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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弈

第七章 又起風(fēng)波

美人弈 余生不復(fù)見 1840 2020-11-26 10:51:02

  走近樓梯時,明燭正在一樓會客廳西角撫琴,一曲高山流水淙淙錚錚,時而愉悅活潑,時而清清冷冷,陸白二人在東邊的低榻上席地而坐,悠然的下著面前桌上的圍棋,不時的攀談著什么。

  破皮爛衫穿慣了,換了一身體面的行頭,我十分不適,險些忘了如何提步行走,故打算輕輕下樓,摸著壁悄悄溜走。方下了一階,便聽見有侍衛(wèi)求見,說陳皮等人在回去的路上,一個個都七竅流血兩眼一翻兩腿一蹬,死在了西郊的楓樹林。

  “什么!”陸荊霍的起身,險些失了風(fēng)度。

  我一驚,一不留神踩住了裙裾,一個趔趄掉了下來。

  嗚呼哀哉。我驚呼一聲,反射性的閉上雙眼,內(nèi)心十分泄氣,哀嘆自己剛改頭換面就要變成一個美麗的殘廢。

  卻聽得衣袂呼呼,被人輕輕從后面托住腰緩緩落地。

  我睜開眼,對上白逸塵純凈如水的星眸。

  這情境狗血但無比熟悉。街頭巷尾的戲園子,各大名樓的說書先生,書攤上擺賣的小話本子,大約早都用爛了這英雄救美的橋段。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落花也說不定錯付了情意。

  琴音戛然而止。明竺依依裊裊走過來,扶住我關(guān)切道:“姑娘,你沒事吧。”

  白逸塵這才放開手,往一旁挪了兩步。

  “沒事,咳,咳,沒事?!蔽夷槤q得通紅,干咳了兩聲,亦往后退了兩步繼續(xù)道,“這裙子雖好,但太長,咳,太長?!?p>  陸荊道:“你是——云宿姑娘?”

  我干笑兩聲,算是默認(rèn)。

  陸荊繼續(xù)道,“方才審案時,我看姑娘臉上有易容的痕跡,還想著這般尖牙利齒的女子究竟真面目如何,原來竟如此出眾。也難怪逸塵多次偏袒?!?p>  “咳—其實(shí),咳?!蔽以胝f關(guān)于易容我也是方才才知道,又一想似乎不甚必要,畢竟這種話也只有白逸塵那般的稚子才信,怎可說與陸荊這般老謀深算的狐貍。

  白逸塵笑道:“云宿姑娘這般花容月貌,孤身一人又不會武功,易容自然是不得已而為之?!?p>  當(dāng)著陸荊的面,他雖一再替我開脫,但不再親昵的喚我阿宿,還刻意操持著一段距離,想來這其中還有什么顧慮。

  我福至心靈的點(diǎn)點(diǎn)頭。

  而后心中一陣感慨。先前我蓬頭垢面乞討度日風(fēng)雨中摔的四腳朝天世人哄笑,今日我時來運(yùn)轉(zhuǎn)貌美如花紅樓上有驚無險還貴人相護(hù)。

  ——果真是時來運(yùn)轉(zhuǎn),人生如戲。

  然后看到陸荊微蹙的眉頭,想到正題,試探道:“城主大人,我方才聽說,陳皮一伙都死在路上,這次我確然有不在場的證據(jù),大人總不會覺得是我殺的罷?”

  陸荊漠然道:“本城主斷案,向來只講究證據(jù)?!?p>  我自他話里領(lǐng)悟了兩個訊息,第一,沒有證據(jù)證明是我殺的便不能說我有罪;第二,若哪天找到證據(jù)種種證據(jù)又指向于我,那我便是有罪。

  我泄氣的想著,心念一動,問白逸塵道:“白公子,這世上可有種毒,無色無味,能悄然殺人于無形?”

  白逸塵搖搖頭,又道:“這方面我是個外行,我向來認(rèn)為,毒邪入體,必先改變?nèi)梭w的氣脈癥候,一般悄然殺人常有,但多少都會留下痕跡。不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知道就不能說它沒有?!?p>  我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那且權(quán)當(dāng)是有。碰巧真有這么一種毒,死去的狗和丐幫眾人,碰巧先后都吃了,又碰巧就都在得罪我之后才毒發(fā)身亡,可有可能?”

  “這——也不是不可能。”連白逸塵都答的勉勉強(qiáng)強(qiáng)。

  “那好,”我道,“只要我能證明我沒有這種毒也不會用毒,是不是就能證明我跟此事毫無干系?”

  “這——”

  白逸塵正要回答,陸荊開口道:“是否有這種毒本城主不知道,姑娘會不會用毒本城主更不清楚。但我方才聽得清楚,姑娘一連接著說了好幾個碰巧,而太多的碰巧就是有人布局蓄謀?!?p>  我十分想告訴陸荊,“我先前就懂了的道理,何須你再來啰嗦”,但只是腹誹了一通,假裝良順的聽著。

  他微瞇著眼,眼眸深深盯著我,繼續(xù)道:“但不管是何人布局設(shè)計,這人都和姑娘有某種干系,姑娘又向來不以真面目示人,其中緣由,讓人不得不多想。所以在洗脫嫌疑之前,姑娘不能離本城主太遠(yuǎn),更不得離開運(yùn)城?!?p>  不給我爭辯的機(jī)會,陸荊就帶了衙役和白逸塵奔楓樹林而去。

  究竟誰在背后布局設(shè)計,我一度懷疑過白逸塵,但不知為何,一想到他赤灼真摯的眼神,總覺得這種懷疑十分對他不起,遂收起了這種念頭。

  布局之人,應(yīng)當(dāng)另有其人。

  撲棱棱,一只河鷸撲閃著翅膀飛進(jìn)畫舫,明竺笑吟吟一伸手,河鷸輕輕落在她手上,咕咕咕咕仿佛說著什么。

  她輕撫著河鷸光澤亮麗的背羽,優(yōu)雅的舉起手,那河鷸便歡快的撲棱棱揮翅而去。

  偶然的插曲,隱隱給我種這一人一鳥仿佛能交流的錯覺。

  明竺問我接下來何去何從,我笑著說尚未想好。

  她便提議道:“那姑娘不妨今后在我畫舫住下。如今姑娘這形象,睡大街宿破廟,怕是十分不便?!?p>  我見她雙目灼灼,熱切真誠,又言之有理,便連連謝過,隨她去了閣樓最里間的一間廂房。

  更要緊的是,在這場身不由己的局里,若我是餌,明竺可能是線,只有把餌和線綁在一起,縱使釣不出水底的大魚,至少我還有機(jī)會看清岸垂釣的人。

  我提議日日替她端茶倒水跑腿打雜作為回謝,她誠惶誠恐說萬萬不可。

  我說來日若我發(fā)達(dá)了,許你家財萬貫一世榮華,她格格笑得花枝亂顫。

  我說那便許你一個條件,只要我力所能及要我殺人放火也不是不可。

  或許聽出我句句試探,她垂目不語,拿隨身錦帕擦干凈臨窗的一對紫檀木桌椅,殷勤的要我坐下,邊收拾著床鋪便輕聲說,“姑娘,主子方才讓水鳥傳信,這幾日你暫且住在明竺這里,需要什么盡管吩咐。但你我身份特殊,認(rèn)識姑娘這件事,切莫讓他人知曉?!?p>  我點(diǎn)點(diǎn)頭。問明竺到底主子求得所愿后會對我這賤命會如何處置,也讓我心里有底好做計較。

  明竺神情間滿是一種我不識好歹恩將仇報的慍怒?!肮媚锓判?,這世間誰無權(quán)處置姑娘。但主子的用心,姑娘切莫妄加揣測?!?p>  這女人,翻臉竟比翻書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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