就讓奴才來替她受吧!”
他的這一舉動無疑讓在場的大臣倒吸一口涼氣,這容大公子莫不是瘋了?就在此時蕭逸玨一身朝服緩緩向這里走來,剛剛發(fā)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雖然心中有很多疑問,但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無疑是保下陸曉春。
“此舉不可!”有朝臣站出來反對,“這是我大祐亙古以來的禮法祖制,怎能因?yàn)槟愕牟簧岫鴫牧艘?guī)矩?”
皇帝倒是微瞇著雙眼,他摸了摸嘴邊的胡須問道:“禮琰,你莫不是認(rèn)識這女子?”
容禮琰心中已經(jīng)做好坦白一切的話,“是,她是去年畏罪自殺在牢獄中的鴻臚寺陸航大人之女陸曉春。”
提到陸航,在場好些官員的臉色微變,甚至有的已經(jīng)后背發(fā)涼,于是只在一瞬間,一大部分官員立即叩拜附議,“皇上萬不可因一人而破壞禮法。”
皇帝看著眼前群臣的諫言,更是將他們的面部表情盡收眼底,他哈哈兩聲。
“朕很是好奇,怎么素日不見諸位大人這么齊心?今日倒是因?yàn)橐慌佣庖娨恢?。?p> 跪地的大臣只是一陣沉默,容祁也是很奇怪地看向自家兒子,而朝臣的反應(yīng)也讓他不解,當(dāng)初那陸大人的事他或多或少還是聽說了的,難道這里面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事?
思及此處,他也跟著跪地,“皇上,請恕小兒莽撞。不過臣倒覺得,這陸大人之女巾幗不讓須眉,敢只身來敲朝天鼓,想來定是受了很大委屈。我大祐向來依法治國,若真讓人蒙了不白之冤那豈不是讓天下人寒心?”
蕭逸玨已經(jīng)來到皇帝跟前,他也緊跟著立即上稟,“是呀,父皇。兒臣剛剛?cè)雽m時可是看見很多老百姓都在議論此事,若是就讓這位女子命喪皇城,想來大家又會有諸多猜測?!?p> 在人群中一直站立不語的蕭逸良雖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看到下跪的臣子中有一部分都是昔日丞相的門下,忽覺此事恐怕與太子脫不開關(guān)系,他既想振作起來去爭一爭大位,廢除太子便是目前首要做的,于是他也出列來到皇帝跟前。
“兒臣覺得大將軍所言不無道理,您看今日這女子的膽色,若不是天大的冤屈又怎會這般義無反顧?”
猶豫了一小會兒的禮部尚書還是開口說道:“諸位所言都是人之常情,但禮法不可廢,她既敲響了朝天鼓就當(dāng)受這“箭禮”之刑?!?p> “是呀,要不我大祐的禮法便形同虛設(shè)了!”皇帝聽著大家的爭辯,最終還是站在了國法的角度審視這件事。
“既是禮法,那兒臣想問,這承受“箭禮”的目的何在?”蕭逸玨聽出皇帝的意思,及時反問。
皇帝的目光瞥向禮部尚書,只見嚴(yán)大人思慮了一會兒后回答道:“自然是為了將案件上達(dá)天聽,讓皇上親自督審此案?!?p> “好,那若是皇上并不直接插手,而是交由刑部重審之前的案子又當(dāng)如何?”
蕭逸玨又再一反問。
“這....這....這自當(dāng)算不得上達(dá)天聽,如此也不用受這“箭禮”之刑?!?p> 其實(shí)按照容清兒和蕭逸玨的安排,他們并不是真的要讓這件案子交由皇帝親自處理,而是通過擊鼓讓天下盡知,同時也讓皇帝知曉就行,到時只要證據(jù)確切再加上徐曼瑩的事,還怕不能讓東宮這棵大樹轟然倒塌嗎?
“那這樣就不算有違禮法了嗎?”
皇帝聽到他們的對答不禁摸摸胡須開口轉(zhuǎn)向禮部尚書問道,這位尚書大人這才松口回稟,“不算?!?p> 話到這里,蕭逸玨作為刑部主事立即跪地請旨,“兒臣懇求父皇將當(dāng)年陸航一案交予刑部重審,以正視聽!”
聽到隋王的請旨,皇帝并未直接答復(fù)而是轉(zhuǎn)向在場的一眾朝臣問道:“諸位大人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