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國,京都,銀鉤賭坊——
昏暗的室內(nèi),混合著難聞的氣味。
魚龍混雜、衣著樸素的人堆中,一玉冠束發(fā)冰藍(lán)上衣的男子顯得格格不入,身側(cè)小斯裝扮的家丁眉眼緊皺,害怕的一遍又一遍繳著衣角。
小家丁小心翼翼的打量周圍,壓著嗓子附耳低言道:“小姐……”
長凳上男扮女裝的女子一記犀利的眼神,嚇得小家丁立馬捂著嘴改口:“公、公公子,天色不早,要、要、要不然咱們回家吧!”
女子怎會就此罷手,她可是為了救人而來!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茶茶,商玲瓏的貼身婢女,被自己當(dāng)賭注輸?shù)簦缃裰挥忻媲叭瞬胖榔湎侣?,但是?jù)她分析無外乎被賣入XX樓,XX地。
古代女子性格多為外表柔弱內(nèi)在剛烈,大半個月過去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商玲瓏這個女人當(dāng)真好狠心。
欲哭無淚的小家丁哭喪著一張臉,忍不住哀嘆道自己往后余生凄凄慘慘戚戚的悲慘生活。
一個時辰,才一個時辰的光景,他就體會了五味雜陳的復(fù)雜心情。
大病初愈的商家小姐,一醒來便拉上院中正在打掃的他,都怪他當(dāng)時嚇得兩腿發(fā)軟,不然怎會在此地。話說,商家小姐不會故技重施,將他如貼身丫鬟茶茶般拿來當(dāng)賭注吧!
五年前人間桃源豫王府,五年后人間惡女商玲瓏??!
想想曾經(jīng)美好的幸福時光,再看一眼眼前之人,光亮熄滅瞬間黯淡無光幻想破碎。
對面的女子掀了掀眼皮,面無表情的從桌上摸出了一張牌,又打出了一張牌。
腦中一個年輕女子哀泣的聲音吵得她著實(shí)頭疼,正是身體真正的主人商玲瓏,一個與她同名同姓的女孩。
一遍遍懺悔自己生前所做的種種惡劣行徑,別人穿越醒來都沉浸在興奮、狂喜中,她卻被大量不屬于自己的信息充斥,被商玲瓏的懺悔、補(bǔ)償之心催促。
從雜亂的信息中她總結(jié)出來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嘔……難受的又想吐了,言簡意賅兩個字‘洗白’。
北東南座位上的三個男人互相使了使眼色,女子看破不說破,暗暗的觀察。
東座的壯漢輕咳著抓了抓頭示意,北座的胖子立馬會意出了一張三萬。
女子輕笑的出口:“碰。”
壯漢和胖子始料未及,只當(dāng)是意外,壯漢立馬又向南座的瘦子使了使眼色,抓了抓頭比了個四,瘦子立馬配合的出了個四萬。
“碰?!?p> 三個人一來一回又配合了兩三次,西座上的人運(yùn)勢如逆天般‘碰’走了他們手上所有的牌。
胖子挪了一寸屁股,倚身低聲向壯漢說道:
“老大,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p> 瘦子也倚身靠過去,滿眼疑惑不解。
“上次這小娘們分明不會打雀牌,才幾天的功夫,牌技見長??!”
“可我聽說那天后商家這敗家丫頭可大病一場啊!這生病還能把腦子生聰明不是?”
“你個白癡,什么生病!那天咱們?nèi)秊榱擞戙y子,追上這敗家丫頭的時候,她不都倒地不起了,頭上的血咕咕直冒??!”
瘦子一邊罵一邊上手拍了一記胖子,胖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憨憨的回復(fù)。
“咦~對哦~”
在三人嘀嘀咕咕的瞬間,雀牌碰撞桌面堆倒的聲音,似晴天霹靂當(dāng)頭一擊。
“碰碰胡,杠上開花,自摸,清一色?!?p> 商玲瓏一邊不冷不淡的說完,一邊伸手向三人討要銀錢。
“承蒙恩惠,十兩銀子一番,共二十四翻,各家二百四十兩銀子?!?p> 瘦子一聽到手的銀子要飛了,臉漲的通紅,急的起身。
“這牌不算,你肯定使詐了!”
胖子也結(jié)巴的起身附和:“對,對,對,老、老大,她肯定使詐了!”
一路跟隨的小家丁本以為商家姑娘又是來惹事的,現(xiàn)下聽見贏了銀子,兩眼放光,一改先前的慫貨模樣,腰板瞬間挺直,屁顛屁顛的伸手:“呦~你們贏錢就可以,我家主子就是使詐了,快,快,快,別廢話~”
壯漢中氣十足,大掌一拍桌面,震聾欲耳,嚇得小家丁貓了腰彈了回去。
“說你們使詐了,就是使詐了!”
“對!”說完,站在壯漢一左一右的胖子和瘦子雙手叉腰挺了挺月兇膛。
聽到幾人無賴的話,商玲瓏抬眼,一雙美目犀利,渾身透著股寒意,輕哼一聲,如繞口令一氣呵成。
“桌下一來一往,臺面上就蹭鼻子要條子,摸耳朵要餅子,抓頭發(fā)差萬子,到底是誰使詐!還要我繼續(xù)說下去嗎?”
三人一副見鬼的模樣,被突如其來的話驚得又羞又惱,首當(dāng)其沖的壯漢臉紅脖子粗,二話不說直接掀翻了桌子,“嘩啦啦~”的雀牌如紛飛的花瓣散落一地。
見狀,商玲瓏連連向后退讓,但奈何滿地的雀牌錯亂無序來勢洶洶,腳下一個躲閃不及險些被雀牌絆倒。
就在商玲瓏以為意外無法避免,定要摔個四腳朝天、腰酸背痛,說時遲那時快,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有力的攬?jiān)诹怂乃哐稀?p> 四目相對,天雷擦槍走火,可惜了,可惜了,半路夭折,下一秒,南紫瑾雙眉緊皺,嫌惡的直接松開了手,厚實(shí)的掌心順勢向前送了一把。
伴隨女子詫異的目光,‘哐當(dāng)~’一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坐在了臟亂的地面,疼的她那是一個齜牙咧嘴。
氣到心肝肝疼的商玲瓏還沒有弄清楚什么情況,就聽到來自后方叨叨的討論。
“瞧,豫王爺!”
“可不是……”賭徒甲一臉迷茫的說道:“我瞧著地上之人也有幾分熟悉???”
賭徒乙定睛一瞧搭在二人肩上?!安痪褪窃ネ跷催^門的妻子嘛!”
“難道就是那位!”吃瓜賭徒小聲驚呼。
“哥幾個眼力不錯啊~還正是那位不喜紅裝,不學(xué)無術(shù),最喜歡各種下九流的商玲瓏?!?p> 賭徒甲不禁感嘆道:“正經(jīng)人家的小姐哪個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學(xué)女紅、廚藝,偏生商家這位,嘖嘖~”
“我可聽說這商家小姐出了名的脾氣臭,做人做事相當(dāng)自私自利?!?p> “哼,自私自利,我看這娘們還不如哥幾個有良心,話說就大半個月前,連自個兒丫鬟都當(dāng)賭注輸了,你們是沒瞧見當(dāng)時那小丫鬟跪在地上,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呦~兄弟我瞧你現(xiàn)在挺義憤填膺的,怎么沒救救小丫鬟。”
“我、我我不是錢輸光了,嘿嘿~”
賭徒甲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又順著視線向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