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難受，水從鼻子灌入肺部，除了疼痛沒有其他感受。

　　谷單單其實(shí)不是旱鴨子，但如今她是只旱貓。

　　回憶如同走馬燈在眼前播放，谷單單突然覺得這世上沒有什么牽掛，除了她珍藏的相冊、絕版游戲和攻略筆記……但那些都在另外一個世界，而在這里她只是只肥橘。

　　不知怎地，她想起了顧裴之。在得知她摔下樹時，顧裴之看起來很難過。如今，她就要被淹死了，顧裴之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會很難過吧?？墒牵欠蓦y過也是屬于咕咕吧，不屬于她。

　　世界上有什么東西是只屬于我的呢？

　　谷單單思考不出答案，所幸放任自己在水中浮沉，耳邊卻響起一句話：既然喜歡，那就去爭取，既然想要，哪怕是強(qiáng)求，也要握在自己手中。

　　不知為何，谷單單心中涌出對生的渴望。如果還能活下去，就用自己的方式去生存，比如……把這個世界改造成屬于我的游戲，不過就是mmorpg加上模擬經(jīng)營嘛，頂多加點(diǎn)roguelike嘛。

　　至于貓這個設(shè)定，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咕咕……咕咕……”

　　一聲聲呼喚打破黑暗，熟悉得令人有些頭疼，顧裴之又再公雞叫了，咕咕咕咕的，真是死也不安寧。

　　“咕咕……咕咕……”

　　吵死了，谷單單努力地?fù)伍_眼皮，好不容易適應(yīng)了光明，就看到顧裴之皺著眉頭萬分緊張的臉，好像每次見他都是這種表情，摔下樹那次、掉落房檐那次、再加上這次……這次似乎眼睛下邊的青色更加重了，像是幾天沒睡好覺。

　　谷單單喵了口氣，看來是沒死成。

　　看到咕咕恢復(fù)了意識，圍在身旁的下人們都感到欣喜，臉上都寫著同一句話：謝天謝地，小祖宗醒了，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本該最開心的顧裴之卻不同，他的眼底卻依舊悲涼，“大夫，怎么看，還是不行嗎？”

　　一個頭冒冷汗、兩鬢斑白的中年大夫上前，先是行了個禮，再道：“這……這小姐遭遇此番意外，已然落下了病根，好好修養(yǎng)或許可以再……再陪多公子幾個朝暮。”

　　“幾個是多少？”顧裴之冷冷的問道。

　　“這……這……”大夫被那話語中的寒意壓得腰更彎了。

　　沉默許久，顧裴之才松口，“罷了，你下去吧?！?p>　　“是是！”大夫得到赦免，立馬腳底生風(fēng)，走得飛快。

　　“紫菱呢？”顧裴之問道，平淡如常的語氣讓人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回少爺，管家已罰紫菱三十大板，扣了一年薪俸，如今正在西苑思過。”紅菱語速飛快，咬了咬嘴唇，終究不忍地道：“少爺，紫菱不懂水性，卻仍堅(jiān)持救小姐，她侍奉顧府多年，忠心不二，您……您留她一條命吧?！?p>　　顧裴之嘆了口氣，手輕輕地?fù)崦肮竟尽?，“月底送出顧府吧?！?p>　　“……好?！奔t菱知少爺?shù)钠⑿裕芰粢粭l命已是無上恩賜，月底才送出府也是給了紫菱修養(yǎng)的時間。她再一次感受到，少爺對小姐的重視程度，但又再度疑惑不解。

　　同樣困惑的還有躺在床上的谷單單，比起得知自己時日無多的消息，顧裴之這種為了貓可以不顧人命的做法更令她震驚，畢竟那可是“紅顏知己”吧！

　　顧裴之屏退眾人，谷單單的發(fā)呆在他眼中變成了虛弱無助，他難得流露出心疼的神情。

　　沉默與壓抑充斥著整間屋子，顧裴之像是卸下了偽裝，變得格外脆弱，谷單單真切地感受到他的難過，也變得難過起來，連他的撫摸都不再介懷，甚至有些享受。

　　這種順從又化成了虛弱無助，刻在顧裴之眸中。

　　“她們都不知，”顧裴之突然開口道，“我為何能做到這種地步?！?p>　　我也不知道啊，大哥。谷單單內(nèi)心反駁，表面無動于衷。

　　“如果一個孩子掉進(jìn)了狼窟，此時他發(fā)現(xiàn)一根繩子，他一定會抓緊不放，不是嗎？”顧裴之繼續(xù)道。

　　而谷單單難得敏感地捕捉到其中含義，難道說顧裴之身處于危險漩渦之中？可他是顧裴之耶。對于這種信任，谷單單給不出理由，畢竟除了顧府她從未去過別處，而顧裴之顯而易見是顧府的最大的主人，便是她所知的世界中心。

　　“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如你一般，被人扔進(jìn)湖里，呼救不得，掙扎不得……”顧裴之頓了頓，“而那人就在我的身邊蟄伏著，我明他暗，奈何不得?！?p>　　谷單單聽得云里霧里，是這顧府中有人在監(jiān)視顧裴之，而且還能危害到他？為何呢？顧裴之到底是什么人？谷單單扼腕痛惜，居然沒有打聽到這種情報，作為一個異世界穿越者，她簡直是分?jǐn)?shù)墊底。

　　“人都是不可信的”，顧裴之有些疲累，“可我現(xiàn)在連你也要失去，我連你也要失去了嗎……”

　　原來咕咕對他來說，是這樣的存在，人皆不可信，而動物卻不會騙人，畢竟它們連人的話都聽不懂。谷單單有些可憐他。同時又想，如果被他知道這貓皮下藏著個人的靈魂，會不會立即就……

　　“這幾日我便不外出了，你覺得如何？”顧裴之問道。

　　他眼中的深情幾乎讓谷單單迷失，罷了罷了，反正也活不久，不如就隨他心意吧。當(dāng)初在生死之際立下的豪言壯志，就先當(dāng)做沒事發(fā)生過。

　　思及此，谷單單喵了一聲，但是應(yīng)答。

　　往后的幾日里，顧裴之去哪都抱著“咕咕”，不管是吃飯還是外出，只是會給橘貓加多幾件衣服。當(dāng)然谷單單還是拒絕一起沐浴，每次到點(diǎn)的時候她就會假裝害怕下水，來拒絕顧裴之的邀請。每每此時，她都感到身心疲憊，怎么自己像個黃花大閨貓呢。

　　或許是因?yàn)橄露藳Q心，谷單單不再胡思亂想，只是專心地享受貓生最后的時光，甚至有興致觀察起周圍的一切，包括顧裴之在內(nèi)。

　　她所在之地名為東雲(yún)國，是大陸最大最富饒的國家，相鄰的小國有南國、北域和西琉城，其中南國和北域已與東雲(yún)國簽訂停戰(zhàn)協(xié)議，每年會定期派使者到東雲(yún)國交流，其實(shí)便是朝貢。唯有西琉城，它原本也擁有一國疆土，因?yàn)椴辉盖佑跂|雲(yún)國下，經(jīng)常與東雲(yún)國開戰(zhàn)，一開始還算勢均力敵，只是西琉城物資貧瘠，國庫空虛，近年來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只剩一城之勢。西琉城的民眾不堪霸權(quán)欺壓，紛紛逃往東雲(yún)國，這些人很好辨別，都有一雙灰色的妖異眸子。

　　灰色？谷單單突然想起那個在房頂上偶遇的人，那雙眼睛射出的寒意比空調(diào)還降溫，但不得不說，好看極了。如果能出現(xiàn)在游戲里，那一定是很受歡迎的NPC。

　　谷單單發(fā)著呆，未察覺到龐大的黑影在向她靠近，那影子一個猛撲，就將她壓在身下喘不過氣來，逼得她發(fā)出劇烈的喵叫吸引注意力。

　　誰、來、救、救、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