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相思手串
“你知道么,直到方才,我一直都是在意著你的?!?p> “我心悅你,所以我嫉妒桑頤擁有的一切,我愿意放棄一切真正令我欣喜的東西,為了你,我成為了這水月宮名正言順的主??赡阌质侨绾螌Υ业摹弊詈笠痪渌跏撬缓鸲?。
她眸中堆積的寒冰裂了隙,流存著悲到極致的絕望,每說一個(gè)字,心便痛上一分。
聞宛白原本便是強(qiáng)弓之弩,此舉更是雪上加霜。
她的氣息漸漸不再平穩(wěn),余下的每一絲呼吸,都痛到極致。
身體上的疼痛早已變得麻木,難以想象,那如撕裂般的疼痛,不是旁人,而是她這般在意的人帶給她的。
“穆夜,從此以后,你都不會再有辜負(fù)我的機(jī)會?!?p> 你會后悔的。
聞宛白強(qiáng)忍著周身的疼痛,用盡全部功力,一掌狠狠劈向穆夜。
穆夜正沉浸于成功擊敗聞宛白的喜悅之中,又因雙目不能視物影響了判斷,未及反應(yīng),便被掌風(fēng)波及飛身而出,他只覺腦門嗡嗡地響,五臟六腑近乎被震碎,一口鮮血傾灑于雪地,還未來得及擦拭,更多的鮮血便噴涌而出。
聞宛白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顫抖,狠狠咬了咬蒼白到幾近透明的下唇。她耗盡了自己最后的力氣,此時(shí)脫力不已。
傷他,她依舊會難過。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因她用力過猛,手腕上的一串相思豆隨之崩裂,零零散散地遺落在雪地上,紅白相間,分外妖嬈。
這相思豆有兩串,一串給了蘇曄之,而她私心地留下了另外一串。
“師弟!”乾楓見狀,立即朝乾楓奔去,扶起他查看傷勢??梢蛳嗨夹M的緣故,乾楓的臉色也不大好,顯現(xiàn)出病態(tài)的蒼白。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鋪天蓋地而來,但此時(shí)他尚且不能倒下。
聞宛白涼薄的唇畔勾起三分譏誚,余光輕輕瞥了瞥旁側(cè),旋身而離,周遭的風(fēng)景不斷后移,可不過須臾,卻因施力不穩(wěn),狠狠跌落,沿著滑坡滾落,沾了一身的雪。本便一身白衣,若不是齊腰的墨發(fā)飄逸,很難教人在雪色中分辨出她。
聞宛白譏諷地扯了扯唇角,想不到她還會有這般狼狽的時(shí)刻。
她狠狠拔出了背部的匕首。
她終不是神仙,在不可抑制的疼痛中闔上眼眸,昏睡不醒。
若命不該絕,她定會歸來,將他們挫骨揚(yáng)灰。
迷迷糊糊中,她這樣想。
從容到極致,是看淡生死。
雪花依舊紛紛揚(yáng)揚(yáng),漸漸將她掩埋。
桑頤早已有幾分知覺,由此可見喻遙的千年人參是分外有效的。她聽見乾楓刺耳的聲音,一點(diǎn)點(diǎn)睜開疲憊的雙眸,不遠(yuǎn)處正是乾楓二人。她動了動虛弱的手指,在厚厚的棉襖下顯得有幾分僵硬。
她努力地靠近穆夜,但動作細(xì)微得可怕,終究只是驚動了乾楓而已。
穆夜的呼吸一點(diǎn)點(diǎn)微弱下去,聞宛白這一掌用了十成的功力,即使較從前虛弱,也足以令他生命垂危。
他看不見聞宛白悲傷絕望的目光,卻聽得見她字字泣血的悲涼,他真的不會再有辜負(fù)她的機(jī)會,因?yàn)檫@一次,他甚至連生死都無法抉擇。
一滴血淚順著眼角滑落。
乾楓在地上拾起幾顆散落的相思豆,皺起眉:“師弟,你可有一串相思豆?”
他記得,穆夜這些年,似乎一直在找這一串相思豆。
穆夜呼吸一滯,慌亂地抬起手指顫抖地朝乾楓的方向胡亂摸去,卻因力氣不足,尚未觸及乾楓,只是摸到一團(tuán)空氣便無力垂下。
乾楓連忙上前兩步,將穆夜扶起,靠在自己肩上。將散落的相思豆塞進(jìn)他的手心,那相思豆顆顆飽滿圓潤,嬌艷欲滴,如血一般鮮艷明媚。
穆夜在觸及相思豆后,不同于先前的慌亂,卻是出乎意料地鎮(zhèn)靜下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凄涼的微笑,嘲諷之意愈加濃厚,“原來是她,原來是她……”
相思豆,取相思之意,自是不凡于俗。而這一串,更不是普通的相思豆。
這相思豆手串,與他確實(shí)有一段淵源。
可他從未想到,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若是他眼眸中容得下聞宛白半分身影,便不會忽略這一串相思豆。
分明渾身都痛到無可自拔,可他最痛的地方,卻是心。
桑頤努力地看清穆夜手中的物事,突然用盡力氣靠近穆夜,周身無力頗是狼狽,身上沾滿了雪花,此時(shí)顯得有幾分不雅:“不是的,阿夜,你不要被聞宛白迷惑了。她這般心如蛇蝎之人,又豈會是良善之輩。當(dāng)年是我,當(dāng)年是我啊……”
她慌亂的聲音傳入穆夜耳中,他意外地感到聒噪。意念漸漸難以支撐疲憊的身體,他喉頭腥甜翻涌,一只手捂住胸口,轉(zhuǎn)而吐出一口鮮血,將本便染了血色的雪地添了幾分深沉。
桑頤上前握住他的手,“阿夜,你還好么?”
乾楓的眉頭皺起。
聞宛白的功力如何,他豈會不知。如今師弟恐怕兇多吉少,念及此處,他的心便狠狠一揪。
他如今早已體力不支,體內(nèi)的相思蠱愈發(fā)折磨他,看來聞宛白的情況十分糟糕。
如果不是憑借一股毅力,他可能早已昏厥。
桑頤抬起水靈的眸,楚楚可憐道:“師兄,你快想想辦法,阿夜他不能……死?!?p> 穆夜開始咳嗽起來,每咳一次便咳出一口血來。他努力抽出由桑頤握住的手,語氣緩緩,每說幾個(gè)字,便停頓一下。“阿頤,你不要為難師兄。以后,代替我好好活著?!?p> 語罷,他靠著乾楓,心脈盡斷,堅(jiān)持到現(xiàn)下,委實(shí)是不易。
他終究是倦了。
他雙眸上黑色的綢帶不知何時(shí)一松,便順著風(fēng)吹落,露出干凈美好的容顏。那一雙漂亮的眼眸緊緊閉著,因突如其來的光明而一痛。這世間的光明,便是直到他離開,都不能再見上一次。
可他不怪聞宛白。若是可以,他想對她說一句,對不起。
“師兄,替我向她說一句抱歉。”
“阿夜!”桑頤如受了極大的刺激一般,即使是聞宛白那一段時(shí)日的非人對待,也鮮少讓她失態(tài)。
豆大的淚珠簌簌滑落,她緊緊抱住穆夜的身子,恨意滔天:“我一定會為你報(bào)仇的!”
聞宛白不可能會死。
即使是死,桑頤也要擋了她的輪回路。
畫地為牢,萬劫不復(fù)。
殺夫之仇,不共戴天。
花輕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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