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母親的訊息
“你是?”當朱婭看著愛麗絲的時候,已經(jīng)完全處于脫力狀態(tài)了,看到把自己孩子帶走的人居然沒有一絲反應(yīng)。
愛麗絲還記得她,畢竟當時朱婭把她嚇得不清,她正要彎下腰去問候朱婭,卻被烏勒爾一把抓住肩膀:“別靠的太近?!?p> 雖然已經(jīng)有些消除了對于惡魔之子的固有觀念,但是保不準會不會有什么個例,烏勒爾可是受吳林生之托,他不敢冒險讓愛麗絲受到傷害,最主要的是,就算愛麗絲可以信任這個趴在欄桿邊的女亞人,在光芒所不能觸及的地方還有更多的惡魔之子,雖然都只是老人和小孩,但說不定也會對愛麗絲造成傷害。
那些惡魔之子就像一群困獸一樣蜷縮在角落里或者同伴的身邊,卻沒有絲毫的溝通與交流,烏勒爾注意到地上沒有飲食用的器皿,也沒有食物和水潑灑的痕跡,這就意味這群惡魔之子很可能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過飯食了。
從小聽著惡魔之子吃小孩的故事長大,雖然烏勒爾并不相信,而且他也覺得愛麗絲不會相信,在某些時候,愛麗絲似乎比自己的頂頭上司吳林生都成熟一些,但他就是不敢冒這個險。把一個小孩放在饑腸轆轆的惡魔之子旁邊,大多數(shù)人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個小孩可能已經(jīng)被吃掉了。
“沒關(guān)系的?!睈埯惤z把手放在烏勒爾手背上,然后靠近倚在欄桿邊奄奄一息的朱婭。
“我記得...你叫朱婭是嗎?我是上次那個把你的孩子帶走的人?!?p> 似乎是孩子兩個字給了朱婭新的活力,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似乎生命中最后的一點生氣再一次燃燒起來:“我的...孩子,他怎么樣了?”
和上次分別之后,朱婭的人類語言似乎順暢了很多。愛麗絲試圖去握住朱婭的手,但卻被烏勒爾用法師之手阻止了。愛麗絲也只能作罷:“他很好,我們現(xiàn)在都在照料他。很抱歉我不能把他帶過來看你,但是你得相信我,他現(xiàn)在過得很好,等他長大以后,我們會送他回到他的家鄉(xiāng)?!?p> “謝謝你。”朱婭落淚了,悲苦的淚水劃過她業(yè)已干裂的雙唇,她已經(jīng)感覺到遠古的神靈在對自己發(fā)出召喚了。對于朱婭來說,現(xiàn)在能夠給自己的恩人下跪道謝都是奢望,不過能夠在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聽到這樣的消息,她已經(jīng)死而無憾了。
“朱婭,我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我們?yōu)榱俗屇愕暮⒆幽軌蚱桨捕冗^童年時期,準備了一瓶能夠幫他隱藏身份的藥劑,但我們不確定這份藥劑的真實性,所以你能不能幫我們試一試?”
朱婭扭動著脖子,讓自己看向愛麗絲。愛麗絲注意到這個惡魔之子似乎已經(jīng)有了瞳孔的輪廓,隱約有些泛灰。這其中也許有一些科學緣由,但愛麗絲無心深究。
朱婭思考著,對方可能單純只是想拿自己當作實驗用的小白鼠,但會不會也向他們說的一樣,單純只是想讓薩爾活下去。
最終她點了點頭,反正留在這里也是死,要是對方真的只是缺少實驗素材最差也不過一死,既然如此,她愿意用自己垂死的生命,來換取自己孩子的一線生機。
“謝謝你,朱婭?!睈埯惤z從口袋里取出那只試劑瓶,用一個小藥匙接了一點點,然后送到朱婭嘴邊,朱婭用已經(jīng)開裂的嘴唇抿了抿,她已經(jīng)好幾天沒得到一絲飯食了,這一點點藥劑對她來說甚至如同甘露一般可口。
看到有人給垂死的朱婭喂了一些東西,其他還能移動的惡魔之子們都挪了過來,好奇這個人類對自己的同族做了什么事情。他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站在了前往地獄的隊列上了,就算這個人類當著他們的面肢解了朱婭,也沒有人能夠提供最低限度的保護。
片刻之后,朱婭感覺到有一絲燥熱,對于已經(jīng)干渴了許多天的她來說無疑是種折磨,她用所剩不多的力氣輕呼著,要求得到一點水。
“對不起,我應(yīng)該考慮到的?!睈埯惤z很抱歉地在身上搜尋了一陣,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帶水。于是她轉(zhuǎn)向烏勒爾,結(jié)果烏勒爾也沒有帶水。
“等等,我去叫守衛(wèi)來,我是修女,他們會聽我的。”愛麗絲站起來,打算去跟守衛(wèi)要水。
“不了?!敝鞁I想要伸手去拉愛麗絲,結(jié)果拉了一個空,但還是把愛麗絲留了下來,“守衛(wèi),不會給水,他們,馬上要讓我們戰(zhàn)死?!?p> 愛麗絲聽到這里愣住了:“戰(zhàn)死?為什么?”
烏勒爾環(huán)著手:“留著他們只是徒增成本而已,找個時機讓他們?nèi)克赖羰亲詈玫倪x擇?!闭f到這里,烏勒爾也開始有些能夠理解薩爾的境遇和朱婭的選擇了,如此的絕境之下,任何人只要看到一小點點的希望都會選擇去抓住的,而愛麗絲,就是朱婭全部的希望了。
“男人,說的是對的,我們都活不久了。我現(xiàn)在,怎么了?”朱婭感覺那種怪異的感覺已經(jīng)消失了,于是她伸出一只手臂,讓愛麗絲看看自己的變化,愛麗絲看了一眼烏勒爾,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允許,烏勒爾只是把目光轉(zhuǎn)向別處,示意自己已經(jīng)默許了。
愛麗絲捧起朱婭的手臂,她的雙手輕微的顫抖著,順著靜脈下去,許多地方都開始變得白皙起來,比起原來那種純粹的紫黑色,現(xiàn)在顯現(xiàn)出一種淡淡的紫羅蘭色彩,但這只是跟她的同族比起來如此,如果和愛麗絲甚至吳林生比起來,朱婭的皮膚還是明顯的紫黑色。
“朱婭,成功了,謝謝你,這個可以讓薩爾活下去了!”愛麗絲一激動,說出了他們?yōu)樗_爾取的名字。
朱婭喘了口氣,似乎這瓶藥劑沒有致死給了她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但短暫的慶幸過后是無盡的絕望和悲痛:“薩爾,薩爾,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有什么意義,但我希望它是個好名字,我和,阿加納爾還沒來得及給他起名字呢?!?p> 愛麗絲也嘆了口氣,她真沒想人類連襁褓中的嬰兒也不會放過,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選擇帶走薩爾,那么薩爾的未來永遠都會是一片黑暗和血腥。
“朱婭,你還有什么要傳達的嗎,我會牢牢記住,等薩爾長大了以后,我會一字不漏地傳達給他!”愛麗絲心一熱,想要為這位母親傳達她留給兒子最后的消息。
愛麗絲又補充道:“雖然他的母親沒能再聽著他的啼哭,但他會記住母親的訓誡,不管是什么,我都會替你傳達的?!?p> 朱婭偏了偏頭,似乎再也沒有力氣支撐她的腦袋,她在思考著,不知道是在思考人類語中合適的詞匯,還是在思考到底要留給兒子怎樣的訊息。
最后朱婭盡全力面對著愛麗絲:“請你告訴他,如果他知道了人類對待我們的行為,不要恨全部人類,人類和我們一樣,有好有壞,”朱婭最后吸了口氣然后續(xù)上剛才未盡的話語,“群星和烏云共建了天空,你不必像愛星辰一樣熱愛烏云,但也不可因為烏云而憎恨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