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珂,快快快,我們趕上了,這些話劇很不錯?!蔽登嗖蛔杂X的拉著蘭夢珂跑了幾步。
臺上一個女生拖著深情的聲音:
“我需要一個純棉的吻,
它的柔軟絕不會扎心;
我需要一個堅硬的夢,
它的強勢會降魔伏神;
我需要一個絢麗靈魂,
他的澆灌會讓我重生;
我一遍遍想他的樣子,
那個在愛的時候被燈光灑滿整個靈魂的溫情的人。”
........
夜深了,運河邊顯得格外的冷清,皎潔的月光灑下來在河面上破碎開來,河道里已經(jīng)沒有繁忙的跡象。
寒風(fēng)吹來,夢珂把衣服的拉鏈向上拉了拉,雙手微微的抱了下肩,
“蔚青,之前我經(jīng)常來,也是那個時候注意到你的?!?p> 夢珂抬頭看著深邃的夜空,突然淡淡的問:“你要在這樣的工廠一直干下去么?”
“暫時也不知道該做什么,有點兒迷茫,不過既然做了,就用心做著吧?!?p> 蔚青略顯惆悵的說,然后湊近兩步,緊挨著夢珂:“你是打算離開這里了?”
蔚青輕輕觸碰了下夢珂的手,十分冰冷,不自禁的拉著放進自己的口袋里。
夜迷離而凄寒。
“沒有啊。”
夢珂把頭靠在蔚青肩上,蔚青順勢攬在懷里,手輕撫著柔順的發(fā)絲,夢珂能感受到蔚青砰砰的心跳聲,是這寂靜夜里的熱鬧喧囂。
小鹿撞開了籬笆,含羞草閉合了葉片幸福的蜷縮著,蜜蜂在清晨的陽光里飛行了數(shù)十公里落在了要尋覓的那株玫瑰花上,不斷的撣動著翅膀跳著舞,仿佛沉醉在花香里,那種即將成蜜的貪婪的前奏。
蔚青輕輕的摩挲著,像小時候珍藏起自己喜歡的玩具,像收藏家悉心的撫摸自己的青花瓷,像海盜輕輕的藏起自己的寶藏,夢珂微仰著頭,微閉著雙眼,鼻尖像被月光雕琢的的美玉,緋紅爬上臉頰,羞澀,謹慎與興奮,鼻尖碰到了一起,溫?zé)岬臍庀⑹沁@個夜最美的溫暖。
蔚青猛的就壓在軟唇上,那是一個長長的吻,有些喘息,有些狼狽,有些狂烈,又有些驚慌失措,像掉進了運河里,剛經(jīng)歷了一次溺水,夢珂緊緊抱著蔚青,怕要失去了一樣。
電話響了,在夢珂的包里劇烈的振動,兩人松開,睜開眼臉就紅了,夢珂拿出手機看下,然后掛斷電話,拉著蔚青:“外面涼,我們回去吧”。
“里面暖和多了!”
夢珂沒接話,蔚青看到夢珂臉色不大好,接著說:“剛,對不起”。
夢珂哇的就俯在方向盤上大哭,蔚青慌亂的拍了拍夢珂的背,
“對不起!”蔚青覺得自己可能太魯莽了,傷了夢珂的心。
夢珂起身抱在一起,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堅強假裝的太久,此刻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所有的委屈像炸開的堤壩,再也不需要硬撐著。
許久,哭夠了,蔚青用手抹了下她臉上的淚痕。
“對不起,是我想起了傷心事”
“是因為剛才的那個電話?”
蔚青聯(lián)想到白天在洗手間聽到的電話,接著說:“是和蘭經(jīng)理有關(guān)?”
夢珂頓了頓:“其實蘭薇薇是我表姐,是我姨家的孩子,我姥姥有兩個孩子,大的是我姨,小的是我媽媽”。
夢珂接著說:“我和我姨的關(guān)系一直很緊張,因為她覺得我就是個不祥物,是個小三生的,從小就不待見我,我姥不僅寵我媽媽,還很寵我,她跟我姥姥吵過很多次,認為從小就該把我送給那個男人,為此很少去看我姥姥,她不愿意看見我?!?p> 夢珂的眼神里充滿了故事,蔚青看的心疼。
“其實最重要的原因的,我姨夫當年因為被人舉報說家里有人關(guān)系混亂,導(dǎo)致錯過了一個很重要的升職機會,現(xiàn)在還是一個副職,我姨一直把這個事情記恨在我身上,她是個很強勢的女人,結(jié)婚的時候我姨夫是入贅過來的,他人很和善,一點脾氣都沒有,對我倒是沒什么成見,但我姨父越是這樣,我姨就越覺得我不詳?!?p> 夢珂看著車窗外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還好我表姐對我很好,從小就偷偷的把好吃的,好玩的東西塞給我,這些年也一直在照顧著我?!?p> 夢珂轉(zhuǎn)頭看著蔚青:“你說愛一個人有錯么?我媽媽沒有想過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接著又低頭淡淡的說:“她確實不該去愛上一個有家庭的男人”。
夢珂也不等蔚青回答自顧自的一直說:
“剛才的電話是我表姐打的,我不想接,我知道我姨又要分我姥姥留下的房產(chǎn)了,她看不得我一直住在那里?!?p> “那你打算怎么辦?”蔚青說。
“她說要么給我一些錢搬離那里,要么她把房子賣了,分我一半錢,她就是不想我住在那里,說壞了她家的風(fēng)水。”
蔚青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兒這些年孤零零的承擔(dān)了多少,不禁攬過夢珂親了下她的額頭,他自己也無能為力,能做的可能就是傾聽,安慰,和愛護。
“我想守著這個從小長大的房子,不想失去這里的記憶,所以我不想失去這個院子”。
夢珂失神的眼神望著遠處喃喃地說,蔚青一陣心疼,可又無能為力,別說一下拿出幾十萬了,就是能拿出下個月的房租都是個問題,內(nèi)心的一角隱隱的作痛,此刻對金錢有了強烈的渴望。
“不用擔(dān)心,我會應(yīng)付這個女人的,二十多年我都這么走過來了”。
夢珂突然直起身子,眼光一亮。
“我們回去吧?”
“噢!”
蔚青沉浸在不知道是心酸,心痛,還是喜悅里,五味雜陳。
送蔚青到小區(qū)門口,依依不舍的道了別就自己回去。
相愛的人總是這樣,一但戳破了那層窗紙就恨不得長相廝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從此有了鎧甲,也有了軟肋。
回到家已經(jīng)快十一點,王越悅和王叔依然沒有睡,還在客廳下著棋,看蔚青回來,越悅抬頭:“發(fā)展這么快,約會去了?”
“沒,沒有!”,
蔚青舌頭有點兒打結(jié),事情發(fā)展的太快,自己到底是吃飯去了,還是約會去了?
“臉上還有口紅印!”
越悅笑著調(diào)侃到,蔚青慌忙用手去擦拭。
“騙你吶,還真的約會去了?”
越悅笑的前仰后合。
蔚青才知道上當,想起夢珂好像也從來沒擦過口紅,粉嫩的嘴唇根本不需要這些。
于是岔開話題:“你們怎么還沒睡?”
“老王說今晚他不贏一局不準我睡覺?!?p> “你就不能讓著王叔么?”蔚青笑著說。
“我已經(jīng)夠放水的了。”
“你們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打馬將軍!”王叔哈哈大笑起來。
“死棋!”
王叔興奮的站起身來,哼起小曲兒。
“蔚青,來看看,我這棋行險招,果然沒白研究棋譜。”
蔚青探頭過來,
“王叔臥薪嘗膽了這么久,如今破釜沉舟,有鯨吞百二秦關(guān),俯瞰天下之勢。”
王叔的快樂沿著一道道皺紋肆意游走,王越悅瞥了蔚青一眼。
“就你能耐!”
“越悅,時間不早了,我明天出車,你早點起來去收下房租”王叔說。
“又要去收房租,就沒有人按時直接打卡上么?真煩人!”
王越悅不耐煩的說。
“有沒有這種房產(chǎn)中介,我們把房子出租給他們,他們一次結(jié)賬付清,其余的他們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
“好像沒聽說,不過這個點子不錯誒”越悅附和道。
“哈~”
蔚青打了個哈欠,
“不早了,王叔,越悅,睡覺去吧!”
越悅拉著蔚青。
“你還沒有說今天約會什么情況呢?吻都接了,怎么樣,怎么樣,什么感覺?”
王越悅興奮的樣子就像發(fā)現(xiàn)了寶藏。
王叔說:“王越悅,睡覺去,又耍瘋了?明天蔚青還要起早上班呢”。
蔚青突然靈光一動,
“越悅你學(xué)法律的對吧?”
“是啊,這和你約會有什么關(guān)系?!?p> “是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女孩兒?!?p> 然后蔚青把夢珂的事兒跟她說了一遍:“你看還有什么辦法么?”
王越悅把小拳頭捶在了案幾上。
“這女人太不可理喻了!”
不過又淡定下來:“如果沒有明確遺囑的話,從順位繼承看她確實有權(quán)利繼承一半的財產(chǎn),除非她主動放棄,你能說服她么?”
蔚青搖搖頭:“早點兒睡吧,太困了!”
說著就往里臥室里走。
“好可憐的女孩子,不知道她背后承受了什么?!蓖踉綈傉f著也回房間。
蔚青躺在床上關(guān)了燈,月光從窗外爬進來,爬上手臂像極了夢珂寒夜里冰冷的手,想起晚上的一幕好像就在眼前,閉上眼夢珂長長的睫毛就撩撥到自己的眼睛,鼻尖仿佛就觸碰著自己的鼻尖,感受著溫?zé)岬拇⑦M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一早,蔚青洗漱完準備出發(fā),王越悅穿著睡衣頭發(fā)蓬亂,睡眼惺忪,像剝離了靈魂般的靠在洗手間門上。
“蔚青,我想了一夜,這樣的女孩兒有空給我引薦下,我覺得能和她成為朋友”。
蔚青走過來,用手背碰了下王越悅的額頭。
“你沒發(fā)燒啊,回去接著睡吧,別說夢話了,魂兒還在床上沒起來吧?”
說著就開門下樓。
“蔚青蔚青……死蔚青,你就別回來”。
下了樓,李哥老遠就叫著:“蔚青,老規(guī)矩!”
蔚青笑著和李哥打過招呼就去等車。
夢珂的車已經(jīng)等在路邊,看到蔚青按了兩聲喇叭,蔚青徑直走了過去,開門坐下。
“我也想喝豆汁?!?p> 夢珂伸手就要拿。
“我喝過了,你等下,我再去買一杯?!?p> 蔚青就要下車,夢珂一把搶了過來。
“來不及了,我就要這杯?!?p> “以后我每天買兩份,早餐還是要吃的”。
蔚青看著夢珂。
“小珂,我會努力的,希望有天我們能過上自由的生活,能為自己感受去感受,為自己的好奇去好奇,不會被物質(zhì)左右,不被世俗牽絆,自由的去愛?!?p> “我相信你!”
夢珂深情地望著蔚青。
“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坐我的車”。
“嗯?”蔚青一臉疑惑。
“我已經(jīng)決定把它賣了?!?p> 夢珂拍了拍方向盤:“有天我會擁有一輛比它更好的?!?p> “為什么?”蔚青問。
“昨晚沒接我表姐的電話,后來我回去她又打給我,她說服了她媽媽留下老宅,不會變賣,也不會要走一半的房產(chǎn)了,前提是讓我拿二十萬出來?!?p> 夢珂吸了一口豆汁淡淡的說。
“她怎么會同意的?”蔚青問。
“從小表姐就疼我,我姨家也就她這一個孩子,我姨也蠻寵她的,但是在我這件事兒上我姨從來沒有心軟過,這次是表姐懷孕了,檢查過是個男孩兒,把她高興壞了,表姐以此說事終于算說服她,我不知道過程,但是我知道表姐一定為我做了很多,我想趕緊把車賣了,給她簽一個協(xié)議,以后好好過我的日子。再也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p> 夢珂說的很平靜,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事兒一樣。
蔚青抬手摸了下夢珂的頭,
“小柯,我會努力的,不久的將來會給你買一輛的”。
蔚青這么說著,心里卻一片茫然,愛的火苗在燃燒,希望終會來的吧。
“前幾天我爸來看我,我看到他蒼老了很多,從聊天中我知道金融危機對他的沖擊很大,我沒敢問他張口,他告訴我他離婚了,希望在我媽媽那里犯的錯能夠得到我的原諒,我其實早已經(jīng)不恨他,在工廠這幾個月,每天起早貪黑過著平凡又平淡的生活,我想了很多,不能揪著過去不放,該過好自己的生活,像你說的自由的去感受,自由的去好奇,自由的去愛,早就釋然了?!?p> 蔚青舉起手:
“小柯,我只喜歡小柯一個人?!?p> 看看手里還有半根油條,
“若忘了初心就餓死,連半根油條也沒得吃”。
夢珂把剩下的半杯豆汁塞過來,
“給,沒油條有豆汁,也太搪塞了,跟女孩子求愛連個花兒都沒有”。
蔚青說:“小柯,等下我”,
說著就打開車門跑下去。
“蔚青蔚青……你干嘛,再不走就遲到了”,
蔚青也不回頭。不大一會兒蔚青拿著從小區(qū)外的樹上折下的桂花枝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做我女朋友吧?”
蔚青上了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夢珂笑得像碎了的陽光,接過花伸頭過來吻了下。
車發(fā)動了迎著早晨的陽光,今天格外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