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眾說紛紜
“眾卿平身?!泵县愤\抬了抬手,直奔主題地說:“南疆那邊究竟出了什么成績?奏折在何處?”
右邊最后方站著一個身體高瘦,額頭豐滿,下頷上蓄著一把劃一的長胡子的中年男子,他沒有答復(fù)孟胤運的話,卻是眼皮一翻,吹胡子瞪眼地說:“音訊昨天夜里便到了,皇上此時才回宮,是否是在西禁苑盡情玩耍忘了國事了?皇上可曉得如今您曾經(jīng)不是太子了,為了玩樂而不顧朝政,成何體統(tǒng)!”
孟胤運心里正為南疆的戰(zhàn)事而憂急,冷不防卻被易維嘯一通怒斥,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徐庭杰從行列站了出來,說:“易大人言重了,別說皇上此次是按常規(guī)在西禁苑春獵,去之前也是知會過文武百官的,再說,皇上雖為九五之尊可也未必有那料事如神的本領(lǐng),音訊一到皇上便立刻趕回宮里,到此時也還沒有顧上……”
韓云鼎也覺得有些過火了,孟胤運此次也算是出師有名,南疆戰(zhàn)事又突如其來,難道就為了應(yīng)付突發(fā)狀況,孟胤運便不能出宮門一步了不成?況且,事情若真那么緊急,又何必說這么些廢話耽誤時間?
“春獵?都什么時分了還春獵?事先我就不贊同皇上此行,是皇上硬要獨斷專行!”易維嘯怒氣沖沖地吼道。
易維嘯身后那個長得白白凈凈中年男人輕咳了一聲,勸道“易大人,皇上既然曾經(jīng)回來了,便議閑事吧。”
大約是發(fā)作夠了,易維嘯回頭看了那人一眼,神色雖然仍有怒氣,卻也搖頭朝侯在一旁的一名中書舍人點了搖頭,那人這才將一封折子遞給了孟胤運,他接過來翻了幾下,突然冷笑了一聲,向底下的文武百官說:“這是本月十二日從越州邊關(guān)傳來的音訊,西越國向左近的部族、小國發(fā)兵,其兵力雄厚,勢不可當(dāng),現(xiàn)已陸續(xù)吞并了南詔、洱海等部落,如今正與東越交兵,諸位愛卿對此事有什么看法?”
底下開端呈現(xiàn)小聲的談?wù)?,孟胤運只當(dāng)沒聽見普通,靜靜地坐在龍椅上?;蛟S是那個地位太高、太遠(yuǎn),他的表情看起來一目了然。
陸續(xù)有人站出來說話,有人說應(yīng)該增強防備,有人說大夏應(yīng)該出面調(diào)停,還有人說應(yīng)該趁亂收兵一舉拿下西越、東越兩國。
一時間眾說紛紜。
易維嘯、費存正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個皺眉搖頭,一個淺笑搖頭,看不出他們有什么想法,孟胤運更是一言不發(fā)。有人看出情形不對,漸漸地沒有人再敢隨意站出來了,待到那陣嗡嗡的議論聲停下來之后,孟胤運終于啟齒,說:“這樣吧,幾位新科舉子都在,不如讓他們來議議此事?!?p> 站在前面的幾個人相視一眼,楚羽常稍微思索了一下便站了出來,慎重地說:“回皇上,恐怕西越國將有異動,應(yīng)馬上加派兵力到北方邊境,以防備于未然?!?p> 狀元曾經(jīng)開了口,接下來自然是輪到榜眼江陵谷了。他站出來,說道:“回皇上,臣以為西越國乃彈丸之地,用不著如此大動干戈。況且北方邊境小國眾多,彼此之間本就紛爭不時。早年也時常擾我大夏邊境,但自從高祖皇帝大敗南疆諸部之后,那些南蠻小國幾十年來未敢再犯我大夏一步,卻一直不服管束。倒是這個西越國年年納貢,從不曾拖延。依臣所見,不如就讓西越國收服了那些小國,皇上再降旨調(diào)停戰(zhàn)亂,加封西越王,增納歲貢!”
韓滄城忍了片刻,在江陵谷身后沖了出來,說:“皇上,南疆邊境既然發(fā)作戰(zhàn)亂,我大夏自然義不容辭,應(yīng)即刻派兵出面平亂!”他目光熠熠地看向上首的孟胤運,只等著孟胤運一搖頭便自動請纓。
孟胤運卻無甚表情,又問道:“劉卿家有何意見?”
劉衍之站了出來,說:“回皇上,微臣以為江榜眼的話很有道理,但用兵之道并不在地‘理’上,不能以理應(yīng)論之,或許西越國便是看中大夏這種態(tài)度,到時候攻其不意,我大夏邊關(guān)或許會墮入戰(zhàn)亂也說不定。所以,楚狀元所言加派兵力、防備邊關(guān)最是合宜?!?p> 白發(fā)蒼蒼的禮部尚書孫皓站在隊列中,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孟胤運淡淡地瞟了孫皓一眼,說:“孫愛卿以為幾位舉子所言不妥?”
“回皇上,是?!睂O皓答道。
孟胤運又說:“說說你的理由?!?p> “‘加派兵力’說來只要四字,但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京師離西越之遠(yuǎn)不下于萬里,行軍需求月余的工夫,軍隊每行一步都要消耗少量的人力物力,且途中也難免擾民?!睂O皓說完悲天憫人地嘆了一口氣,說,“增兵一現(xiàn)實在是勞民傷財,極是不宜?!?p> “那若是西越國來犯呢?”楚羽常忍不住出言相問。
兵部尚書吳江亦自信滿滿地站出來,淺笑道:“東越、西越邊境各有十萬大軍駐守,足以夷平那彈丸之地?!?p> 孟胤運一言不發(fā)地聽著,等到他們說得差不多了便又看向韓云鼎,說:“韓愛卿怎樣看呢?”
韓云鼎猶疑了一下,說:“微臣才疏學(xué)淺,對此類軍國大事不如諸位大人們理解透徹,真實是羞愧。以微臣一點愚見看來,此事上關(guān)我大夏國體,下關(guān)湄州、越州一帶百姓的存亡,是容不得半點疏失,為防萬一,自然是增派兵力更好?!?p> 她的話剛一說完,便有人顯露不屑的嗤笑,戶部尚書柳折思站出來說:“你們這些年輕人,說得倒是輕巧,口口聲聲說著要興師動眾,難道就不曾想想兵從何來?糧從何來?”
“難道就應(yīng)該眼看著戰(zhàn)亂的苗頭還不加以防備嗎?”韓云鼎反問。
“慶安侯是當(dāng)越州十萬邊軍是死人嗎?”兵部尚書吳江亦冷哼著說。
韓云鼎的話被硬生生地堵了回來,心里究竟是有一口氣不吐不快,忍了一下沒忍住,說,“但臣曾看過由工部繪制的地圖,西越、東越兩國雖然小,但地形狹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