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帳內(nèi)。
高珂經(jīng)歷一番劇烈的心理斗爭后對楊輕道:“小娘子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什么日子?”
“今天是乞巧節(jié)啊!”
“哦。”
楊輕淡淡應道。
她如何不明白今天是乞巧節(jié)。事實上,從高珂走進帳內(nèi)那一刻起,她就猜到了對方的來意,只是為了化解尷尬,才盡量回避。
高珂自小就沒學過察言觀色,所以絲毫留意不到楊輕的心意,只興沖沖道:“小娘子猜猜,我今日給你帶什么禮物來了?”
說著便示意身后隨從將一個精美的禮盒呈上來,隨后便要親手打開……
“住手?!?p> 楊輕連忙喝止。
“小娘子……怎么了?”高珂從興奮中清醒過來,滿心失落道,“我聽人說,女子都是喜歡珍珠異寶的……那日我清理楊師立的庫房,正好見著這顆珠子,遠非尋常寶物能比,心想小娘子一定會喜歡,便偷偷藏了起來,等到今日再特地給你送來……”
高珂素來在軍中威猛剛毅,無所畏懼,何曾像現(xiàn)在這般哀怨低沉。
楊輕心有不忍,好言勸慰道:“讓虞侯費心了,我向來不喜歡珍珠?!?p> “原來是這樣啊?!备哏骈L出一口氣,立即滿血復活,“都是我的錯,是我妄自猜度了小娘子的喜好。那你喜歡什么,只要你說得出來,我立即給你尋去……”
楊輕幾乎就要一時沖動,將她心中所想說出來,但考慮到高珂的特殊身份,只得無奈道:“先前我已與虞侯言明,楊輕身負血海深仇,在大仇得報之前,是不會考慮兒女私事的?!?p> “我并非逼迫你現(xiàn)在便嫁給我,我今天來,純是值逢良宵佳節(jié),想送些禮品來討小娘子的歡心……”
高珂還欲解釋,楊輕卻只覺得倦怠不堪,擺手制止道:“我都明白,謝虞侯美意。”又狠心下達了逐客令:“時辰不早了,虞侯也該回去向侍中復命了。恕楊輕不便遠送。”
高珂既不理解,更是不甘心,但見楊輕態(tài)度堅決,也只得掃興離去。
…………
兩日后,來自楊遠爯的前線軍情送回軍營。
就在前日,也就是乞巧節(jié)當夜,在閬州界內(nèi)普安縣近郊,青衛(wèi)營主動向渡過西河水的小股西川軍發(fā)起突襲……
圍繞閬州展開的東川內(nèi)戰(zhàn)正式打響。
戰(zhàn)斗的規(guī)模倒不大,不到一個時辰就結(jié)束了,青衛(wèi)營也并未趕緊殺絕,只是將過河的八百名西川軍士又趕回嘉陵江對岸去。
羅夫子從來都不像他的外表那般憨直,他算得很精,深知與西川軍全面開戰(zhàn)后的惡果,仍舊以恐嚇為主。
楊輕接到軍報的第一時間便叫來了呂兵,兩人商議后,給前線楊遠爯的回復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消息送出去后,兩人也都意識到了,他們原先的計劃中存在著一個漏洞。
從戰(zhàn)場預設地閬州西界,到楊遠爯所在的嘉陵江一線,再到楊輕和呂兵所在的梓州南部,兩兩間相距近百里路程,其間又多川流,即使用加急軍馬送遞情報,也至少要有兩天的延遲。
而等楊輕收到情報,做出回復,再送達到前線楊遠爯處,一天的時間又過去了。
偏偏閬州的時局異常敏感,歸義都必須在最恰當?shù)臅r機介入。介入過早,既暴露了自己的意圖,也會引來包括羅夫子在內(nèi)的各方勢力的打擊;介入過晚,等西川軍和青衛(wèi)營決出勝負,完全占據(jù)閬州,便又失去了介入的意義……
正因為時機的重要,傳遞消息所耽擱的三天時間便是致命性的。
為了堵住這個漏洞,楊輕和呂兵就不能只等待消息確實后再做出反應,必須重新戰(zhàn)局,有一個提前的預判。
兩人在沙盤上模擬出西川軍和青衛(wèi)營的兵力和布置,而后逐一比較。
西川軍共五千余人,青衛(wèi)營的人數(shù)上下浮動不定,但保守估計也有三千人。人數(shù)上西川軍占優(yōu)。
西川軍全員披甲,其中鐵質(zhì)鎧甲約占三分之一,刀劍弓槍等武器一應俱全,還有河東進獻來的戰(zhàn)馬兩千匹,組了一支成制千人的騎兵都;而青衛(wèi)營的裝備情況與歸義都同,都是沒爹沒媽的孩子,裝備上全靠自力更生,大多是搶別人而得來的二手貨,少數(shù)自己仿造。
武器裝備上,西川軍全面占優(yōu)。
但論士卒的戰(zhàn)斗能力和經(jīng)驗上,則是青衛(wèi)營遙遙領先。
青衛(wèi)營是一支兇殘、強悍的部隊,尤其是其中的上千人原阡能匪兵,他們經(jīng)歷過各種險惡極端的生存環(huán)境,從邛州、到遂州,再到渝州、峽路、綿州、梓州,幾乎是一路殺將過來,甚至專以殺人為樂,以生吃人肉為勇猛的象征。
楊茂言的這支西川軍成分極其混雜,有來自陳敬瑄手下的西川軍,也有從地方上抽調(diào)上來的部隊,還有駐防在成都附近的神策軍下的兩個都……
總的來說,是以兩個都的神策軍為這支西川軍的核心。
神策軍屬于禁軍體系。但禁軍本是官勛子弟云集之處,這些人有錢有勢還有光明的未來,怎么可能出來打仗送死?平時混在禁軍內(nèi)撈名分,真要外出打仗時,都會花錢找流氓、乞丐和流民等冒名頂替,毫無軍人素質(zhì)可講,也從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幾乎不具備戰(zhàn)斗能力。
除此外,還得考慮地理、氣候等等因素。
一一比對完后,楊輕問呂兵:“呂二哥以為,誰會獲勝?”
她知道,在對具體戰(zhàn)場的考量上,呂兵可比她專業(yè)多了。
而呂兵也沒有含糊,毫不猶豫地給出他的判斷:“青衛(wèi)營勝?!?p> 楊輕點頭表示認同,隨后再問:“西川軍能堅持過久?”
這個問題更關鍵,但同時也更難判斷。
呂兵也不敢下定論,只能從他對戰(zhàn)爭的認知和戰(zhàn)場經(jīng)驗上來判斷:
“兩軍遭遇后,西川軍若能率先占據(jù)上風,還可勉力維持些時日;一旦前期不利,前鋒潰敗,全軍就會隨之迅速覆滅,加之閬州西面一帶地勢開闊,利于追擊……我預計,在正面戰(zhàn)場上交鋒的時間不會超過五天,西川軍便會敗北?!?p> 楊輕絕對信任呂兵的判斷,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她只是根據(jù)西川軍和青衛(wèi)營目前的駐防態(tài)勢,再結(jié)合呂兵給出的五天決戰(zhàn)時間,最后形成定論:“不出半月,西川軍便會被徹底趕出閬州,也即是說,我們應該在十天之后出兵?!?p> “還得考慮楊茂言選擇的作戰(zhàn)方式和羅夫子的態(tài)度?!眳伪a充道,“若楊茂言選擇全軍出擊,畢其功于一役,那我們出兵的時間還要提前;若楊茂言采取保守的進攻方式,那他敗亡的時間就會延后,我們出兵時間也要適度延后。
“若羅夫子態(tài)度強硬,一心要盡快搶占閬州,甚至不惜與朝廷徹底決裂,西川軍是肯定撐不過半個月的;若羅夫子不想與朝廷和高仁厚徹底撕破臉皮,還想著在占據(jù)閬州后緩和與朝廷的關系,那他對西川軍也不會趕盡殺絕,我們出兵的時間就可以再緩緩……”
“呂二哥所言極是!”
楊輕稍一思索,便全部認同了呂兵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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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注中美高層會議,我看了那么多年國際新聞,從未見過我方有如此強硬的外交態(tài)度和嚴厲的措辭。作為中華兒女,看得十分解氣,原來我們一直喊著的民族復興并非口頭喊喊而已,也該讓那些屑小之輩看看蘇醒后的巨龍騰飛之姿了。但同時又隱隱有些不安,因為我方這次的態(tài)度實在是從所未見,仿佛是要將積壓了一百多年的屈辱之氣釋放出來,世界形勢或許真的會進入一個新的發(fā)展態(tài)勢。
但無論怎樣,相信祖國,相信偉大的華夏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