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良和周振宇進(jìn)城后,便被知府各種邀約、終日酒色款待,不讓他們深入探查民情。
徽州城內(nèi)看起來一片正常,但街上幾乎沒有行人,連往常熱鬧的地帶市集,都無人經(jīng)營。
縱使楊思良想半夜三更出來,也沒用,因?yàn)楦揪蛯げ坏饺藖韱枴?p> 所有他能見到的人,感覺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就連上報皇帝的奏折,都已被中途掉包。
兩人私下里交流道:“皇上派我們來,是全了嘯王的面子。憑我二人之力,無法幫助城內(nèi)的百姓?!?p> “恐密函也沒送出去?!睏钏剂嫉?。
周振宇搖搖頭道:“天家無情,送得出去又如何?!?p> 兩人陷入窒息般的沉默,因雪災(zāi)而死的百姓人數(shù)定眾,而官紳權(quán)貴卻毫發(fā)無傷,朝廷送來的物資也不過是救‘自己人’罷了。
“楊兄,我曾有一友人住在徽州,你可幫我尋到他?”周振宇道。
“那人叫朱慶,住在官北路,旁邊挨著一間茶房?!闭f完又畫出一副肖像畫,遞給楊思良。
“好,我今夜出去看看。”
兩人住的地方,處處都遭到監(jiān)視。
所幸今夜雪大,徹骨寒涼,暗衛(wèi)都紛紛躲了起來。
待走至官北路,尋著那間茶房,楊思良舉起手輕敲兩下,聲音冰脆甚響,似有回音。
屋里沒人應(yīng)答,楊思良在敲,并小聲問道:“請問朱慶在嗎?”
屋里響起一陣輕微的響聲,卻仍然沒有人回答他。
“周振宇托我來尋朱慶,若是你們有人在,大可信任我。”楊思良繼續(xù)道。
門開了一條縫,左右看了一眼楊思良,見只有他一人,便打開了門讓他進(jìn)。
屋子里黑漆漆的,不點(diǎn)燭火,僅靠窗外涼薄的月色和雪色映照著,屋外和屋內(nèi)同樣的溫度,仿若仍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
楊思良摸出身上的火折子,正想點(diǎn)亮,旁人說話了:“不要點(diǎn)燈。跟我來?!?p> 說話的人聲音蒼老,應(yīng)是家中長輩,楊思良說道:“有勞?!?p> 開門人帶他走進(jìn)一間房后,才說:“現(xiàn)在可以點(diǎn)了,朝這里點(diǎn)。”指著一個小燭盞。
微弱的火光給屋子也添了一點(diǎn)暖氣。
楊思良看清開門人的長相,是一位婆婆,全身穿著許多層棉衣,到處都是補(bǔ)洞,但從雙漆黑的眼睛可見,精神尚好。
婆婆又指了指床上那一處用被子疊出的鼓包道:“朱慶在床上?!闭f完便坐了下來。
楊思良走上前,用手摸了摸床,半點(diǎn)熱溫都沒有,抗寒全靠被子。
床上的人雙眼緊閉,唇色烏青,僅余一絲氣息。
“他病了?”楊思良道。
“前幾日他正打算出門找你口中的那個人,被官兵捉住,打了一頓?!逼牌诺?。
“為何官兵要打他?”楊思良不解道。
婆婆略顯激動:“你不知道?官府不許我們出門,凡出門者必仗之。”
聽這話,婆婆應(yīng)是有幾分明事里的,楊思良在床邊坐下,摸出床上人的一只手,向他傳遞熱氣。
婆婆看出來了,語氣緩和道:“他無大礙,只是天冷,傷勢恢復(fù)得慢?!?p> “他尋振宇是為何事?”楊思良道。
“我們沒炭火,糧米也快盡了,如果不出門,就只能活活餓死。”
楊思良又問了一些情況,以及朱慶傷勢有無需要的藥,約定了明日同樣時辰,再次上門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