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江緣草堂
柳顧打了個哈哈，不想討論天資這種傷心事，換了個話題：
“師姐，你給我說說這江緣草堂吧，師弟可是什么都不懂，別到時候給你丟人?！?p> 楚星瑩抿了一口清茶，兩片粉唇被天青色杯盞襯飾，清麗淡媚：
“江緣草堂......”
經(jīng)師姐一番介紹，柳顧了解了個大概：
江緣草堂毗鄰涇河，“江緣”二字，即是位置所在，也是那位儒門學士的字號。
草堂的主人是一位老先生，姓唐，名命，乃是東極城極有盛名的儒士，德高望重，學識淵博，曾被城主高薪聘請，專門負責編撰東極城的地方志。
前幾年，因為不滿三大家族的囂張行徑，以及城主一脈的懦弱妥協(xié)，情緒激動之下，寫了首諷刺詩，將他們羞辱的體無完膚。
之后憤而辭官，在涇河邊上建了一所草堂，再不入仕，而是發(fā)揮余熱，全身心投入于兒童教育和掃盲事業(yè)。
要知道，這個世界是沒有科舉考試的，人才入仕全靠推薦和聲望，凡能走進高層視線的學者，絕對都是得到各個階層一致認可，且有真才實學之人。
這位唐老先生能被城主親自聘請，學問之高可想而知。
這樣一個36x2歲的老儒士去教蒙學，簡直是暴殄天物，換個36D的美女教師還差不多。
“柳顧，記得在草堂內(nèi)要好好表現(xiàn)，如果能得到唐老先生賞識，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p> 可當少年追問是什么好處時，楚星瑩卻是只字不提。
馬車行了約有一刻鐘，江緣草堂已至。
楚星瑩蔥指揭開半邊簾幕，對草堂門口的柳顧和王二牛說道：
“我去內(nèi)城辦事，回來的時間會晚一點，不過我已經(jīng)安排了另外一輛馬車，到時候會來接你們?！?p> “代我向唐老先生問好，記得把東西交給他?！?p> 目送師姐離開，柳顧拉著睡眼惺忪的二牛，懷著幾分尷尬忐忑，走進草堂。
草堂臨江而建，白墻黑瓦，院落極大，但建筑不多，踏入門內(nèi)就像是來到一處茂密竹林，竹木節(jié)節(jié)高聳，遮陽蔽日。
一條鵝卵石鋪墊的小路曲徑通幽，穿行百十步后，盡頭豁然開朗，一道竹橋，橫跨在一方蓮池之上。
池內(nèi)水源來自涇河，清澈鮮活，錦鯉游曳，千蓮齊開。
三間竹屋建在蓮池中央，如山水畫般自然融洽，頗有天人合一，出塵飄渺的意境。
他們來的有些晚了，排在最后面，前面已有不少不足十歲的孩童，背著小書箱，乖巧地排隊進入學堂。
柳顧將近一米八的身形，在一群黑乎乎的小腦袋中，當真鶴立雞群，回頭率極高，尷尬非常。
當輪到他倆時，是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登記接待。
這里除了小盆友，就只剩這個老頭，看來他就是草堂主人了。
柳顧禮貌地作揖道：“學生柳顧，見過先生?！?p> 王二牛也有樣學樣。
老者一身儒衫，白底灰邊，滿頭銀發(fā)以一根青色發(fā)帶綁起，長須及胸，面容清癯但不失紅潤，眼神清澈溫潤，偶爾會閃過一絲犀利的精芒。
“你們便是星瑩那小丫頭介紹來求學的蒙童吧?！?p> 柳顧臉色尷尬地回答道：“正是。”
誰特么見過已經(jīng)成年，身高一米八的蒙童！
隨后，他遞上楚星瑩交給的錦盒：“這是師姐托我轉(zhuǎn)交給您的，還讓我代她向您問好?！?p> “小丫頭有心了，知道我就好這口。”
唐命打開錦盒，里面放著一個酒壺，以及七八盞小瓷碟，碟上裝的全是肉香濃郁的各色鹵味。
他隨手拿起一塊鹵鴨胗放入口中，末了還不忘吮吮手指，吃的津津有味，雙眼微瞇，顯然極其享受。
本來還迷迷糊糊的王二牛，聞到肉香味兒，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咕嘟”
他背著小書箱笨拙跳起，張望了一眼錦盒中的鹵味拼盤，不爭氣地咽了口口水。
“老爺爺，我能和你一起吃嗎？”
王二牛眼含希冀，脆生生地問道。
唐命低頭看了眼留著稚童發(fā)髻，涕涎俱下，憨態(tài)可掬的小蘿卜頭，頓時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
老者慈祥一笑，將二牛抱到腿上，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兩條小青龍，從錦盒中挑出一塊鹵鴨脖：
“來，吃這個，這個有點辣，不過滋味最好。”
“謝謝老爺爺?！?p> 看著這一老一小，一邊賞蓮觀魚啃鴨脖，一邊“嘶嘶”的倒抽著涼氣，柳顧頓時就酸了。
都是新來的，憑什么待遇差別這么大，我也還是個孩子，我也想吃鹵味鴨脖！
唐命看了眼在一旁有些礙眼的柳顧，指了指身后，道：
“你還不識一字，就去‘丙字學堂’吧。”
說完，他又拍了拍腦門：
“真是老了，記性不好，居然忘了你不識字，看，就是左手邊第一間竹屋?！?p> “記得坐最后面去，你個子太高了。”
柳顧一臉悲憤地離去，口中碎碎念道：“蝦仁豬心，蝦仁豬心?！?p> 丙字學堂內(nèi)，隨著少年走進，原本都在安靜看書寫字的蒙童們，紛紛抬起頭來，一張張小臉上，浮現(xiàn)濃濃的疑惑和好奇。
柳顧頓時生出在動物園里參觀大猩猩的既視感，而他是被看的那個。
他衣袖掩面，快速走到最后，卻發(fā)現(xiàn)學堂內(nèi)的桌椅尺寸，與自身身板壓根不配套。
“這......真是尷了好幾尬。”
幸好，柳顧也是經(jīng)歷過社會毒打之人，知道自己要是繼續(xù)像傻子一樣站著，肯定會更丟人，索性直接席地而坐，將自己的書箱當做桌子。
“給......給你墊子，我娘說，坐地上不好?！?p> 旁邊，一個扎著兩根麻花辮，一身綠色小衣，繡著青葉紅荷的小蘿莉，俏生生給柳顧遞過來一個坐墊。
“謝謝”
少年俊俏的眉眼滿是笑意，爽快地接過墊子。
這竹屋建在水上，在三伏天雖清涼舒適，但濕氣有點大，直接坐地上容易臀部不適。
小蘿莉同樣報以甜甜的微笑，一雙如秋水般清澈純凈的眼睛彎成小月牙，酒窩淺淺，掛在有幾分嬰兒肥的小臉上，可可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