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在北戎后方坐收漁翁,但我不會讓任何一個匈奴或是西境軍活著走出幽谷關!南溪調來五千兵馬也無濟于事。
待到回了京城,我會提出證據,逼啟帝將當年參與其中的左相余淮繩之於法,也讓薛齊死后都不得安寧!
然后我會想辦法讓啟帝不得不放我回北境,屆時我將不斷蓄力,最終我要做的是:改天換地,奪取洛氏江山!”
沈暉的話語擲地有聲,說完他也沒再看風清的表情,只是松開了她的肩膀,給她時間去消化,自己低著頭,閉上眼睛平復心緒。
風清理了半天思路,暫時無暇顧及其他,她記著重點開口問道:“當年之事,皇家,做了什么?”
沈暉也不隱瞞,直言道:“啟帝洛逸行,是幕后最大的黑手!”
風清心道:難怪!一國之主在背后下的黑手,沈家最終的公道,只能自己討。但還沒等她設想其他,沈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對了,其實......我從來沒有神智受損,之前不過是在洛逸行手下裝瘋扮傻而已。祖父去世的時候,顧若晨,是我打下水淹死的......后來,我也有無數次想殺了你!”
風清覺得自己一下子接受了太多消息,腦海中凌亂一片,在聽到這里的時候,心里第一個跳出來的聲音卻是:但你,最后還是沒有那么做不是嗎?而且......原來,你的喜歡和獨占那么早就開始了......
沒有在風清臉上看到厭惡的神色,沈暉還是繼續(xù)道:“之前在瓊城,不是什么誤會才去刺殺南溪。而是我不想給洛逸行留這么厲害的幫手,所以即使他從未得罪過我,即使知道他是一個好人,我也想要他的命?,F下南溪就在我手上,這次,我該是不會放過他了!”
風清關心則亂,她忙道:“沈暉,別傷害南大哥......也別......別炸山......放過那無辜的三萬西境軍!”
“如果我一定要做這些事呢?你待如何?”沈暉語氣低沉,心底不知醞釀著多少糾結和不安。
風清見他那么堅持,心下慌亂一片,她覺得自己的手開始顫抖,“沈暉,我從沒有求過你什么,這次,算我求你,能不能,先收手?”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認識眼前的男子,也不知道自己和他之間的感情能有多重,她只能卑微地寄希望于沈暉能收手。
她不在意他說的改朝換代,也不在意他在朝局算計人心。她只是希望沈暉能有底線,不要傷及那么多的無辜。
她重復道:“就這兩件事,不要傷害南大哥,不要讓三萬西境軍亡于你手。其他的,我都可以陪著你,行不行?”
“如果我說不呢?”沈暉站起身,看著風清跟著站起來,他伸手抬起風清的下巴,問道:“知道了我的真實為人,我非要做這兩件事,你要離開我?再一次給我留和離書嗎?”
風清看不清沈暉眼中的翻覆,也無暇去思考沈暉此時的內心到底有多少忐忑和矛盾。她只是不想隱瞞自己的真實感受:“如果你真的要做這兩件事,那我......確實,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
沈暉冷笑道:“呵......這就是你說過的:愛我?”
風清不斷告訴自己:這種時候不能意氣用事,不要和他慪氣。
“這不是愛不愛的問題,這是我做人的原則。我不能接受自己的枕邊人濫殺那么多無辜,也沒法讓自己日夜面對一個殺害我摯友的丈夫。所以,如果你真的要這么做,那就是你親手斬斷了我和你今后的一切可能?!?p> “清兒,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其實就是你想要就要,想丟就能丟的一樣東西?根本不是什么獨一無二和無可替代?所以當初你一走就音信全無,從沒想過要回頭找我?,F在,你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就可以輕易說出放手。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沈暉抬手指著她的心口,似乎想從中感受出風清的心跳,有多少是為了他。
“不是的......不是......”風清想說你不是什么能被隨意放棄的人,你是我的愛人,是我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才更不能接受你泯滅人性和良知,陷入復仇的沼澤而入了魔。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能抱住沈暉,無聲地流淚。
沈暉似乎想讓風清將自己的卑劣看得更加透徹,他突然笑道:“無所謂了,不管你怎么厭惡我,我都不會放你離開。”
他抬起她的下巴,輕柔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言語卻如刀鋒一般犀利:“你要是還想逃走,元寶、流云、喬家和商行的所有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風清推開他的觸碰,往后退了兩步,沈暉的眼神晦暗,威脅完后似逃避一般,隨意道:“天色已晚,先下山吧!”。
說完也沒有等她的回應,背起她,運起輕功就往山下飛去。
兩人心思各異,似乎都不清楚該向彼此表達什么,沉默著一路回到了荻城。沈暉并未帶著風清去到軍營駐扎處,他憑著沈七他們留下的暗號,帶著風清來到了今天臨時讓下屬準備的一處小院,流云幾人已在此處候著了。
他將風清送到之后,并沒有留下來的打算,雖然軍中一切他早已部署妥當,但是此時,他真的不知道留下來面對風清他該做什么該說什么。
沉默了一路,風清尚有一些理不清的思緒,但此時見沈暉準備離開,她卻清楚地意識到不能讓他就這么離開。她直接表達自己的訴求:“沈暉,先不要走,我還有話和你說!”
沈暉頓住腳步,最終還是消了那顆逃避的心,留下和她一起吃了晚飯。一頓飯下來兩人都食不知味,風清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想清楚了,便道:“我一會兒過來找你,你等我!”
沈暉不知道風清還會和他說什么,是想讓他放她離開不要牽連無辜,還是依然奢望他能改變這次的決定。他思緒混亂,在大冷天給自己沖了一個冷水澡,心底的煩躁卻沒有半絲被冷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