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思及寒水
斯人已逝,何故緬懷。
有些恨,是輕而易舉就可以感受得到的。
所以他走了。
走的那樣干脆。
丟下這般孤獨(dú)無依的她。
聞宛白總覺得這被拋棄的感覺過于熟悉,以至于蘇曄之此舉擊中了她心底最為柔軟脆弱的地方,徹底傷了她的心。
此事無關(guān)風(fēng)月,無關(guān)愛恨。
唯獨(dú)關(guān)乎,她心口為數(shù)不多的軟弱。
聞宛白立在拐角處,旋然轉(zhuǎn)身,泰然自若地望向不緊不慢走上前的陸思鄞。
對于如今的她來說,能夠恢復(fù)聽覺,已是極大的不易。
“小聾子,你跑這么快做什么?”
陸思鄞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對于聞宛白的反常,深感莫名其妙。
不過考慮到對方是個別扭的小啞巴,他想問些什么自然也是問不出的。
不過,看來這還是一個有故事的小聾子。
聞宛白淡哂,對這個稱呼有幾分不喜。
她如今聽得見不是么?
陸思鄞笑嘻嘻問:“想恢復(fù)聲音么?”
聞宛白一怔,隨之點(diǎn)頭。
在他們未看見的地方,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正探著頭偷聽他們的對話,赫然正是那一日武器鋪的店小二。
他回到武器鋪,對店主道:“水月宮目前并無異樣,小的打聽不出任何有關(guān)聞宮主的消息。只是回來的路上又碰見那日的女子,看起來沒有半點(diǎn)宮主殺人如麻的,您是不是弄錯了?”
武器鋪的主人摸了摸下巴,斬釘截鐵道:“不可能?!?p> “是她,一定是她。”
他提起手中的刀,狠狠拍在案上,嘴角的橫肉緊跟著頗是滲人的一抖。
回到宅院,聞宛白這才打開手中疊得齊整的衣裳,月牙白的緞子,質(zhì)地柔軟,精致的紋理觸手可及。她委實(shí)不大喜歡這身上的粉衣,而這如月光般皎潔的白,恰恰是她所愛。
她換上新衣,在銅鏡中粗略地打量了一番,鏡中的女子螓首蛾眉,唇不點(diǎn)而赤,恢復(fù)能力比她想象中要快上許多。她的手撫上銅鏡上的臉龐,這,真的是她么?
侍女垂著頭入內(nèi),細(xì)弱蚊吟:“姑娘,您的藥?!?p> 那日她為聞宛白換衣,聞宛白身上的傷著實(shí)是嚇了她一跳。直至今日,她心中的陰影依舊揮之不去。
聞宛白眨了眨眼,望著侍女誠惶誠恐的模樣,淡哂。
侍女愴然抬眸,面前卻是神色昳麗的女子,不由大驚,跟在陸思鄞身邊這樣多年,她也并非見識短淺,卻還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陸思鄞當(dāng)真是撿了個寶。
繼而有幾分憤憤不平,她也不過是個乞兒,憑什么要她們來伺候。
聞宛白抬起瓷白的藥碗,一飲而盡,無半分痛苦的神色。
陸思鄞配的藥主治方向依舊是她的啞,可成效依舊不大。
這一次,誤打誤撞,醫(yī)好的是她感知外界的能力。
從前,她感受不到這世間冷暖,可現(xiàn)在,卻不同。
當(dāng)她推開窗,寒風(fēng)裹著雪花簌簌撲面而來之時,才知這冬日何其寒冷。她抬起手,輕輕按了按背部的傷口,這么久了,原來還是會疼的。
她抬起筆,蘸了墨,寫下寥寥數(shù)字,告知陸思鄞此事。
彼時,陸思鄞的眉頭卻皺得愈深。
他兩次下藥,本意都是她的啞啊。
對他來說,聞宛白的病癥是十分有挑戰(zhàn)力的,所以,這也是他接下她的原因,而并非是出于同情。
情況雖有好轉(zhuǎn),但他只覺棘手。
“小聾子,你莫不是要一直啞下去?”
他著急忙慌地翻閱著古書,乞求能找到一種方法。
他,突然眼睛一亮。
聞宛白坐在一側(cè),平淡地看著他。
“這寒水潭是在水月宮么?”
寒水潭,水月宮。
她眸光一頓,漸漸由清明轉(zhuǎn)茫然。
好熟悉的感覺。
水月宮是何處?
她是誰?
她是誰?
……
她的頭好痛……
“喂,小聾子,你沒事吧?”陸思鄞望著突然抱住頭神色痛苦的女子,不明白他方才的言語有何不妥之處。
“聽說水月宮宮主聞宛白可是個絕色的大美人,我這次來也是為了一睹這宮主芳容,不如過兩日便上山瞧瞧?!?p> 他說什么?
水月宮宮主聞宛白?
蘇曄之喚她聞宛白時的咬牙切齒,哪怕那時的她聽不見,也感受的清楚。
難道,難道她真的是水月宮宮主?她顫抖地放下手,想喝口茶壓壓驚,卻不小心拂落案上茶盞,滾燙的茶水立時被掀翻,碎了一地,濺起的水花濕了衣裙一角。
陸思鄞立刻喚人進(jìn)來打掃,抬手按上聞宛白的脈,脈象平緩,體內(nèi)的毒素近日顯然被壓制住了。
但若是要醫(yī)好她的啞,需先將余毒清理干凈。之前關(guān)她的那三日,不過是為清她體內(nèi)余毒做準(zhǔn)備。
任重而道遠(yuǎn)。
他問及寒水潭潭水,正是因此水可清她體內(nèi)余毒。
不過水月宮可不是那么好進(jìn)的,這寒水潭似乎是禁地,也只水月宮宮主聞宛白一人能踏進(jìn)。
聞宛白突然抬起頭,雙手握住陸思鄞的衣袖,眼神迫切。
她要去水月宮。
她要明白這熟悉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你別急啊,這水月宮也不是何人都能進(jìn)的,容我想想辦法?!?p> 聞宛白認(rèn)真地看著他,從來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肯定過,她的眼眸睜得渾圓,一時波光瀲滟。她一個字一個字,努力讓陸思鄞看清:“我能進(jìn)去。”
陸思鄞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聾子,你是當(dāng)我陸某人不曾聽說過水月宮的威名呀。你一個小小的乞丐,若想進(jìn)水月宮,恐怕是要比登天都要難的。”
可聞宛白一直盯著他,令他有幾分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
“行了行了,我表兄從前在水月宮當(dāng)差,我今日便休書一封,替你問問便是?!?p> 聞宛白這才松開他的衣袖,舒了一口氣,微微一笑。
陸思鄞對這小聾子還真有幾分招架不住,他原本先要醫(yī)治的便是她的啞,卻醫(yī)好了她的耳,可這小聾子叫順了口,便不想再改了。
她也不能反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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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宛白還有一段心路要走,這是一段很艱難的路,雖然目前恢復(fù)了聽覺,能感受到外界冷暖,但還有很多路要走。蘇曄之暫時不會多出現(xiàn),陸思鄞的戲這一段多一些。我塑造人物形象這一塊有點(diǎn)欠缺,所以為了豐富人物形象,這兩天我會多做一點(diǎn)功課。
曄之是我的白月光無疑。
提個醒。
他不是什么小奶狗,也不娘,俠義少年,一開始不是那么強(qiáng)大。
他是本書最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