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毀了我的水彩紙
自從發(fā)生唐瑛橫刀奪愛后,沈芝喬就再也不想給唐瑛打工。
給對家打工已經(jīng)很不幸了,本來感覺稍微好點又被打回原形。她后悔自己沒能從唐瑛嘴里套出有用的情報,要么自己功夫不到家,要么唐瑛實在太難纏。而且就多日的觀察以來,唐瑛對于工作并不避諱,但就是談到自己諱莫如深。
她也曾經(jīng)試探問劉瑞秋,劉瑞秋非常職業(yè)地說:“對不起,我收了他的封口費?!?p> 該說劉瑞秋無恥還是坦白?
她心情不大好,也不怎么理會唐瑛。
反正唐瑛一向把自己當做勞力是不會花費多少心思的。
可是在唐瑛看來,沈芝喬對自己的態(tài)度360大轉(zhuǎn),該工作就工作,不工作的時候就盯著藝術集,一句話都沒跟唐瑛說,要不然就把自己鎖在家里。唐瑛有點納悶,想著芝喬最近出什么大事情,要不然就是學校讓她操碎心吧,或者她家里有事,這樣無精打采的樣子,唐瑛覺得興致勃勃的她倒是比他隨便一首歌來得動人。
唐瑛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初來乍到并且理直氣壯清潔的女孩多少有些上心。
“早上好。”唐瑛說。
沈芝喬只客氣說早上好,轉(zhuǎn)身背著畫架如一陣風似的走了。
唐瑛:……
要不然就是唐瑛找話問正在清潔的芝喬,芝喬說:“在工作期間,禁止聊天?!碧歧f:“我這里可沒有這些繁文縟節(jié)?!敝陶f:“我可不敢冒大不韙啊,繼續(xù)聊天只會耽誤我學業(yè)的進度。”
怎么小喬裝都不裝了,發(fā)生什么事嗎?
“我可不記得你接了奴婢這一劇本。”唐瑛干脆將手攔在沈芝喬面前,“但你這種態(tài)度對主子說話可真是失職呢?!?p> 沈芝喬看唐瑛吊兒郎當?shù)臉幼?,又想到步星羅的黯然神傷,握著拖把的手握得更緊,猶如拉在弓弦上的箭對著他,又仿佛對著她的理智之川水,交蕩和靜之間,搖搖欲墜。
“那我低頭好了,免得你心生不快?!鄙蛑踢x擇低頭,拖把頭準確踩到唐瑛的鞋子上。一向潔癖的唐瑛一下子推開三步,看著專心致志的沈芝喬,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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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星羅的微博沒有更新,相反步星羅工作室接了一項新興的綜藝節(jié)目,就是《國風美少年》,沈芝喬記得那是跟《中國好聲音》定位一樣的綜藝節(jié)目,但是多了消費美色這個噱頭,外加三個導師都是帥哥美女而已,而且它只能在網(wǎng)絡播出,以中國傳統(tǒng)文化為基石,演繹不一樣的國風。
沈芝喬希望國風美少年能讓步星羅忘卻失戀的悲傷。
失戀是什么她沒經(jīng)歷過,準確說她以前少不得受哥哥打擊,每次哥哥帶她去見他的朋友時,朋友一看眼睛就瞪大,哥哥卻不屑說:“她有什么好看的?”也因此沈芝喬長期都被名為自卑的陰影籠罩,直到步星羅如天神降臨,閃閃發(fā)光,把她從陰影拉出來。
我的偶像你等著,我會準備好你的水彩肖像送過去。
她搜了下消息,太好了,國風美少年支持粉絲送禮物!
她隨手寫了直播文案,把手機攝像頭的對著早已經(jīng)裱好的水彩紙,手起筆落,步星羅的臉部輪廓她都熟記于心,片刻一下子打好了步星羅的頭像草稿。
正準備細化的時候,此時“嘟嘟——”門又響起了鈴聲。沈芝喬幾乎想罵人,她覺得自己忍成忍者神龜不是夢!
重重放下鉛筆,沈芝喬轉(zhuǎn)身打開門,果不其然看到唐瑛。
她立刻裝出虛偽的笑容問:“大少年,有什么事嗎?”
唐瑛卻皺起眉,“你好怪啊,平常你可不是用這種肉麻兮兮的臺詞這樣對我。”
沈芝喬一愣,“有嗎,我平常都是這樣嗎?我以為你會喜歡我這種調(diào)調(diào)?!?p> 唐瑛噗地笑出來,“你覺得我會吃這一套嗎?哪個沒長耳朵的人說的。”
沈芝喬閉緊嘴,對付家伙毒舌就是沉默。
“算了,要是哪個人用這調(diào)對我,我覺得我仿佛買了我喜歡的電影票,卻莫名其妙看了一場奇怪的搞笑秀?!碧歧虏巯?。
沈芝喬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找我什么事嗎?”
唐瑛說:“好,爽快!最近,我接了……”他的目光突然凝住,沈芝喬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瞬間全身如墜冰窖!
她好慘,怎么就忘記關上電腦呢?!
百度上赫然顯示國風美少年的消息,如果讓唐瑛知道她要看的是《國風美少年》,步星羅又恰好參加,那他豈不是要懷疑自己的身份嗎?不不,唐瑛不一定會猜得出來的。
“國風美少年,你喜歡看這個嗎?”
“不是的!”沈芝喬急忙否認,“只是恰好看到而已?!?p> 唐瑛盯著國風美少年,漫不經(jīng)心地回應,“恰好我也要參加國風美少年當評委嘉賓。”
……
什么?
當評委嘉賓?怎么會?沈芝喬一愣,沖口而問:“你怎么可以當上評委嘉賓呢?!”
那個AQY太惡心了!居然挖了個坑讓唐瑛和步星羅一起跳,分明是想讓他們同框吃撕逼紅利,她決定告訴Q群一些姐妹并且拉黑這平臺!
還有那個唐瑛太過分了,明知會傷害步星羅還是要去,簡直是衣冠小人!沈芝喬恨不得拿錘子來錘爆他的狗頭!
唐瑛完全不知道沈芝喬內(nèi)心怒海波濤的咆哮,一看到那張水彩紙,好奇心起拿過來一看。
拜沈芝喬未完成所賜,唐瑛一時看不出沈芝喬畫的人是誰,但從寥寥幾筆可以看得出是一位男人,還有《國風美少年》公開一項支持粉絲送禮的環(huán)節(jié),“送給誰?不會是送給我吧?”
“誰會送給你呀?”沈芝喬說,一把奪過水彩紙。
“我記得幕后邀請了除了我,還有2位嘉賓,步星羅是其中之一,你不會想……”
“不是的……”沈芝喬拼命搖頭,“隨便畫了個男人頭,男人頭!我想畫個男人肖像直播而已!”
唐瑛眼神由犀利變?yōu)槿彳洠c頭道:“那就好,我雖然不想見他,但上頭要我不得不去?!?p> 沈芝喬一愣,唐瑛和步星羅不和是真的,脫口而出:“不去不就好了嗎?”
“星之守護事件你知道嗎?”唐瑛問。
沈芝喬一愣,難道有什么新情報嗎?“你要怎么對付……”步星羅差點說出來。
“星之守護本來屬于私事?!碧歧苊黠@不愿意多談,“上頭要營造兄弟和好的現(xiàn)象,我又是要恰飯的,所以不得不去。”
他的態(tài)度完全對步星羅沒有敬意,不,一點點歉意都沒有!
沈芝喬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半晌才說:“你就沒有話想跟他說嗎?”
唐瑛罕見沉默下來,沈芝喬緊緊盯著他,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緊張還有期待的混亂心理,就好像……如果唐瑛說自己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或者有別的隱情嗎?那么她會……
會什么?會什么呢?
一種答案若隱若現(xiàn)地漂浮著,呼之欲出。
唐瑛終于發(fā)話:“我跟他之間沒什么好說的?!?p> 仿佛聽到什么卡地一聲,沈芝喬轉(zhuǎn)頭,聲調(diào)平淡,“那你能不能出去,我還要繪畫呢。”
“正好我要留下來看你怎么畫?!碧歧蟠檀痰卣f。
沈芝喬心里罵了他好幾遍,眼見唐瑛無辜看著她。她只能坐下來,拿著鉛筆對著明信片大小的水彩。她原本只想畫步星羅的,可是——畫誰呀?她有些犯了難,最后只能找到李斯丹妮的照片。
背后唐瑛發(fā)出“嗯”的聲音,沈芝喬的筆卻怎么都握不住,心臟如小鹿那樣砰砰直響,簡直要跳出喉嚨。半晌她才困苦地說:“你能不能出去?”
“?你直播也不是不在乎任何人觀看嗎?”
“但是我不習慣……有陌生人在我旁邊。”她笑著說,有點可憐兮兮地用有點濕潤的眼睛看著他。
唐瑛有點困惑,藝術生是不是都是一樣的?一起去采風也不是很忌諱嘛?
“你這樣子怎么可能當直播呢?當直播面對鏡頭,就是要臉皮厚,面對我你卻臉皮薄起來嗎?”
沈芝喬咬牙切齒說:“不一樣的。”該死的鋼鐵直男!
唐瑛有點口渴,一看到檸檬水就隨手喝起來,喝起來只覺得清甜爽口,加了蜂蜜么?也是挺好的。
唐瑛隨手拿起盛著檸檬水的玻璃杯觀察沈芝喬的畫,看著她的側(cè)臉又覺得好像沒什么不同,于是他開始看桌面上的東西,從清水到調(diào)色盤,簡直把她所布置的房間當做商品那樣。最后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時候,沈芝喬能感覺他的目光略帶灼熱地拂在自己的頭上,這使人頭皮發(fā)麻,氣氛一時陷入僵持。
莫得感情、莫得感情,沈芝喬勾勒草稿,一邊看女星臉一邊勾勒。唐瑛注意到桌角旁一堆東西,好奇心起一看,發(fā)現(xiàn)大多是風景照,書簽、明信片等全部都有,畫風靈煉清麗,一時眼花繚亂。
他打算把那些畫畫收起來細細端看。
沈芝喬抬頭看到此景,不由得大驚失色,糟了,早年她為了步星羅擼了很多圖,而這些圖就夾雜在水彩紙里,如果唐瑛看到的話……
她說:“不要碰我的東西!”
她趕緊按住唐瑛的肩膀。
她突然驚惶的聲音,唐瑛的手一松,瞬間檸檬水一齊潑在明艷的水彩紙上,不止如此,那水漫無目的地四面八方地散開,直到桌角旁被放在地上的空白水彩紙,那是沈芝喬不知花了多少錢才買到的散裝紙,阿詩、獲多福、楓丹葉、哈尼姆勒之類的,頃刻都毀于一旦!
已經(jīng)上好色的水彩紙頃刻變得混濁不堪,黑色本來不防水,頃刻就滿溢出來,不復之前的分明,就好像是回到了鴻蒙之初。
唐瑛被眼前的情景嚇到了。
沈芝喬真的氣到了,這下子理智什么的都不管用了!
那些禮物,夾帶步星羅同人,頃刻化為烏有,就好像是寫手寫文的時候,來不急保存的時候突然遭遇停電,有什么比這更糟糕的嗎?
“你滾!你留在這里干嘛,滾出去?!?p> 呆若木雞的唐瑛第一次被沈芝喬推搡著,說:“這不是我干的啊,要不是你突然大聲……”
可是沈芝喬再也聽不見了,徹底不再粉飾太平。她直接把唐瑛扔出門外,唐瑛一回頭,第二次被沈芝喬關在門外。他伸手敲門,卻仍然得不到沈芝喬的回應。
“你很傷心嗎?”唐瑛隔著門,第一次放柔聲音問。
“小喬,芝喬,沈芝喬?!碧歧儞Q著花樣喊著沈芝喬的名字,但沈芝喬一臉哭相收拾著已經(jīng)變作垃圾的水彩紙,空白水彩紙因為吸了大量的水就鼓了起來。
沈芝喬抓了抓頭發(fā),如果能換回一袋水彩紙的話她愿意多罵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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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能挽救的水彩紙已經(jīng)丟入垃圾箱,沈芝喬好不容易畫好步星羅同人畫,逼迫自己忘記失去水彩紙的悲傷。
唐瑛三番四次都不在,沈芝喬也懶得打理,反正她不愿意再到那個瘟神的房里來了。
國風美少年的客服親切地說收到了,會安排在一開始的時候送給步星羅,令沈芝喬稍微覺得安慰。
翌日沈芝喬打開門準備上學,腳撞到一東西。她低頭一看,卻是一袋紙,上面還放著一張紙條。
“對不起,賠你一袋水彩紙?!毕旅孢€寫了唐瑛的名字。
那紙條行書字跡秀麗明清,端端正正。
沈芝喬一愣,抬頭看著禁閉的門扉。
這人怎么回事?她忍不住打開塑料袋,手無意摸到了訂單,一打開,瞬間被滿眼的“阿詩”、“獲多福”、其他名牌的數(shù)量給嚇死。
白鶴可是很貴的,一張全開可以買一件優(yōu)衣庫的T恤衫??!還有日本的燈火和棉雪,而且足足比阿詩還多?。槭裁此麜妥约嘿I賠禮????。?!
唐瑛在沈芝喬心中豎立的傲慢囂張的人設又多了一個她忽視不了的優(yōu)點!她呆呆看著,滿頭問號卻無人解答。沈芝喬忍不住沖到唐瑛的門前,毫不猶豫將按鈴敲門一起并上,“唐瑛,開門!”
“唐瑛!”
可是唐瑛遲遲沒有開門也不曉得他到底在不在家。她比較焦急,不知道如何處理他的賠禮,她要問問唐瑛為什么要賠給自己,為什么唐瑛他這么做?作為一個驕傲自負的低情商頂流沒必要這么做啊。
她困苦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