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里握緊手心里的吊墜,再抬頭時面前已經(jīng)空無一人。
他將東西塞進袖子中的口袋里,朝滾滾離開的方向跑去。
他離開后,小花園里的樹葉無風自動,一時間有好幾道氣流從樹杈間穿過。
剛才這里發(fā)生過的一切,都被人盡收眼底。
·
丑時,夜色正濃。
守夜的宮女太監(jiān)坐在臺階上打盹,放在一旁的燈籠里亮著微弱的光。
身后殿內(nèi)的門開了一條縫,一抹小身影從里面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他輕手輕腳地從臺階上下去,末了還回頭看了身后的寢殿一眼,緊接著頭也不回地鉆進夜色中。
黑衣人沒有騙他,姜南里走到小花園的時候,在假山后看到了他。
除了今天他見過的那個人之外,還多了一個。
“走吧?!卑滋煲娺^的那個黑衣人開口。
姜南里握緊手里的吊墜,突然間有些猶豫了。
見他低著頭不說話,黑衣人有些不耐煩。他們想趁著夜色趕緊出宮,不想多生事端。
“快點過來,等會兒有人來了就走不了了?!?p> 姜南里抿了抿唇,腦子里掙扎了一瞬,抬腳往假山后走去。
兩名黑衣人看她乖乖走過來,心里松了一口氣,正打算伸手去拉他時,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傳來了一道慵懶的聲音,劃破黑夜寂靜的一角。
“就打算這么走了啊,不考慮一下姐姐的感受?”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慢悠悠的傳過來,來人似乎并不著急,或者說心里篤定他們走不了。
黑衣人心里一驚,知道自己是被發(fā)現(xiàn)了。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后,當即決定一個帶著姜南里先走,另一個則留下來。
其中一個人將面罩拉上,攔腰抱起姜南里就準備走。
在他躍上墻頭的那一刻,院子里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冒出來兩個暗衛(wèi),一點也不含糊地將他打暈,把他懷里的小孩抱了下來。
姜頤寧走進之后,身后的珍珠將手里提著的燈籠點亮,昏黃色的光倒也能照亮這一小片地方。
兩個黑衣人一個被打暈,另一個蹲在假山后眼神陰森森地看著她。
至于那小孩,被暗衛(wèi)放在了她身前。
姜頤寧蹲下身,素白纖長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臉蛋,帶著點懲罰意味。
她扯了扯唇,語氣矜貴慵懶,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感覺開口。
“姐姐對你不好嗎?給你吃給你喝,還讓滾滾陪你玩。你轉(zhuǎn)頭就跟兩個來路不明的人走了呀?”
姜頤寧輕笑一聲,似乎是無可奈何一般看著他的眼睛,“小孩,你有點良心好不好啊?!?p> 姜南里捏著自己的手指,心里忐忑不安。
剛才聽了那番話,這會兒他也發(fā)現(xiàn)了危險,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低著頭不說話。
姜頤寧不為難他,站起身看向假山后那個黑衣人,眼里的笑意淡了幾分,“景溪國的?”
黑衣人別開臉不看她,梗著脖子不說話。
她倒也不急,慢悠悠地開口:
“怎么?你們家皇上不舍得讓自己的兒子去當貢品,就把主意打到我們家小孩身上了?”
她說出來的話像顆巨大的石頭砸在了姜南里幼小稚嫩的心上。
他茫然無措地抬頭看著姜頤寧,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則震驚地看著她,瞳孔顫了顫,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是誰?!”
“你來我的摘星殿里騙小孩,不知道我是誰?”
被嘲諷了一句,黑衣人不再開口,閉上了眼睛,一副要殺要剮隨你便的樣子。
姜頤寧低頭看了看身邊不可置信的小孩,心里輕嘆一聲,慢慢給他解釋。
“景溪國在很久之前是一個名為丹伏狄的部落,以虎為圖騰,一直以來守護著一座名叫虎山的地方。”
“為了祈禱虎山保佑部落繁衍昌盛,每一個上位的族長都必須向山里進貢一個孩子,而且這個孩子必須跟自己有血緣關系,這樣也能讓感受到血脈的山神庇佑自己?!?p> 姜南里沉默著不說話,低垂著頭,氣息死寂。
姜頤寧把手搭在他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上一任被選中的貢品是你的母妃,不過如今的孝賢太后不忍心自己的孩子去送死,便安排人將你母妃送到了西夏,以進獻為名讓她入宮為妃?!?p> 姜南里抬起了頭,漂亮的大眼睛里黯淡無光,直直地看著她,“他們接我回去,是想讓我當貢品嗎?!?p> “嗯?!彪m然很是不忍心,但這些都是小孩遲早要面對的。
小孩又重新低下了頭,良久后姜頤寧才聽到身旁幽幽地傳來幾個字,“知道了……”
就在姜頤寧想說些什么安慰他時,身邊的小孩突然抬起了頭看著她,認真地喊了聲“皇姐。”
然后在她的注視下開口,“我想去找滾滾?!?p> 姜頤寧讓珍珠帶他去找滾滾,她則留下來處理這兩個人。
其實今天下午的時候暗衛(wèi)就已經(jīng)過來給她說了,好在她之前讓人查過珍妃,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有貢品這么一回事。
說起來景溪國也太大膽了,雖說小孩存在感弱,但好歹也是個皇子,如果真被送去進貢的話,那個指甲大點兒的地方還不夠父皇撒氣來的。
姜頤寧讓暗衛(wèi)將這兩個黑衣人送到了刑部,至于那里怎么處決就不關她的事了。
趁著時辰還早,回去睡一覺。
另一邊,睡的正香的某團子突然感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它就聽到了腳步聲朝這個方向走來,緊接著,房門被推開
珍珠將夜明珠放在桌上,拳頭大小的珠子散發(fā)著瑩白溫潤的光,足以讓人看清臥在窩里的一只白團子。
“門外有值夜的宮女,七皇子若是有事就叫一聲,奴婢就先退下了?!?p> 房門被關上之后,姜南里撲到滾滾的小窩里,兩只手抓著它的絨毛不放。
滾滾內(nèi)心極度崩潰,它發(fā)現(xiàn)自己每次見到這小孩都沒好事發(fā)生。
“嗷!”老子要睡覺!
小孩趴在它身上不動
“嗷??!”給老子起開!
過了一會兒,滾滾感覺自己背部的小塊地方有些溫熱的濕潤感,它哀怨地嚎了一聲,拿這小孩沒辦法。
它毛茸茸的大尾巴動了動,搭在姜南里的身上,絨毛將他卷的嚴嚴實實。
“謝謝?!睅е耷坏闹赡勐暰€響起。
滾滾耳朵動了動,懶洋洋的沒睜眼,從喉嚨里溢出一聲,敷衍的很。
“嗷。”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