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璐喊他的一瞬間,馬天明帶著密碼鎖的回憶被巨浪沖開,一時間他傻在原地,愣愣的讓胖虎拉走。
記憶里的他太懦弱,對別人的無數(shù)示好無動于衷,但她勇敢得像個戰(zhàn)士,還是追來,同樣成為一名偉大的教師育人的園丁。
記得那天來學校報道的時候,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柔軟的柳樹扭著妖嬈的腰,她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臉上淺淺的酒窩印在他深深的心里。
她還故作巧合。“好巧啊,你也來這所學校任教啊?!崩娓C甜甜。
“恩,好巧?!彼恢涝撜f什么,被打了個措不及防,心里亂作一團,怎么也理不開,像要把拔河的麻繩分解成一根一根的青絲。
他怕她太執(zhí)著。
“秦璐,你怎么會來當老師,我記得你喜歡設(shè)計?!彼钠鹩職狻?p> 秦璐收起臉上的笑容,直盯著他,“因為,我不想失去我存在的意義?!?p> 秦璐溫柔地理了理頭發(fā),話語輕輕。
我們的認識源自一次美麗的意外。
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天空萬里無云,六號教學樓前有著稀疏的幾道人影,我跟他騎著自行車,在同一時空,撞上了,我記得那天我穿了個淺藍色牛仔褲,米黃色毛衣。
我傷了腿,我當時就覺得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就覺得好倒霉。
他跑過來扶我,我心里還有氣,態(tài)度也不是很好,惡狠狠地說:“不會騎車就別騎,真煩?!?p> 他只能連連點頭,嘴里不斷說著對不起,他把我扶到樹下的座椅上,我才看清是他。
他當時可是我們學校的出名人物,各個教授都對他贊不絕口,每年都會有學校獎學金,并且代表學校參加過很多活動,也算是個風云人物。
我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后,他便扶著我慢慢去了醫(yī)務(wù)室。
他堅持要幫我付醫(yī)藥費,最終我們妥協(xié),一人一半,但他說以后有事幫忙可以隨時找他。我們互換了聯(lián)系方式。
我笑著說,“那你就平時有空的話接我上下課吧。”
我的一句玩笑話,他堅持了四年,風雨無阻。
他的那輛小單車也是我至今最喜歡的出行工具。
后來,在我們大三下班學期的時候,有一天他沒來,也沒給我打電話,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因為他如果有事情他會給我打電話的,我就去找他。
我去了宿舍、圖書館、他常打工的地方都沒找到他,他的室友也不知道他在哪。
等我找到他時,才發(fā)現(xiàn)他倒在一處小餐廳的后廚里,旁邊是堆積如山的盤子和碗。
他的額頭滾燙,發(fā)燒了。
我們帶他去醫(yī)務(wù)室輸液。
跟他舍友聊了聊之后我才知道,他家里并不富裕,或者可以說貧窮,他是他們整個村唯一的一個大學生,大學的學費還是父母東拼西揍借出來的,家里還有一個上高中的弟弟和初中的妹妹。
他不僅要負擔自己的日常生活,也要給家里匯錢。他每個月都會打好幾分工,服務(wù)員、扮玩偶只是常態(tài)。
我開始為他有點心疼。
舍友說起當時照顧我的那段歲月,他常常只吃饅頭咸菜,自己生病了也是能拖就拖,當時我就覺得心里最柔軟的地方似乎出現(xiàn)了光芒,很燦爛。
那次我?guī)退读酸t(yī)藥費。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始終陪著他,陪他讀書,陪他打工,陪他無數(shù)個黑夜。
我也曾對他有過明里暗里的數(shù)次表白,他一直沒有回應(yīng),那時候我有點懷疑自己。
遇見他之前,我從沒覺得孤獨,說的浪漫些,我完全自由。
但之后,我改變了思想。
在大學畢業(yè)之際,我不給他委婉的機會,必須做出選擇,我邀請他在晚上的天文臺看星星,我要向他表白,你們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我又激動又開心,也有一絲擔憂。
那天晚上的天空很亮,月光筆直的照在我們身上,風也格外溫柔。
晚風輕踩著云朵,月亮在販售快樂。
我很直接,我說我喜歡你,直接問他是不是喜歡我,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那么直接,眼神有些躲閃,但我不給他逃離的機會。
他沒有辦法,我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把月亮掛好,把星星點亮。
良久,“秦璐,我是喜歡你的,這四年來是我回憶巨樹里最為粗壯的枝干?!碑敃r聽到這兒,我開心極了,我覺得我這四年的努力值得,但我明白他還有下文,我只聽見他繼續(xù)說,“但是,請原諒,我無法與你在一起。”
他最終還是拒絕。
秦璐看著眼前的男人,肩上扛著千萬斤重擔,眼里是藏不住的柔情。
她撲進他的懷抱,“為什么,有什么事情我都可以陪你一起面對,你知道的,我會一直在。”
馬天明抱緊此刻的幸福,忽然之間,他推開了她,“我怕我給不了你未來,我知道,你家境殷實,但我家里,我馬天明要靠自己養(yǎng)活自己的女人,如果有一天,我覺得我可以、有足夠能力去跟你永遠都在一起,那我刀山火海都敢闖一闖?!?p> 他伸出手,溫柔地撫摸她的秀發(fā),“所以,不管怎樣,我希望你幸福?!?p> 他就這樣離我而去。
我明白太放不開你的愛太熟悉你的關(guān)懷分不開想你算是安慰還是悲哀
講到此處,秦璐哽咽,眾人都安慰他,她揩揩眼淚,笑著繼續(xù)說,“我沒事,我的故事還沒有結(jié)束,他以為就這樣可以擺脫我了,當我知道他心里也有我的時候,夢想與計劃統(tǒng)統(tǒng)讓路,我不會放棄的,除非鳥兒放棄飛翔?!?p> 就在此刻,我想對那個男人說,“馬天明,你有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p> 同學們覺得腦信息容量過大,“秦老師與馬老師?啊?馬老師是秦老師的男主角?”
“沒有你,我怎么幸福,所以我來了?!鼻罔醇t著眼看向馬天明,眼淚在眼眶里蠢蠢欲動。
馬天明苦笑一聲,看著她。
我沒有你說的那么好,幾年前,我艱難的走出村莊,家里的最后一筆錢讓我耗盡,卻仍然不夠我的學費,我想過休學,但父母東拼西湊給我借出了學費。
我知道家里的生活艱難,我好不容易來到大城市,我只能靠我自己,我還要給家里匯錢,我只能認真學習,不斷打工,我不能給家里增加多余的負擔。
我連溫飽問題都沒有解決,何談戀愛呢?我拿什么來跟你戀愛?
但要說我對你沒有感情,那純屬自欺欺人,我們一起經(jīng)歷了那么多,我的心早就被春風融化,所以畢業(yè)時我也告訴你了,我不想讓你人生最美好的時光白白浪費在我身上。
但我沒想到,你竟然也來了,更沒想到你會在這么多人面前說我們的故事。
“我也沒想到?!鼻罔此菩λ瓶蓿蹨I欲出卻仍有笑臉。
蘇辰手里的沙從指縫緩緩流淌,突然,他把手里的沙往地下一扔,拍一拍手,“答應(yīng)秦老師,馬天明你猶豫什么呢,像個男人行不行,答應(yīng)她。”
坐在一旁的沐依依讓蘇辰嚇了一跳,她看著蘇辰激情澎湃,一把拉下他,不想讓他破壞這美好的氛圍,“不好意思,我們有點事情?!?p> 說完她就拉著蘇辰走了出去。
“慢點,呆頭鵝,慢點,去哪兒啊”蘇辰被沐依依拽著,跌跌撞撞地邁著步子。
沐依依拉著蘇辰來到斜坡上平坦的石頭上坐下,嫦娥的白裙子掛在天上,披在了沐依依身上。
深沉的夜幕,照射出無限的星光。
“傻鴨子,你剛才干嘛呢,秦老師和馬老師的愛情你搗什么亂?”
蘇辰聽到這不樂意了,“誰搗亂了,我明明是在幫秦老師,你一個呆頭鵝,呆頭呆腦的,不懂別亂說,我這是鼓舞馬老師勇敢追愛。你知道你剛才的行為是在懷疑我的智商和情商?!?p> “哎呦,傻鴨子還有情商和智商,誰信呢?!便逡酪勒{(diào)皮地說,還做著搞怪的表情。
“呆頭鵝,你傻了吧唧的,我看你以后誰會娶,呆頭鵝?!?p> “臭鴨子,以后也肯定沒人嫁給你。你就知道瞎湊熱鬧,你知道秦老師和馬老師為什么不在一起嗎,我看你就是看秦老師漂亮?!?p>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就知道兩個人互相喜歡,就一定要在一起,不管是西天取經(jīng)還是刀山火海,那都微不足道。而且,秦老師的確漂亮?!?p> 相愛就一定能在一起嗎,真希望我們也可以。
當然,你比她漂亮多了。
一陣陣夜間晚風輕輕,涼意微微,沐依依不經(jīng)意間打了幾個哈欠。
蘇辰將自己的外套披在昏昏欲睡的沐依依身上,她靠在他肩上,他的手扶住她的身體,蘇辰聞到了淡淡的香氣,溫和,安靜,美好。
漫天星辰哪比得上你一根發(fā)絲。
蘇辰將沐依依公主抱,一步一步,走的細致、平穩(wěn)。
蘇辰看著眼前熟睡的美人兒,輕輕“其實你比所有人加起來都好看?!?p> 沐依依似是有所感應(yīng),嘴唇微動,“蘇‘岑’,大‘會’蛋,又‘積’負我,打死你。”
蘇辰還以為她聽見了自己的話,結(jié)果在說夢話,虛驚一場。
他慢慢地走。
招手顧曼,把沐依依輕輕地放在帳篷里。
輕微的呼吸吹得他鼻子癢癢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呆頭鵝真的是做夢都想著我呢。
帳篷里的橘黃色燈光淡淡地揮灑著,蘇辰脫掉她的鞋子,她腳上穿著印著卡通圖案的黃色襪子,“咦,好臭,臭腳丫子?!?p> 顧曼在一旁嘴角帶笑,“吆,小鴨子什么時候這么體貼了,不會是看上呆頭鵝了吧。”
蘇辰本能的擺擺手,“我走了,一會給她喝口水,拜拜了您嘞?!?p> 蘇辰剛走出去幾步,又折返回來,探探頭,“要不要我把口水狗叫回來,時間不早了?!?p> 簡單的聚會過后,尋一處安逸溫馨之所,是現(xiàn)代人羨慕不來的閑適。
蘇辰走在路上,林奇遠遠的打招呼,“蘇辰,過來幫忙?!?p> 林奇正收拾著殘局,旁邊小板凳上坐著一位穿寬松外套,隨意一裹的女生,她是娜娜,林奇的青梅。
娜娜眼里有星光,有月亮,有樹,有可愛的一切,還有,全世界最好的林奇。
林奇轉(zhuǎn)過頭看她,憨憨一笑,“你冷就先回去吧,我馬上就收拾好了?!?p> 女孩捂緊衣服,“不冷。”
許多年以后,蘇辰看見兩人仍然形影不離,他才明白,他們兩人那簡單的交流是不愿晚一分秒,擁抱愛的人即使橫穿人海。
“別給我撒狗糧,馮念念看見沒,我找到她回來給你幫忙?!?p> “東邊第三個帳篷,應(yīng)該是聊天呢?!?p> 蘇辰快步走著,冷冷的晚風涼嗖嗖的,蘇辰來回摩擦著胳膊,“啊---啊嚏”。
蘇辰掀開帳篷,“馮念念,口水狗,一郭豬讓你回去,別聊了,呆頭鵝都睡著了,別玩了,一郭豬等著呢。”
馮念念正咧著嘴笑。
馮念念一臉不情愿,“哎呦,才幾點,回去干嘛?!?p> 蘇辰面無表情,“一杯奶茶?!?p> “成交,我回去了,拜拜?!迸艿帽裙愤€快。
“娜娜,你回去吧,馬上結(jié)束了。”
坐在一旁的女生用手捂著腮幫,故作委屈,“林奇,你變了,你不喜歡我了,你以前從來都不會趕我走的?!?p> “好吧好吧”,林奇苦笑,真拿她一點辦法沒有,“但是別感冒了?!?p> 女孩的兩眼一眨一眨的,像兩顆明亮的夜明珠,照亮男孩前進道路中孤寂的黑暗。
秦璐、馬天明與蘇辰迎面而來,兩人的手緊緊牽著,臉上的幸福感藏不住,寒冷的夜被手心滾燙的汗水消滅,眉眼帶笑。
蘇辰賤兮兮地左瞧瞧,右瞧瞧,一副“哦”的表情,女孩子總是臉皮薄兒,“蘇辰,你這是什么眼神,我可是你老師,放尊重點?!鼻罔垂首魍赖?。
蘇辰立馬雙腿并攏立正,“是,秦老師”,然后突然換了畫風,“終于把馬老師弄到手了,哈哈哈。”
蘇辰笑著跑去幫林奇收拾殘局,老遠就看見林奇溫柔地給娜娜披好衣服,兩人緊緊擁抱。
接連兩波暴擊,頭上的白月光頓時不美了。
“靠,娘里,我也想要甜甜的戀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