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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唐

042章 密令

傭唐 沉渣泛起 2040 2020-12-13 18:27:29

  田靈兒似乎看出了高仁厚的疑慮,抿了一口茶后道:“都帥無需多心,我也是一時興起,回想起阿父在成都送別時所言:高都帥收服遂州一千健兒后,軍容更盛,當能一舉蕩平狹路賊寇,為圣上解憂。故隨口言出……歸義都的將校,不在軍營中?”

  “回中官,暫駐在合州境內(nèi),只待職下召喚,即時便可乘船來江津?!备呷屎駬?jù)實以答。

  “即時……是何時?”

  高仁厚皺起了眉頭:“中官若是有意,職下這就召他們前來?!?p>  “倒也不需要這么急促,行軍打仗的事我也略知一二,總得糧草備齊,修路搭橋,然后方可從容進發(fā)……”

  正說著,田靈兒將茶杯一放,話鋒一轉:“都帥久戰(zhàn)在外,不知道如今成都府里的辛苦啊?!?p>  “將軍此話何意?”

  “現(xiàn)如今還有幾個人記得‘皇恩浩蕩’這四個字,淮南高駢,鳳翔鄭畋,河中王重榮,雁門李克用,盧龍李匡威……他們哪個不是世受朝廷優(yōu)待,沒有大唐王朝的恩眷,何來他們今日的權勢地位?可他們眼里還有圣上和朝廷嘛,他們擁兵自重,坐視草賊攻下長安而不顧,圣上一再督促他們剿滅草寇,光復長安和大唐江山,可他們呢,圍著長安整整打了兩年!說好聽點是在剿匪,說難聽點的,不過是借著剿匪的名由向朝廷伸手,要錢,要糧,要人,要爵位……圣上仁慈,體諒他們的辛苦,能給的盡量都給了,只盼著他們能盡快光復長安,不要再讓圣上和朝廷蒙羞,哎?!?p>  田靈兒這番話講出來,無非是用關中的戰(zhàn)事來敲打高仁厚,高仁厚又如何聽不出來?

  但高仁厚自有他的盤算。

  韓秀升和屈行從二人可不是阡能,阡能就是一方匪寇,平日里干的盡是殺人放火的勾當,在當?shù)丶葲]有根基,又民憤極大,看起來聲勢浩大,但剿滅他卻并不難。

  而韓、屈二人本身就是峽江路一帶的望族大姓,人心歸順,割據(jù)一方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和其他各地藩鎮(zhèn)并無二樣。

  只不過他們割占的位置太過緊要,斷了成都府里小朝廷唯一的財路生計,又不肯向朝廷妥協(xié),才觸怒了朝廷,再三派出軍隊前來征剿。

  總之,韓、屈二人并非流寇,而是一方藩鎮(zhèn),累世經(jīng)營,一味的武力征剿并非良策。

  加之高仁厚麾下的士卒大多來自關中和河中一帶,北方人不喜水戰(zhàn),而韓、屈二人的部隊又恰恰以水戰(zhàn)擅長,峽江路一帶全是高山江水,如若開戰(zhàn),便是以己之短功彼之長,乃是自取滅亡。

  見高仁厚沉吟不語,田靈兒輕咳兩聲后凄聲道:“也只有東南幾個地方心里還有圣上,還記得按時上繳賦稅,雖然稅金不多,但朝廷節(jié)約著點用,也勉強還能周轉得開??裳巯逻B這唯一的稅金也沒了,都帥長年在外帶兵,不知道現(xiàn)在成都府里有多艱難,我走之前聽阿父私底下說起,圣上許久都沒沾過油葷,有一次口饞得緊,實在沒轍,竟讓崔相國在紙上畫了只羊腿來充饑……圣上落得這般境地,叫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死了的心都有了。圣上和朝廷尚且如此,更別提那些貧困百姓的生活了,就差發(fā)生人相食的慘劇了……”

  “都帥!我們這些為官做將的,如果上不能為主分憂,下不能為黎民蒼生請命,還有什么顏面存于這世間啊?”

  高仁厚經(jīng)此一激,也只能滿口應承:“請中官放心,職下一定竭盡全力剿滅韓屈二賊,為圣上的和田中尉分憂?!?p>  可田靈兒要的不只是高仁厚的口頭許諾,而是要親眼看見高仁厚即刻發(fā)兵,這也是他此行的任務。如果不能完成任務,他這剛坐上的左神策護軍的位置就得換人了。

  好在臨行前他從陳敬瑄那里要來了一道密令,眼下正是該用上這道密令的時候了。

  田靈兒向高仁厚連使眼神,示意他屏退帳內(nèi)眾人。

  當帳內(nèi)只剩下兩人時,田靈兒才伏在高仁厚耳邊低聲道:“陳節(jié)帥讓我轉告都帥,剿滅韓、屈二賊后,東川節(jié)帥的位置便是高都帥你的了?!?p>  輕輕的幾句話,卻在高仁厚的心里激起陣陣驚雷。

  他戎馬一生,從一名底層士卒做起,數(shù)十載來,不知歷過多少次生死險境,現(xiàn)在年事漸高,卻仍要在外面征伐不斷,所圖的,不正是有一塊自己的地盤,成為一方節(jié)帥嗎?

  高仁厚不愧為多年統(tǒng)兵的將帥,心中雖有驚雷,面上卻是風平浪靜:“中官說笑了,藩鎮(zhèn)節(jié)度,關系到朝廷的安危,其位之緊要,其責之重大,又豈是高某所能勝任的!”

  田靈兒呵呵笑道:“眼下只有都帥和我兩人,話出我口,只入都帥之耳。自從楊師立出任東川節(jié)帥后,非但未有尺功,反而漸與圣上的阿父生隔閡,阿父也早有除掉他的意思……就看都帥的你的意思了……”

  高仁厚沉吟片刻后,抬頭,直視田靈兒道:“讓我接過東川節(jié)帥之位……是陳節(jié)帥親口說的?”

  “都帥放心,陳節(jié)帥親口允諾?!?p>  “陳節(jié)帥只是西川節(jié)帥,怎么管得了東川的事務,況且梓州城里的楊師立同為節(jié)帥,和陳節(jié)帥并無從屬關系,又怎會聽從他的命令?”

  田靈兒在心里暗罵高仁厚老狐貍,擺在明面上的道理,卻偏要他親口說出來:“都帥又不是不知道,陳、楊二人是怎么當上這兩川節(jié)帥的?全是阿父一手安排的。而陳節(jié)帥本是阿父的親兄長,陳節(jié)帥的意思,就是阿父的意思,難道他楊師立還敢說個‘不’!”

  “如此說來,田中尉也知曉此事?”

  “實不相瞞,我曾將陳節(jié)帥的意思告知了阿父,他老人家說‘高都帥忠心可鑒,實為百官典范’,雖沒有明說,但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非常明顯?!?p>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高仁厚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將多年壓抑在心底的怨氣和豪氣一并吐出,朝田靈兒道:“后日卯時三刻,兵發(fā)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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