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東京都怪談
日本東京,上石神井五丁目。
住宅區(qū)的某間頂層閣樓里,白夜在黑暗中悠悠轉(zhuǎn)醒。
他捂著頭坐起來看向烏漆麻黑的房間:“搞什么,天還沒亮么?”
“咚”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從他身上掉下去砸在地上。
白夜奇怪地伸出手去摸開關(guān),平常熟悉的墻壁上卻空無一物。
咦?我是睡偏了?
這個時候他瞥到了一抹猩紅的光亮,光亮來自剛才發(fā)出聲音的地板上。
白夜伸出手摸索,把那個東西拿了起來。
借著微弱的紅光,他看清楚了發(fā)光的東西——那是一個帶底座的投幣扭蛋機(jī),整體是個球形,底座上嵌著一塊液晶屏,光就從液晶屏里傳出。
等白夜適應(yīng)了黑暗里的紅光,視線不再模糊,他看到液晶屏上的字,然后嚇了一跳。
原來液晶屏上赫然寫著一個方方正正的“鬼”字,“鬼”字下面是阿拉伯?dāng)?shù)字的“1”。
黑暗潮濕的房間里,寂靜無聲、獨自一人,突兀的鬼字讓白夜后背微微有些發(fā)涼,汗毛不由自主地直立起來。
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覺得腦袋里有些發(fā)脹,因為他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買過這玩意兒。
它是從哪兒來的?
白夜又伸出手去摸開關(guān),這一次他終于碰對了運氣,閣樓里的燈“嗡”一聲過后便亮起來。
燈光落下,可以看到這是一間層高很矮的日式閣樓,人只是坐著腦袋就快要挨到天花板。
除了白夜身下的厚床墊,閣樓里就只有一塊折疊式方桌、一扇放干凈衣服的開間和一個老式的三斗柜。
閣樓?開間?
白夜整個人愣住了。
眼前的一切顯得極為陌生,和他那間三十平米的小公寓沒有絲毫相同。
下意識的他轉(zhuǎn)過頭,在一旁墻壁上的鏡子里看到一張蒼白而年輕的臉。
轟。
仿佛有顆炸彈在白夜腦子里引爆,龐大的記憶亂流伴隨著疼痛攪動著他的神經(jīng)。
白夜猛地抱住頭,冷汗從額頭上不斷沁出,一幕幕異國他鄉(xiāng)的畫面在他腦海里浮現(xiàn)。
這都是什么?日本?東京?
疼痛很快過去,白夜一邊沉沉地喘息一邊睜開眼睛,瞳孔里滿是匪夷所思和驚慌錯亂。
他,穿越了?
而且是穿越到日本東京,成為一個叫作邪答院清池的高中二年級。
清池的家鄉(xiāng)在古都鐮倉,現(xiàn)在正寄宿在叔叔邪答院齋雄家里,就讀中野區(qū)的都立武藏丘高等學(xué)校。
他父親邪答院齋戒在鐮倉開了一間電器店,每個月都會給清池寄來一筆生活費,只有在放假的時候父親和母親玉子才會來東京和他相聚。
記憶流淌到這里,白夜皺起了眉頭:“真奇怪,兩年多沒有回鐮倉?為什么畫面里他父母的神色,看起來像是在抗拒他返回鐮倉?
鐮倉也有公立高中,何必跑到這么遠(yuǎn)的東京來寄人籬下呢?”
隨著一個個問題從白夜腦海里跳出來,那些紛亂的記憶中有一段答案浮現(xiàn)在他眼前。
接收到這段記憶了解了來龍去脈,白夜嘴巴一點點張開,愕然的神情躍然面龐之上。
邪答院之所以辛辛苦苦地跑來東京生活,竟然是因為……他能看到凡人看不見的鬼怪?
鐮倉自古就是日本的妖怪之都,為了躲避邪祟,父母特意拜托清池的叔叔,把他送來了東京都。
這是什么奇葩理由?
作為經(jīng)受過九年義務(wù)制教育、心中只有紅旗飄飄的無神論者,白夜對這種唯心論的說辭嗤之以鼻。
就在他慢慢消化穿越的記憶時,那個一直安安靜靜亮著紅光的扭蛋投幣機(jī)忽然自己跳了一下。
它內(nèi)部傳來硬幣和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響,渾身不斷地震動顯得相當(dāng)興奮。
液晶屏幕上的“鬼”字也開始閃爍起來。
這突兀的變化讓白夜嚇了一大跳,心頭也蒙上了一層不安的陰影,因為在邪答院清池的記憶里,他同樣沒有看到這個古怪的扭蛋機(jī)出現(xiàn)。
它仿佛是憑空出現(xiàn)在這里一般。
白夜一把把它抄起:“開關(guān)在哪?吵死了。”
他把扭蛋機(jī)翻過來倒過去也沒找到任何像開關(guān)的東西,倒是屋子里的燈忽然閃滅了幾下,緊接著一陣陰森的冷風(fēng)從閣樓通往二層走廊的樓梯口吹來。
啪的一聲,燈熄滅了。
白夜心里一跳,他伸出手去按開關(guān),但只聽到一陣“咔嗒咔噠”的響聲,燈光卻沒有如期而至。
咚咚咚。
這個時候,有人在閣樓下敲擊天花板。
夏衡還沒壯起膽子來回應(yīng),又是三聲快速而猛烈的敲擊。
這次敲擊來自閣樓里放衣服的開間。
冷汗一下子就從夏衡的后背透了出來。
他在黑暗里瞪大眼睛,呼吸急促而沉重,一個荒誕又恐怖的想法止不住地從他腦海里跳出來——
開間里有人。
扭蛋機(jī)還在自顧自地跳動著,猩紅的“鬼”字如同呼吸一般閃爍,硬幣和齒輪的聲音既嘈雜又刺耳,極度緊張的白夜總覺得在這聲音之后還有更細(xì)密的聲響。
就像是鬼在低語。
“吞……了……他……”
“趁他……還沒有……覺醒……”
“人類的血食……”
白夜渾身顫抖,抱緊了那個同樣在顫抖的扭蛋機(jī),他緊張害怕的話都說不出來,眼睛死死地盯著樓梯口和開間。
啪。
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白夜的頭發(fā)上。
緊接著是一聲壓抑在喉嚨里的怪物般的低笑。
白夜僵硬地轉(zhuǎn)動脖子抬頭,正對上一雙鼓脹在眼眶外、破碎了大半的慘白眼球。
那對眼球的主人是一只趴在天花板上的惡鬼,惡鬼渾身彌漫著漆黑的霧氣,猩紅的舌頭足有一米多長。
滴到白夜頭發(fā)上的正是那舌頭上分泌的唾液。
白夜渾身的雞皮疙瘩在一瞬間暴起,他還未來得及尖叫出聲,惡鬼已經(jīng)如閃電般張開血腥大口向他襲來。
閣樓的樓梯口、開間兩處地方也同時爆發(fā)出轟鳴,兩股陰森冰冷的氣息包裹住白夜。
又是兩只形狀丑惡的猛鬼。
“檢測到三只平成時代的鬼魂,是否選擇投幣?”
就在三只猛鬼同時抵達(dá)白夜身前咫尺之遙的時候,懷里一直震動的扭蛋機(jī)忽然停下來,硬幣和齒輪的聲響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道機(jī)器合成的女聲。
雖然極度恐懼但白夜依舊聽得非常清楚,那聲音就像是從他腦海最深處響起。
他的大腦甚至來不及弄清楚這句話的意思,嘴巴就已經(jīng)做出了回答。
“投幣!”
“投幣成功,歡迎您使用神話級怪談投幣扭蛋機(jī),請您旋轉(zhuǎn)機(jī)關(guān)獲得本次扭蛋?!?p> 白夜緊閉著眼睛,只聽見女聲說完話后閣樓里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氣里原本陰森冰涼的感覺正逐漸消失,溫度正在回暖。
他嘗試著睜開一只眼睛,燈光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充斥了閣樓。
他面前依舊是那張折疊方桌,開間門敞開著露出里面的衣物。
抬起頭,是再正常不過的天花板。
白夜整個人瞬間癱軟下來。
我的媽,這世界真的有鬼?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都是魂穿而來的,有鬼不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白夜平復(fù)心頭的驚悸,再次坐了起來。
他把目光落在身前安安靜靜的扭蛋機(jī)上,奇怪地皺起眉頭。
是這家伙救了他?
一個自稱是“神話級怪談扭蛋機(jī)”的球形機(jī)器?
白夜有些遲疑地伸出手放在旋轉(zhuǎn)機(jī)關(guān)上。
真的要扭動它么?
萬一這里面再跳出來惡鬼怎么辦?
畢竟是怪談扭蛋機(jī),聽起來渾身都是不詳?shù)臍庀ⅰ?p> 猶豫再三,白夜還是沒有把手移開,他的心臟嘣嘣直跳,臉頰由于血液的上涌而開始發(fā)燙。
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在空氣中突兀響起。
白夜終于還是扭動了機(jī)關(guān)。
扭蛋機(jī)里傳來模擬的投幣聲。
液晶屏幕上猩紅的數(shù)字“1”跳閃了一下變成新的數(shù)字:“10”。
在白夜的注視下,一個小巧的球形扭蛋從機(jī)器的通道里滾出來停在擋板邊。
他拿起扭蛋仔細(xì)觀察起來。
這枚扭蛋看起來很普通,通體漆黑色,沒有花里胡哨的花紋和圖案,頂部只有兩個行書小字:怪談。
白夜沒有冒然打開它,他先把扭蛋放在手里搖晃了一下,扭蛋很輕而且里面沒有什么奇怪的聲響。
然后他又從一旁的收納盒里找來一本教科書擋在臉前,終于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扭蛋。
呼。
出乎白夜的預(yù)料,扭蛋里竟然涌出一陣濃密的白色霧氣,他剛下意識地捂住鼻子,霧氣便已經(jīng)塞滿了閣樓向外面逸散開來。
這霧氣來的洶涌散的也快,不過一會兒白夜就看到了他這次扭蛋的結(jié)果——
一支食指長短的玻璃試管。
玻璃試管里盛著一汪青灰色的液體,沁著青銅般的冷光。
低頭一看,扭蛋里還有一張塞起來的紙片。
白夜把紙片摳出來展開在眼前,紙上如是寫道:
本次扭蛋結(jié)果:
妖怪飛廉之血,服用后可獲得飛廉妖怪的血統(tǒng)。
友情提示1:妖血口服效果更佳,不建議外敷。
友情提示2:服下飛廉之血身體會有不可預(yù)測的變化,請務(wù)必謹(jǐn)慎服用。
友情提示3:你已經(jīng)擊殺來自猛鬼組織“東京二十三區(qū)”的下屬鬼魂,練馬區(qū)鬼魂頭目正在追查你的蹤跡,扭蛋機(jī)為你爭取到兩天的喘息時間,請盡快提升實力,準(zhǔn)備開啟下一次扭蛋體驗。
看到最后一條信息,白夜手一抖。
不是吧?
剛穿越來飯都沒吃一口,就被一群惡鬼惦記上了?