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炎往嘴里猛塞了幾口飯菜,便要動身去會稽山。
朱彥想要阻她,卻又不好意思用手,只得拿起桌上的長笛敲了敲夕炎的手背。
“今日天色已晚,據(jù)我所知,這會稽山離城里尚有一日路程,待你我抵達(dá)之時(shí),只怕也已經(jīng)日上三竿,很難見到妖魔行蹤了。不如今日先在客舍住下,明日一早再動身。”
朱彥分析得有理有據(jù),夕炎很是信服,果然比自己早些下界,懂得就是多一些。
夕炎目光崇拜的看著朱彥,倒是把朱彥這挺拔的漢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就聽你的,今晚就住這兒了。”
魔域長老堂內(nèi),戶猊看著長老們一同推演的結(jié)果有些不安。
“不想魔尊的劫數(shù)竟是隕魔鞭啊?!币婚L老長嘆一氣。
這隕魔鞭生來便是魔族克星,前段時(shí)日又從九幽之地?zé)o端失蹤,想必得此鞭者定是法力高強(qiáng)極難應(yīng)付之人。
若此人便是魔尊朱彥的劫數(shù),那這劫數(shù)不可謂不險(xiǎn)啊……
戶猊走出堂外,看著魔域無盡的黑夜,一只鷹隼飛來,落在了他的肩上。
“將此物帶給魔尊?!?p> 那是一顆墨綠的石子,細(xì)看之下散發(fā)著幽幽的綠光。
客舍內(nèi),朱彥把玩著手上的長笛,回想起了今日在小巷初初見她時(shí)的場景。
轉(zhuǎn)過笛身放在唇邊,一曲悠揚(yáng)的曲子縈繞在耳邊。
夕炎躺在在隔壁房間得床榻上也聽得分明。
原來這就是人間的樂曲,比起天界的笙鐘玉磬來自是別有一番韻味,像是和煦的春風(fēng)伴著她最愛的竹米香氣,沁人心脾。
兀自停在窗邊的鷹隼打斷了朱彥的樂曲,他上前接過那粒墨綠的石子,一段傳音入耳。
【若九幽石有異,則劫數(shù)就在身邊,此劫乃是隕魔鞭?!?p> 是戶猊長老的傳訊。
自己的劫數(shù)竟是隕魔鞭。
“隕魔鞭……”朱彥看著窗外布滿星光的黑夜,無奈的笑了笑。
看來待自己羽化歸塵后,魔族的典籍中又將為自己添一筆前無古人的記錄了。
琉璃仙府中,又玄看著水鏡里夕炎酣甜的睡顏,思緒中捋了捋這人間一日之內(nèi)夕炎所經(jīng)歷的事情。
幫了凡人不少倒忙,吃了零零碎碎不少東西,還結(jié)識了一位魔界的朋友。
想到這位朋友,又玄總覺得有一絲熟悉的感覺,可一時(shí)卻又回想不起來。
他本欲演算一番,可在意識到自己的右手尚無知覺后,便做罷了。
即是歷練,便由機(jī)緣罷。
“火種可與那魔尊相遇了?”凌霄殿內(nèi),司命唯唯諾諾站在天帝身前。
“是的,已經(jīng)相遇了。”司命按照天帝的吩咐,在下界一直監(jiān)視且調(diào)用著人間命數(shù),周旋著這魔尊朱彥,夕炎下界后,便第一時(shí)間安排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讓二人相遇。
可天帝為什么要這么做,夕炎分明與那魔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為何要讓二人共處呢?
“做得好,剩下的事你便不用多管了,歸位吧?!?p> 天帝衣袖一擺,司命便貓著腰退下了。
剛回到司命府,等著他的不是片刻悠閑,而是又一個(gè)爛攤子。
少微又在府中醉酒,攪亂了不少理好的書冊。
司命也只能長嘆一氣,自古情字最傷人啊,仙人亦不可免。
這和風(fēng)與少微,定是相互命中的劫數(shù),若能化解,便長長久久和和美美,如若不能,便是這般唏噓不已了……
“哈哈哈,這不是司命嘛,你怎么來啦?”少微舉著酒壺,踉踉蹌蹌的走在司命跟前。
司命一把奪過酒壺:“這里是司命府,我不來這里該去何處?!?p> “司命府?不對不對,這里明明是和風(fēng)的住處,你快說,你把和風(fēng)藏哪兒了?!?p> 少微揪起司命的假胡子,司命連忙護(hù)?。骸拔业纳倬。惋L(fēng)早已是幽冥大帝,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天界啦?!?p> 司命一句話,驚醒了酒醉中的少微,可這話剛說出口,司命也已后悔莫及。
既是醉生夢死中,何苦叫醒夢中人啊……
少微便如同行尸走肉般,嘴里默念著幽冥二字,繞著石桌一圈一圈的蕩著。
長此下去,好好的一位天界少君,便要得了那人間的失心之癥了。
司命靈機(jī)一動。
天界之人無法去往幽冥,但神邸呢!
司命二話不說拽上神志不清得少微,便往那九宵云殿之上的琉璃仙府飛去。
人間剛剛破曉,朱彥的房門便被夕炎敲得哐哐作響。
“朱彥,我們該動身啦!”
也顧不上吃什么早點(diǎn),夕炎興致勃勃的走在前面,路過包子鋪,朱彥迅速的買了幾個(gè)包子跟了上去。
“吃點(diǎn)東西吧,這一路過去得費(fèi)不少體力。”
夕炎接過包子問道:“你也被封住了仙法么?”
朱彥尷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自己仙法是沒有,魔功確實(shí)被封住了大半。
“哎,也不知這害人的妖魔厲不厲害,萬一斗不過它,你就先跑,想辦法回天界搬救兵?!?p> “在夕炎眼中,妖魔……便都是這般十惡不赦的么?”朱彥緊握著手中長笛,幽幽的問了一句。
夕炎轉(zhuǎn)過身,十分篤定的對著朱彥說道。
“我?guī)煾冈f過,三界眾生皆平等,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就像這妖魔,有壞的妖魔,定也有好的妖魔?!毕ρ渍f罷歪著頭看著朱彥。
“你覺得呢?”
朱彥開心的笑了笑:“自然也有好的。”
猶豫片刻,朱彥又問道:“那你在天界,可有遇過什么壞人?”
夕炎皺著眉頭想了半晌,自己倒是沒遇見過什么壞仙人,但自己在失去神志之時(shí),傷了和風(fēng)……或許,在別的仙人眼里,自己便是那個(gè)壞仙人吧。
朱彥見夕炎突然情緒低落了起來,連忙上前兩步安慰道。
“若是遇過也無妨,待我們功德圓滿,一起回天界,我定幫你出這口惡氣?!?p> 朱彥攥著竹笛,明明一襲黑袍,一副桀驁之相,非鼓起腮幫子故作可愛,模樣十分滑稽。
“若我就是那個(gè)壞仙人,你會不會不跟我做朋友了?”
夕炎眨著紅玉般的眼,一臉期待與茫然的看著朱彥。
朱彥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夕炎的頭頂:“你,多壞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