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草薙禽狝
原本是利齒綠毛龜繁衍后代的無名島嶼。
十九名海洋魔警在島上升起火堆,當作營地,互相談天說地,等待天明之后,專業(yè)的調(diào)查隊前來調(diào)查。
沙灘上的龜殼已經(jīng)被收集起來,運回去了。
利齒綠毛龜好歹也是魔物,龜殼還是有不少用途的。
在東海做一名海洋魔警無疑是最舒服的。
東海風(fēng)平浪靜,沒有兇猛的魔物,平時最高級的任務(wù),也就是救一下船只受損的漁民之類的。不用面對綁架犯、殺人犯,簡直不要太輕松。
也正因為長久以來的舒適工作,讓一些海洋魔警稍微辛苦一點,就止不住的抱怨。
比如現(xiàn)在。
“真不知道,不就是一些魔物死了嗎,上頭為什么還突然要派調(diào)查隊來,還讓我們留守在這兒,真是的?!?p> “是啊,好不容易搞到一張票,本來我都打算和家里一起去新開的海王島玩的,結(jié)果只能讓我老婆兒子去了。”
“等等,你說什么海王島?”
“你不知道?”
……
魔警們分成幾堆,暢談的內(nèi)容也不盡相同。
但光聊天還是很無聊。
過了一會兒,十九名魔警又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尷尬境地。
此時,一位老油條提議:“我們?nèi)プ脚幌履莻€新人,如何?”
“怎么捉弄?”
“我們假裝被襲擊,全部失蹤,看一下那個新人會慌成什么樣,怎么樣?”
“不錯,可以,好主意!”
“但是,如果他向總部發(fā)送了衛(wèi)星求救信號怎么辦?”,有魔警問道。
“別擔(dān)心,不可能的,新人嘛,看到求救的信號肯定想都不想就跑回來,我們就在一旁躲著,只要看到他想發(fā)射衛(wèi)星信號,咱們就現(xiàn)身阻止就行了?!?p> 在場的魔警們實在找不到樂子,紛紛同意老油條的提議。
他們口中的新人叫朱青玨,是剛從國家魔警大學(xué)畢業(yè)的,加入工作才幾個月。
這樣的新人一開始都非常的敬業(yè),在其余魔警圍著火堆吹牛打屁時,只有朱青玨一個人在島上四處巡邏。
魔警們很快定好了計劃。
他們打算在現(xiàn)場偽造出戰(zhàn)斗的痕跡,然后發(fā)出求援的信號彈,把對講機關(guān)機,最后躲起來,看看朱青玨趕回來時的反應(yīng)。
此時朱青玨正在距離營地大約六百米的地方巡邏。
剛加入魔警隊伍的年輕人都有一個幻想,那就是在一起案子中獨自發(fā)現(xiàn)重要線索,立下大功,晉升領(lǐng)導(dǎo)。
其他魔警都認為利齒綠毛龜全滅是因為恰好有一大群海鷗類魔物經(jīng)過,東海固然沒有兇猛的魔物,但不代表沒有不吃肉的魔物。
朱青玨卻不這么想,海鷗類魔物腸道短,不存糞便,如果真的有一大群海鷗類魔物來過島上,不可能沒有糞便留下。
所以他巡邏不僅僅因為敬業(yè),也是在希望能找到一些重要的線索。
如果能找到是某種魔物入侵的證據(jù),那么他就中大獎了。
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朱青玨搜索得很認真。
“咻——砰!”
紅色的信號彈在高空爆炸。
朱青玨的神色一緊。
求援信號?出事了???
他掏出對講機,一邊跑回去一邊重復(fù)對著對講機喊:“營地,營地,我是朱青玨,出什么事了?”
無論喊幾遍,都沒有回復(fù)。
朱青玨很冷靜,他沒有像老油條計劃的那樣,想都不想就跑回去。相反,他很快就分析出了結(jié)果。
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營地遭受了突然襲擊,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yīng),只有一個人在倉促間掏出信號彈發(fā)射。
想到這兒,朱青玨趕緊停止腳步,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一個人跑回去,豈不是白給?
這種時候應(yīng)該怎么辦來著?對了!
熟記魔警手冊的朱清絕掏出隨身攜帶的衛(wèi)星信號發(fā)射器,按下求救按鈕,再小心翼翼的朝營地摸過去。
距離無名島嶼大約兩公里多一點的海面上,一只漁船正在慢慢前進。
漁船船身噴有三個漢字——滿載號,船上有幾處血跡,但沒有其他人,只在駕駛室里,有一個眼神陰冷、鼻梁高挺、顴骨突出、看上去略顯消瘦的棕發(fā)男子。
棕發(fā)男一手把控方向舵,一手拿著一本筆記。筆記上面,是一幅草圖。
忽然,男子的余光撇到了魔警們的信號彈發(fā)出的紅光。
若是平時,別說是求救信號,就算有人爬到他面前請求幫助,他也只會踩著那人的背徑直往前走。
但現(xiàn)在是特殊時候,有人發(fā)出求救信號,就有可能有他要找的線索。
于是,棕發(fā)男子向右滿舵,朝信號彈的方向駛?cè)ァ?p> 兩公里的距離很快就到,不過男子駛來的方向并不能見到無名島嶼上的木制碼頭,為了不觸礁,漁船只能停在距離小島一定的距離之外。
不過這點問題難不倒棕發(fā)男子,他心念一動,一個魔法陣便浮現(xiàn)在漁船外,粗大的玄色鎖鏈電射而出,嵌入堅硬的巖石當中。
男子踏上這條鐵索橋,不緊不慢地走到島上,散去魔法陣,鎖鏈也隨之消散,只留下被鎖鏈穿出一個洞的巖石。
接著星月的光芒,男子看到因血液變色而變成褐色的沙灘。
經(jīng)驗豐富的男子一眼就認出這是被血液染的。
難道,真的找到線索了?
遠處隱約可見的火光為男子提供了一個方向。
營地附近,朱青玨潛伏到了一塊巨石之后,他探頭一看,火還在,周圍的沙子上也有一些痕跡,幾頂魔警的帽子掉落在沙灘上。
果然出事了!
朱青玨的心跳頻率驟然加快。
這次一定是個大案件。
不行,我得趕快躲起來,等待支援。
朱青玨慢慢的退開,決定在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找個夾縫先躲起來。
而躲在另一處的魔警們開始有點心慌。
這么長時間,那個新人怎么還沒來?不會沒看到信號吧?要不再發(fā)一個?
“縞素喔,新豪丹,泥悶法的?”
突然,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后響起,把魔警們嚇出了“臥槽”。
出聲的人正是那位棕發(fā)男子,他用蹩腳的共和國語再次問道:“縞素喔,新豪丹,泥悶法的?(告訴我,信號彈,你們發(fā)的?)”
這些魔警雖然是些老油條,但可不是傻子。他們立刻掏出手槍,打開保險,隨時準備激活內(nèi)部的微型爆破法陣,發(fā)射子彈。
“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有沒有護照?”,一位魔警厲聲問道。
棕發(fā)男皺起眉頭,看上去這幫共和國的魔警似乎沒有遇到什么,那為什么他們要發(fā)射信號彈呢?
算了,不問這個問題了。
“則撒譚,臟嗎肥死?(這沙灘,怎么回事?)”
“先回答我的問題!”,那位魔警的語氣非常堅定。
一個老外大晚上跑到這座島上,如果沒有護照之類證件的證明他是來東海玩的,那么就只能先送到魔警局,再移交海關(guān)單位了。
棕發(fā)男的耐性快要沒了,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標,以及這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可能的線索,只能先忍下來。
“喔的福棗,喔似,魔五鞋架,則撒譚,臟嗎肥死?(我的護照,我是,魔物學(xué)家。這沙灘,怎么回事?)”
一位魔警接過棕發(fā)男遞過來的護照,仔細看了看,覺得應(yīng)該是真的,對其他魔警點了點頭。
魔警們松了口氣,放下槍。
雖然這老外的共和國語有些蹩腳,但是勉強也能聽懂。
利齒綠毛龜?shù)氖乱涣硕嗑镁蜁陔娨暽喜シ懦鰜?,對方又是魔物學(xué)家,那這自然可以說。
于是,魔警們把棕發(fā)男請到火堆邊,說起這件事。
棕發(fā)男護照上的名字是杰克·塞巴斯蒂安,東班牙人。
因為見到塞巴斯蒂安的共和國語不是很好,所以魔警們講得比較慢。
聽完魔警們的講述,塞巴斯蒂安沉思許久之后,知道了自己沒有找錯方向。
他站起身,一言不發(fā)的走向漁船方向。
一位魔警趕緊站起來:“塞巴斯蒂安先生,你要去哪兒,等明天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喔又竄,又級似?!?p> 魔警們回味了小會兒,才明白,意思是:我有船,有急事。
那行吧,對方既然有護照,東海也不是什么秘密基地,對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唄!
塞巴斯蒂安故技重施,回到漁船上,辨別了一下方向,把漁船的速度開到最大。
一段時間后,滿載號漁船所處的海域已經(jīng)看不到任何島嶼了。
不過,這艘漁船估計是受不了長時間的全速運轉(zhuǎn),不甘的發(fā)出幾聲“嘎嘎”聲之后,徹底死火。
“Joder!”
塞巴斯蒂安狠狠拍了下方向舵。
這艘漁船一定是普桃牙制作的,質(zhì)量太差了!
忽然,在滿載號周圍的海里,一顆又一顆的光點出現(xiàn),并逐漸浮出海面。
塞巴斯蒂安走出船艙,看著這些光點。
接著星月的亮光,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些光點,其實是一種大型魚類魔物頭頂?shù)挠|角發(fā)出的。
巨型兩棲燈籠魚。
塞巴斯蒂安笑了。
這種魚原本不可能出現(xiàn)在東海,現(xiàn)在既然出現(xiàn)了,那么筆記上的內(nèi)容就可以百分百確定了。
巨型兩棲燈籠魚是非??膳碌哪?,它們體型龐大,光是頭頂發(fā)光的觸角,就有一個成年人那么高。
它們是少有的精神系魔物,常常成群結(jié)隊的出現(xiàn),一起捕食。
最可怕的是,它們可以上岸,比起奔跑速度還不慢。
現(xiàn)在包圍滿載號的足有十條巨型兩棲燈籠魚。
塞巴斯蒂安一點不慌,這些燈籠魚正好給他發(fā)泄發(fā)泄。
十條巨型兩棲燈籠魚的精神攻擊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既然要發(fā)泄,那么當然要用最殘忍的手段才行。
塞巴斯蒂安殘忍一笑,雙手向外擴張。龐大的魔力轟然運轉(zhuǎn),一道巨大的環(huán)形魔法陣浮現(xiàn),像一堵圍墻一樣,沒入海中,將十條巨型兩棲燈籠魚圍起來,隨后下方封閉起來,形成一個缺失了頂面的空心圓柱體。
金屬系高級魔法——草薙禽狝!
被譽為殺性最大的高級魔法。
當年傳入共和國時,本翻譯成“斬盡殺絕”,但眾魔法大師都覺得太不文雅,于是請教早已退隱的一位魔法大師,該大師有感其殺性之重,便以唐宋八大魔法文學(xué)家之一的韓愈所著——《送鄭尚書序》一問中,“至紛不可治,乃草薙而禽狝之,盡根誅痛斷乃至”一句,為其命名為“草薙禽狝”!
這位塞巴斯蒂安,竟是一位金屬系高級魔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