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宋氏若離
宋若離是四大護法中最不愛多管閑事之人,若無宮主命令,有時會在自己的住處待上一整日,一盞閑茶,一方書案,一只鸚鵡,一個暖爐,三縷清風,足以成全他的平淡從容。
回到水月宮,素來惜字如金的穆流云一聽到宮主寵幸了一位美少年,便立刻拉著他殺去了宮主的寢殿,可惜那處是空無一人。
穆流云,穆夜之妹。
她自然知曉宮主對穆夜的心思,也是唯一一個希望哥哥能開竅的人。
穆流云,對桑頤有著一種天生厭惡的情緒。
宋若離卻是恰恰相反,對這些事提不起一絲興趣。
后來宋若離只知曉宮主閉關的消息,他樂得自在,自是不會多問。
他自回到水月宮,便鮮少露面,前兩日接到表親書信,但之前受了傷,那時并無感觸,后來傷勢卻愈發(fā)嚴重,他將養(yǎng)了一些時日,依舊有些虛弱,想過幾日再回陸思鄞,豈料他這個表弟竟有些等不急了。
水月宮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到的,他對這個表弟,不禁有幾分刮目相看。
又聽來者上報,除陸公子外,還有一女子在,不禁挑了眉。
水月宮極少有女子能進入。
自聞宛白登上水月宮宮主之位后,廣招男寵,而她更未有收弟子之意,水月宮女弟子是少之又少。若是要進水月宮,必然是要以面紗示人的。
他翻閱古書的手輕輕一頓,勾了勾唇:“還不請進來。”
聞宛白逐漸恢復了氣力,不動聲色地從陸思鄞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這時,去傳話的侍衛(wèi)也已回來。他身側跟著的是貼身服侍宋若離的侍從,那人雙手捧著一個紅漆木托盤,上面是兩個白色的綢帶,還有一個薄如蟬翼的面紗。
“兩位既然能在無人指引的情況下走到水月宮入口,還能夠毫發(fā)無損,便非常人。只是若想入內(nèi),還是要遵循水月宮的規(guī)矩。”
若是觀察仔細,實則不難看出,陸思鄞的衣袍有輕微勾破的痕跡。水月宮外機關重重,他一路跟著聞宛白,才險險躲過。
念及此處,他不由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她真的只是個又聾又啞的小乞丐么?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抽出一個白色的綢帶,湊近聞宛白低聲道:“小聾子,一會兒記得要牽著我的衣角?!?p> 聞宛白明亮璀璨的眸遲疑地望著他,未及反應,眸上便縛上一片白茫茫,手不由自主地拉住了陸思鄞的衣角。
陸思鄞輕輕一笑,再抬手將面紗為她小心翼翼地戴上,頗是溫柔地綰了綰她鬢旁的碎發(fā)。
隨后,自己也縛上那白色綢帶,語氣淡淡,“不知閣下現(xiàn)下可否引路?”
“可以?!蹦鞘绦l(wèi)撿起一根樹枝,另一端遞給陸思鄞,他牽著另一端走了進去。
水月宮里很大,彎彎繞繞不知多久,才到宋若離的住處。
解下眼前的綢帶,聞宛白好奇地望著面前清幽的地方,只是站在這里,也能聽見流水嘩嘩的聲音,這一處似乎與外面的冰天雪地相隔絕,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能夠溫暖如春。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表弟突然造訪,不知是有何事?”
聲音平淡的沒有一絲起伏,卻足夠讓人心神一凜。
聞宛白抬眸望去,一身紅衣的男子,正一臉氣定神閑地坐在案前,拿著水瓢往兩個杯子里舀水,水汽騰騰,她思量著這時怕是茶香四溢,可惜她聞不見。
陸思鄞已許久不見這位表兄,此時倒也不顯生疏,毫不客氣地拉著聞宛白走過去坐下。
“表兄一來水月宮便是六七年之久,思鄞思念尤甚,只好登門造訪?!毕仁强吞滓环?,又“嘖嘖”感嘆兩聲,環(huán)視四周,“表兄的日子委實是愜意至極?!?p> 宋若離瞇了瞇眼,望向聞宛白的方向,只覺她身形有幾分熟悉,卻一時忘記在何處見過。將茶盞推了過去,“這位姑娘是?”問的卻是陸思鄞。
陸思鄞摸了摸鼻子,“她是我在山下?lián)斓男∑蜇?,初時又聾又啞,險險醫(yī)好了她的耳朵,可這啞無論如何下藥都不可行?!闭f到此處,言語間不禁表露出幾分擔憂,還有隱隱的無奈。
宋若離手一頓。
“這世間,竟有你治不好的病癥?”
陸思鄞醫(yī)術向來了得,何故會在一個啞兒身上栽了跟頭,認識了他這么多年,難得見他表露出無奈的神情,宋若離不禁感到有幾分好笑。
陸思鄞皺眉,這位表兄心中所想,他也勉強能夠猜得幾分,不由一陣局促。輕輕吹了吹依舊熱氣騰騰的茶,這才添道:“我聽說這水月宮中有一處,寒水潭?”
明人不說暗話,他們之間,從不需拐彎抹角。
聞宛白垂下眼眸,在一旁沉默地看著二人你來我往,有些困,故而眼神漸漸顯出幾分迷離之色。
聽到寒水潭三字,宋若離立刻警覺起來,這寒水潭在寒水洞內(nèi),而寒水洞是水月宮禁地,除宮主外,無人能夠進入。也是聞宛白閉關修煉之地。
“這寒水洞是我水月宮禁地,除歷任宮主外,無人能靠近?!彼麌@了口氣,徐徐說道。不過他聽說,昨日,宮主似乎出關了,只是比平日里更冷,表面上說身子抱恙,私底下究竟是如何,又有何人知曉。
甚至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她的寢殿。
聞宛白的寢殿,早已被她改造成了水月宮最為奢華的存在。
宋若離收回思緒,語調(diào)沒有一絲波瀾?!澳愦朔瑏韺の?,若是為了這寒水洞,我不能相幫?!?p> 他將目光轉向聞宛白,只見那女子只是低著眸,即使蒙著面紗,出塵的氣質依舊無法被掩蓋。
“思鄞喜歡的女子,確實別具一格。”
陸思鄞聞言,立刻羞紅了臉,“表兄,休要胡言。”
他拱拱手,“此地當真不能進么?”
宋若離皺眉,收起面上的三分玩味,還是道出了體己話:“唯有宮主聞宛白可進,況且洞前機關重重,普通人便是想進去,也是難如登天。或許,你可以試試?!?p> “只是宮主昨日方才出關,她可不是尋常人能夠招惹的,若你惹怒了她,縱然是十個我,也是救不了你的。”
聞宛白打了個哈欠,她聽了一路水月宮宮主如何云云,總覺得與自己毫無瓜葛。
或許,她根本不叫聞宛白。而蘇曄之,也恨錯了人。她怎么可能會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不論旁人如何說,她是不信的。
是以她對這水月宮宮主多了幾分好奇,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能讓這樣多的人生出敬畏之心?
——————
聞宛白鳳眸輕瞇,唇畔勾起三分冷冽的笑,劍鋒直指你咽喉,聲音冷的近乎滲出寒霜:“今日的推薦票,你又投給旁人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