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時半個月,當時間進入四月中,醉香樓對面的三間鋪子,此刻已經(jīng)裝修一新。
雕梁畫棟,軒峻俏麗,精致雕花,脊坐瑞獸,屋頂?shù)男峦吒敲苋玺~鱗,閃閃發(fā)亮。
上下三屋,寬大的鋪面,無論是精致樓景,還是大小氣派,與對面的醉香樓相比,都只高不低。
只是牌匾和聯(lián)柱上,都密封地裹著紅綢,讓人還看不出這間樓鋪到底是做何買賣的,甚至連東家是誰都無人知曉。
廚藝教授的院中,新酒樓一應(yīng)的師公、掌柜和雜役,紛紛在列。
廊上站著洛川和錢仙兒。
錢仙兒朝錢多多招了招手,接過一疊紙。
聲音有點激動的道:“諸位,咱們的新酒樓明日正式開業(yè)!”
眾人一陣歡呼,這么長時間的準備,讓他們感慨不已,有些眼圈都紅了。
師公們學(xué)了姑爺那般多的手藝,更有甚者,每個人改良過的食譜都不在少數(shù),早就想讓食客們看看自己的本事了。
更何況,這段時間以來,雖然沒有做工,但每個人的工錢,錢仙兒一文錢都沒少他們的。
這些都是實在本分的人,受人之恩,便一直記在心中,所以更加想要報答東家了。
錢仙兒壓了壓手,道:“既然咱們是新酒樓,那自然也得有些新規(guī)矩,這第一,便是股東制,這股東制,呃,洛川,還是由你來講吧!”
之前洛川跟錢仙兒說這些的時候,她聽得明白大概意思,但要讓她講,又感覺拗口的很。
洛川也不客氣,點了點頭。
“第一,是股東制,何為股東,便是東家,或者說小東家。比如這一次的新酒樓,我跟娘子決定給老劉百分之一的股份,簡單來說,就是我們酒樓每賺一百兩銀子,老劉便能分到其中的一兩。我們賺一千兩,老劉便能得到十兩,以此類推。”
眾人一片嘩然,他們聽不懂什么股東股份的,但洛川打得比方,他們可是聽得明明白白地。
醉香樓一年能賺多少銀子,他們不知道具體,但大概還是知道的,這么一算,老劉便是什么也不用干,那都能成為小財主呀,不由的一臉羨慕的看著老劉。
劉一刀愣了一下神,反應(yīng)過來后,頓時跪倒在地,道:“小姐、姑爺,這如何使得?我實在當不起呀!”
錢仙兒把劉一刀扶起來,道:“老劉,這么些年,要不是有你,還有諸位師公們幫襯著,醉香樓不可能闖出這般大名聲的,這是你該得的?!?p> 劉一刀聽聞,頓時眼淚都下來了,四十多歲的漢子,哭得像個孩子一般。
其他人心里也很感動,手藝人,就從來沒有能過輕易日子的,只要東家能感念你這一份辛苦,便是他們最大的安慰了。
洛川又道:“這次就先定老劉一人,但這將是我們新酒樓的慣例,以后其他師公、掌柜,無論是誰,只要對酒樓做出大貢獻的,都將有機會得到股份?!?p> 其他師公一聽,頓時由羨慕轉(zhuǎn)為喜色,有些還低頭相互嘀咕幾句。
自己也有機會,那就是盼頭呀!沒有盼頭,才是最可怕的。
洛川又道:“好,現(xiàn)在我說第二點,就是激勵制度。我們的新酒樓將每月獲利的百分之十,拿出來額外獎勵給大家,就是每一百兩銀子中,將有十兩會分給大家。當然了,也是按照每個人做事好壞來分的,相信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稱,到時大家一起來定誰多誰少。”
眾人聽聞,又是激動不已。
以前東家給賞錢,有或者沒有,多還是少,那說白了其實都是看東家心情的。
而且,再好的東家,那也都是年終才會發(fā)一次賞錢。
但姑爺現(xiàn)在講的很清楚,賺一百兩,大家就有十兩可以分,而且還是月月有賞錢。放眼整個大明帝國,也找不出第二個這么大方的東家了。
洛川再次道:“第三點,那就是福利,這是針對你們家里孩子的,無論男娃、女娃,無論你們家戶籍是否有資格參加科舉,通通送來我家讀書識字。所有的資費,包括飯食,全部由我們來承擔。你們這輩子是辛苦的命,希望孩子們多學(xué)些本事,以后能活的自在一些吧?!?p> 眾人一聽,全場頓時跪成了一片,眼含淚花道:“多謝小姐、姑爺大恩大德!”
人活一輩子,無非是孝敬老人,撫育兒女,而兒女又比老人更甚。
這項福利,比他們自己得賞錢都更讓人激動。
他們吃過的苦,受過累,也只有自己心里清楚,無一人希望自己兒孫再吃上一遍的。
勝爹超爺,比長輩更有出息,才是他們最大的欣慰!
洛川和錢仙兒把人一一扶起來,錢仙兒同樣被感染的眼圈發(fā)紅。
洛川這才道:“我們做這些,只想讓大家知道,酒樓是所有人的,有錢大家一起掙,我們有本事掙得多,大家就多分,我們沒本事掙到錢,所有人都得過苦日子。何況,我答應(yīng)過仙兒,要把我們新酒樓開得比醉香樓更有名氣哦!這里就拜托諸位了!”
洛川說完,對所有人一揖到地,行了一大禮。
眾人紛紛鞠躬回一大禮,口中應(yīng)道:“是,姑爺!”
洛川笑道:“好,這些都寫在契書里了,大家同意的話,現(xiàn)在便簽了,各自收好,準備好明日正式開張。”
滿院皆是喜,紛紛配合錢多多簽契約書。
錢仙兒看到大家滿臉的干勁,又細細的品味著洛川跟她說過的一句話:“錢散了,人心就會聚,錢聚了,人心就會散!”
她不由的白了洛川一眼,心里暗道:這家伙如此懂得利用人心,之前到底是如何把自己活得那般不堪的?不行,以后得找機會探究探究。
洛川沒有看到錢仙兒的怪表情,只是心里很開心。
新酒樓,第四大利器,激勵機制,成了!
四劍齊出,自己要是還開不出一家天下聞名的酒樓,那他便只好去跳長江了。
傍晚,吃完晚飯。
洛川沒有進房間,而是直接進了書房。
坐在椅子上,隨手拿了一本書翻看著,只是沒看多久,便把書扔在了桌子上,臉上沒有了人前的笑容。
因為他還有一個問題沒有把握,那就是張龍。
通過自己有意無意地引導(dǎo)著輿論,張家的名聲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
而且自己還讓劉一刀,暗地里把醉香樓的師公全部挖光了,算是直接給了他一座名不符實的空殼子。
這么多天來,自己也沒讓他抓到什么把柄,倒也算相安無事。
但明天,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自己這邊一開張,那估計整個瓜洲壩的人都知道了,醉香樓的師公們?nèi)チ四睦铩?p> 雖然這是人家的自由,但這股怒氣自然還得落到自己頭上。
通過幾次與他的交鋒來看,張龍可不是什么心胸寬廣之輩。
更何況,自己堅持把新酒樓就開在醉香樓對面,本就是為了砸他的招牌,掃他的臉面,這樣后面的計劃才好實行。
所以他有十成十的把握,明天開張,張龍必定會來搗亂。
這一次是在全瓜洲人面前,兩人真正的較量。
擺不平他,那自己準備的一切都是扯淡。
他怕什么?
他有什么?
我有什么?
洛川最近一直在琢磨這些問題,有頭緒,但沒把握。
夜已深,天已涼。
靠在圈椅上,一直閉目思考的洛川,猛然睜開了眼睛。
臉上一副輕松的表情,施施然地踱回了自己房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