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珠玉臉色不太好看,雖然她剛才已經(jīng)將明月樓清了場,沒那么多人看著了,但是此時行禮的話豈不是會顯得自己低了她一頭?
若是不行禮又怕對方借題發(fā)揮……
思來想去,在權(quán)衡利弊之后,李珠玉還是撩了撩裙擺跪下了。
她父親沒什么爵位,而她自己又無官職,所以按照律法,她該和平民一樣,見到皇室要下跪的。
這樣一來,便是姜頤寧俯視著她了。
李珠玉心里憋屈的要死,偏偏坐著的那個人一臉心安理得,完全沒有要叫她起來的樣子。
姜頤寧撐著下巴懶洋洋地看著她一副受了莫大屈辱的樣子,鳳眸里染上意味不明的暗色。
好好活著它不香嗎。
“你是李尚書家的二小姐?”姜頤寧記得她完全是因為她姐李嫣兒,一個看著挺有才華的姑娘,不知怎么就有了這樣一個沒腦子的妹妹。
姜頤寧沒打算將心里的想法避著她,直接就當(dāng)著她面說了出來。
李珠玉的臉漲的有些紅,怒火在心里翻涌,一直從心口燒到腦子里。
為什么所有人都覺得她比不過李嫣兒?!
父親母親這樣說,云瑯哥哥也這樣覺得,不管是她愛的人還是她討厭的人,都說她不如李嫣兒。
李珠玉只覺得一股怒火直沖到腦門,燒的她腦瓜子嗡嗡的像是要炸開。
看見她這樣,姜頤寧輕笑了聲,好整以暇地打量她一會兒,不緊不慢道,“尚書家的小姐現(xiàn)在都敢騎到本宮頭上了,那再過幾日,本宮這個公主是不是要讓給你當(dāng)啊…”
她悠悠地拖著腔調(diào),是漫不經(jīng)心又帶意味深長的感覺。
李珠玉還沉浸在妒火中,完全沒料到對方輕飄飄地給她扣了這么大一頂帽子。
這要怎么說。
她要是說是,豈不是等于在告訴姜頤寧,自己有謀反的念頭,到時候不止是自己,整個家族都要被牽連。
若是說不是的話……
可自己一盞茶前才讓人將她的丫鬟打暈。
李珠玉不知道這時候該怎么回,她只覺得冷汗涔涔。
既然如此,索性沉默好了。反正就算是公主也不能用她沒說過的話來誣陷自己吧。
正當(dāng)李珠玉這般想著時,她聽到面前那人開口了。
“既然不說話,那便是默認(rèn)了。”
姜頤寧上輩子活了三十年,而且長時間周轉(zhuǎn)在一堆人之間,不說洞察一切,最起碼能看穿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的心之所想。
所以自然就不會給她鉆空子的機(jī)會。
“李尚書一家狼子野心,本宮回去會給父皇說的?!?p> “你胡說!我根本沒說過那些話!”
聽姜頤寧這樣說,李珠玉撐不住了,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情緒激動的很
要是姜頤寧回去真的跟皇上那么說,那她家就完了。
李珠玉沒想到自己只是打了一個下人,就被借題發(fā)揮成了這樣,她現(xiàn)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今天的事若是傳到父親耳朵里,那他定是會請家法的……
說到底,她也才十四歲。本來只是想給自己心上人出氣,完全沒料到現(xiàn)在事情會朝著自己無法承擔(dān)的方向發(fā)展。
姜頤寧欣賞著她發(fā)白的臉色,末了還不忘提醒一下,“本宮方才準(zhǔn)你起身了?看來李二小姐果真沒將本宮的話放在心里?!?p> 眼瞅著姜頤寧準(zhǔn)備再給自己扣一頂大帽子,李珠玉想都沒想,噗通一聲又跪下了。
她隱隱有要哭的架勢,已經(jīng)沒了最開始囂張跋扈的態(tài)度,語氣里帶著微微哭腔,“那你要怎么辦才肯放過我?”
姜頤寧“誒”了一聲,丹鳳眼彎了彎,笑得像個小狐貍,語氣里帶著疑惑,“李二小姐說的這是什么話,難道不是該本宮問你怎樣才能放過本宮身上的位置嗎?”
聽這話,李珠玉就知道,面前這個人絕對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但是她現(xiàn)在也沒辦法,只能咬牙切齒地開口。
“你明明心里清楚,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嗯?本宮不知道李二小姐說的是什么意思。”
姜頤寧笑吟吟的又把話拋了回去,跟李珠玉氣急敗壞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開玩笑,她一個實際年齡加起來四十多歲的人要是還搞不定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那傳進(jìn)那些老古董耳朵里,豈不是要貽笑大方。
李珠玉只覺得她這會兒又驚又懼,膝蓋也跪的發(fā)疼。
要是她沒有出來多好……
恐懼與悔恨交加下,她終于忍不住了,捂著臉抽泣起來。
其實李珠玉也有點(diǎn)想看看姜頤寧什么反應(yīng)的意思,如果對方心軟放過她那就最好不過了。
這般想著,她偷偷透過指縫瞅了她一眼,結(jié)果正好撞上對方似笑非笑看過來的視線。
姜頤寧也不打斷,就笑盈盈地看著她哭完才開口,“二小姐哭什么?弄得像是本宮欺負(fù)你一樣?!?p> 李珠玉想反駁,但是她又不敢,只能低著頭擦眼淚。
過了好一會兒,姜頤寧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往樓上走,“哭夠了就回去罷,到飯點(diǎn)了,可別耽誤了酒樓做生意?!?p> 畢竟是自家酒樓。
李珠玉怎么能讓她離開,她要是離開了那自己怎么辦?!
“等等!我、我給你道歉,這件事是我的錯,求你放過我……”
她朝著那道紫色的背影大聲道。
姜頤寧停了下來,緩緩轉(zhuǎn)過身,語氣莫名,“李二小姐還沒弄明白嗎,你該道歉的人可不是本宮。”
李珠玉聞言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她讓自己去跟一個低賤的奴婢道歉?!
但是看著那人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表情,李珠玉咬了咬唇,狠下心,“好,我會給她道歉的。希望你能遵守諾言。”
姜頤寧覺得好笑,“本宮可沒跟你有什么諾言?!?p> 頓了下,“那等翡翠醒了之后,本宮會派人通知你的,到時候你準(zhǔn)備一張嘴就好。另外,今天的事,本宮也會讓人如實告知李尚書的?!?p> 開玩笑,動了她的人,不付出點(diǎn)代價怎么行?
李珠玉瞪大眼睛,剛要說什么,但想到姜頤寧的為人,還是把話咽了回去,眼睜睜地看著她走遠(yuǎn)了。
另一邊,三樓的一間廂房里,翡翠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臉上的傷也上了藥,雖然沒有醒,但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
琉夏不在,房間里的是一個青衣清俊男子,手里拿著銀針,看到姜頤寧后彎了彎眸子,乖巧純良地喚了一聲,“師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