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志和莊不俗的到來,高蕁就有了借口護送兩人去薛禮的帥帳,李慶之沒辦法,只好相隨。
四人騎馬和留守的游騎匯合后,就直接向西,一路經(jīng)過三重哨卡,才臨近薛禮的帥帳。
帥帳駐地是不得騎馬的,所以,在最后一重哨卡前,所有人下馬,牽馬步行,李志特意觀察,發(fā)現(xiàn)才大半天時間,不遠處操場上,就已經(jīng)有了一些簡易的訓練設備。
比如爬梯、繩網(wǎng)、障礙等簡單的訓練設施,這些他早飯間才和薛禮提及的東西。
李志明白薛禮心中的焦急以及渴望再次踏上戰(zhàn)場的迫切,畢竟自貞觀末年之后,這個國家民心思定,政府也鼓勵休養(yǎng)生息,稍大規(guī)模以上的戰(zhàn)爭活動就徹底停止了,民心思安。
無仗可打即是武將最大的榮耀,也是最大的恐懼!好在諾達的帝國四面八方鄰居無數(shù),又怎么可能真正天天太平下去?
和后世相同,國與國之間小的摩擦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不過大部分傳不到安穩(wěn)如山的長安城罷了。
他很想告訴薛禮,屬于你的戰(zhàn)爭還需要四五年時間才會到來,時間完全來得及!
可想想還是算了,有備無患,他的到來說到底對歷史會有改變的,就像諾米骨連鎖反應一般,誰能保證薛禮的人生會如同歷史上按部就班不會發(fā)生改變?許敬宗那里,李志甚至可以肯定,因為他的存在,注定會發(fā)生偏離!
帥帳外自有親兵通報,幾人在距離十數(shù)米之外等候,片刻時間,傳令李志進帳。
于是,除了李志,眾人就只能繼續(xù)等候,走進帥帳,光線一暗,內(nèi)里悶熱不堪,還有股腐爛的羊騷味兒。
李志忍著鼻頭的不適,待眼睛適應光線后,才發(fā)現(xiàn)營帳內(nèi)不止坐著薛禮,還有一個身穿薄甲腰攜長劍的中年文士,眉目之間和早上遇到的釣魚老頭兒有幾分神似。
“卑職李志見過將軍,見過監(jiān)軍大人!”李志單膝跪地叉手行禮,來到這個時代,他的一舉一動已經(jīng)多了很多本不存在的習慣,比如叉手這種禮節(jié)。
“猜出我是誰了?”中年文士笑著當先開口,薛禮只是滿意的看著李志并未說話。
“獨孤前輩安好,師父常提起您這位摯友,李志也仰慕前輩久矣!”
“滑頭!就憑這句話就該拖出去痛打軍棍,你師父什么人老夫會不知道?他能提起某家一次就該萬幸了,哼!”獨孤賢佯怒,尤其是最后一句明顯的埋怨,引得薛禮哈哈大笑。
“還不趕快拜見你獨孤伯父!”笑過之后,薛禮正式向李志引薦。
這就是比較私人也比較正式的介紹了,雖然不愿,可李志還是跪拜稽首:“小侄李志,拜見獨孤伯父!”
“快快起來,你師父提不提我,伯父也只能靠猜,倒是有事沒事就把你掛在嘴邊夸耀,聽得我這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適才有聽你師父說起,昨天遇到曉曉了?”
獨孤賢笑容溫和,親自上前扶起李志,李志順勢起身,有些疑惑的問:“可是獨孤美君姑娘?”
獨孤賢恍然,李志不知道妹子的閨名才正常,于是點頭笑道:“沒錯,她自小嬌生慣養(yǎng),家里人都寵著,性子頗有些古靈精怪,昨天沒少讓你難堪吧?曉曉是她的閨名!”
李志搖頭:“曉曉姑娘聰慧機敏,怎會讓我難堪,伯父多慮了!”
看來薛禮和獨孤賢已經(jīng)說開了,而且兩人的友誼并沒有因為獨孤賢的身份而產(chǎn)生變化。
“對了,你們今晨去我家里還錢的事,可曾順遂,那門子惡奴有無怠慢?”獨孤賢抓著李志的小臂讓在他的身邊坐下來,問及換錢的事情時難免多注意了下李志的神色。
獨孤家是看好薛禮,但還不至于到了送禮那等急切作態(tài),只能說是他妹子臨時起的心思,以他對薛禮的了解,拒絕是必然的,他就是很好奇眼前這小子哪兒來的勇氣,竟然敢親自上門去拒絕一份來自國公府的好意,須知一個不慎,就是反目成仇的結(jié)果。
“呃,還好,還好!”李志硬著頭皮,罕見地臉皮有些紅,這剛認的伯父,能怎么說?說把你家門子和惡奴都揍了一頓,然后扔下金子就跑路了?
獨孤賢兩縷美髯無風自動,心道:看來還真讓他猜對了,家里的門子估計讓這小子吃苦頭了,不然怎么會是這等神色?還是得寬慰一翻,不要讓這孩子對獨孤家生出了不好的看法。
啪!
腦袋上再次挨了一巴掌,李志覺得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打傻!
“說,伯父這次回去就替你出氣,本就打算好好整治一翻家風,獨孤氏近百年來純正謙和的家風,豈能在這一代斷送!”
“伯父,您理解錯了......”李志的聲音都不自覺小了起來,認命一般將早上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完了就認真的開始檢查地上的螞蟻有沒有搬家!得認真找找......沒有都不行!
獨孤賢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他是猜到了開頭,卻沒想到結(jié)尾,兩個半大小子就能放翻他們獨孤家八個成年仆役?完了還能正大光明的逃之夭夭?哪兒來的膽子!
門子和仆役可能只是普通成年人,但是獨孤家是有超過百年底蘊的豪族,殺場下來的家將部曲就有不少,這些人可都是悍卒!如何能允許兩個少年如此輕松離開?
獨孤賢一來心驚這小子的膽大包天,二來對家里的反應也很是奇怪,難道是他那妹子?不像!她還使喚不動那些家臣,但他那不成器的弟弟又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了太學,算下時間獨孤謀也應該還未回家,除非......
獨孤賢心中一動,遲疑的問道:“你......在坊間可有遇到一位垂釣老人?”
李志早已打好腹稿,簡要說了下問路的事兒,倒是沒提鯉魚那茬,算是給老頭子留點面子。
果然,獨孤賢臉上重新掛上笑容,也沒說那老頭子就是他爹或者他爺爺,只是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惡心樣子,連連點頭:“好,好,以后可以常來家中走動?!?p> 見獨孤賢和李志聊的差不多了,薛禮就黑著臉趕蒼蠅一般:“你既然來了,就不能和家里一般,這是軍營,軍法無情,陛下這幾日就會入寺進香,營內(nèi)這會兒也徹底禁止出入,你且去陷陣營呆兩天吧,等陛下回宮后,才可離開!”
當著人家獨孤賢的面,說揍了人家家里七八個下人,怎么聽都不是什么該高興的事兒,即便老薛打心眼里覺得兩個弟子不但做的對,還長臉!可起碼的紅臉還是要唱的!
李志出了帥帳,莊不俗幾個人就圍了上來,薛禮也沒有傳見其他人,就說明沒他們幾個什么事兒了,這就可以回營了。
話說前后兩輩子,他還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踏足軍營,而且很奇妙的,竟然成了一隊大唐軍卒的隊正,陷陣營!這將是他踏足李唐軍中的第一支部隊,想想竟然有一絲久違的興奮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